驀然,天痕子身子劇震,向後退了一步。田海旺臉上獰笑連連,掌力催動,又將天痕子逼退一步。
樊彰、餘傑望雖對田海旺吸他們真氣大有不滿,但眼見天痕子落入下風,自然都是喜形於色。國旭臉上神色依舊淡淡,儼然不以為意,但內心已做好了打算:“倘若我能聚集一口氣,便先殺宮長王琦,再自盡,絕不落入陰魔手中。”
陡然,天痕子一口鮮血噴出。田海旺目中精光大盛,雙掌一錯,重重拍在天痕子胸前。國旭大叫道:“師父!”但天痕子已被震飛到數丈之外,生死不知。
眨眼間,田海旺已掌控了大局。他抬起頭來,揚聲道:“魔教護法,住手!”此刻十護法與陳謙衛鏖戰已久,雖說陳謙衛落盡下風,多處受創,早已渾身浴血,但對方十人也都掛了彩。魔教中人,向來性情乖張,嗜血好殺,眼下又有傷在身,打發了性子,哪管田海旺的命令,依然拼了命的圍剿陳謙衛。
田海旺目中冷芒閃動,忽然身子一閃,當空掠過數十丈之遙,心魔劍抖動,只聽幾聲慘嚎,十護法中居然有三人被斬斷了手臂。
田海旺一手提起陳謙衛,一口氣又飛掠回原處,站到了國旭身旁。陳謙衛受傷不輕,體力又耗損太多,被田海旺抓在手裡,毫無反抗之力。但他素來好逞口舌之快,譏諷道:“怎麼,自己人也殺?看來陰魔的位子坐不穩嘍!”
田海旺重重將陳謙衛摔在地上,沉聲道:“快滾!”陳謙衛用劍撐著身體,慢吞吞爬起來,笑道:“為什麼放我走?你不怕陰魔怪罪?”
田海旺冷然道:“你放過我一次,我也饒你一命。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陳謙衛灑然笑道:“好,果然有氣度。”回身拉起國旭,正要負在身上,樊彰忽然大叫道:“田海旺,你不能放走國旭!你什麼都能丟,但不能丟了陰魔的信任!”
田海旺身子一震,望著陳謙衛,澀聲道:“不錯,你放下國旭。”
陳謙衛搖頭道:“我雖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但絕不會棄友逃生!”
心魔劍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田海旺面容痛苦,手腕不斷顫抖,低聲道:“你放下國旭,趁我還能控制自己,趕緊滾!”
陳謙衛看了田海旺表情,心中恍然道:“難怪他連魔教護法都傷,原來是心魔劍控制了他的意志!”一個念頭沒轉完,田海旺渾身發抖,猛然一掌拍出。
陳謙衛是措手不及,也是無力抵擋,胸口挨了個正著,一手持劍,一手拉著國旭,重重摔倒在地。田海旺也是陣陣顫慄,左手拼命抓著右手,眼珠幾乎要奪眶而出,眼角滲出鮮血。
國旭嘆氣道:“你放下我,先退了吧。”
陳謙衛心情激盪,脫口而出:“一息尚存,我便不容任何人傷我朋友。”國旭身子有些發抖,低聲道:“你真把我當作朋友?”
陳謙衛哈哈大笑道:“不是朋友,是兄弟!”說著擦去口角鮮血,奮力站起身來。他模樣雖然狼狽,但神情卻依舊從容,嘴角笑意不曾少了半點。
國旭只覺鼻子發酸,長嘆道:“好兄弟,我對不……”陳謙衛擺手道:“是兄弟,哪來這麼多廢話?”
國旭心頭一熱,不知從哪生出無邊氣力,“霍”得一下站起,緊緊握住陳謙衛左手,高聲道:“不錯,就是兄弟!”陳謙衛將長劍甩在地上,右手也搭在國旭手腕上,與國旭相對而笑。
忽聽心魔劍“嗡嗡”作響,田海旺眼中的殺氣越來越盛,忽然低吼道:“殺!”身子詭速衝前。
陳謙衛見田海旺來勢如此之快,心中暗暗驚奇。眼看心魔劍當空劃下,劍風籠罩八方,自己萬萬抵擋不能,當下也不去拾劍,昂起頭,慷慨赴死。
心魔劍才至,田海旺暴喝一聲,眸子裡閃過一絲清明,左掌陡出,將陳謙衛、國旭震飛。心魔劍跟著轟然落下,發出震天巨響,激得塵土四散飛揚。
陳謙衛見國旭昏死過去,想要探他鼻息,卻連坐起的力量都沒了,不覺苦笑。抬眼仰望晴空,只見一朵朵白雲聚散無常,似乎凝結成一張人臉。陳謙衛定睛瞧去,那人臉竟化作袁可馨模樣,不由心中一顫:“莫非可馨泉下有知,也在看著我?”一時間竟生了求死之心,深吸一口氣,坐了起來,舉首四望,但見日光融融,蒼靄茫茫,層巒聳翠,一番好精緻,便道:“田海旺,這裡風景不錯,老子埋在這裡,也算死得其所了,哈哈!”
仰頭再瞧一眼,那人臉竟變作了王雯琴的模樣,陳謙衛呆了呆,頓時心中滾燙如火:“雯妹的屍首還在田海旺那裡,我豈能輕言生死?即使為了雯妹,我也要活下去!”
正自思忖,田海旺殺氣騰騰,手中心魔劍顫抖不已,已走到陳謙衛面前。
陳謙衛淡淡一笑,站不起身子,但抬起了雙掌,護住胸口,目中毫無懼色。
田海旺冷笑道:“我體內不僅有我的內力,還有樊彰、餘傑望、國旭的畢生修為,並吸到了天痕子的小半功力,你能敵得過我嗎?就是谷烈復生,又如何呢?”
陳謙衛朗笑道:“天下第一等的高手,比的不是招式,不是內力,是境界。我問你,你是何境界?”
田海旺似乎怔了片刻,跟著心魔劍一亮,臉上又現猙獰表情:“我的道,是魔道。絕情、絕義、絕親、絕友、絕生,一個武者,只有摒棄了七情六慾,才能天下無敵。”
陳謙衛哈哈笑道:“你莫非在說笑?誰說無情之人,便天下無敵?”
田海旺踏上幾步,走到陳謙衛面前,一把提起他,寒聲道:“你又有什麼鬼話?”
陳謙衛心道:“田海旺痴迷武學,又拿著心魔劍,如今心智已大不同往昔。既然他是武痴,那我便說大道理,叫他再痴上幾分。”當下朗聲道:“萬法皆可破,魔道亦然。”田海旺愣了愣,喃喃道:“此話有理……”隨即心魔劍閃動,又高叫道:“這算什麼道理?萬法皆可破,魔道就是天下所有道術的破解之法!”
陳謙衛冷冷道:“你錯了。每個人都有道,你有你的魔道,天痕子也有他的道。國旭、樊彰、文興宇等等,也是如此。但是,你們所悟的道,都來自於我。”
田海旺蔑笑道:“來自於你?大言不慚。”
陳謙衛微笑道:“你可清楚我的道嗎?”
田海旺看了看心魔劍,手上一緊,將陳謙衛提得高了些,眼中閃過一絲絲厲芒,道:“你說,說完了就送你上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