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叛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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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懷縣,郡守府。

三更的梆子剛敲過,接到懷縣來的妻妾子女們早已歇息,僕役遣離,幽暗的燭火下,新任河內太守焦觸不停地在內廳中來回踱步著,每隔一時片刻,他便要抬頭望向廳門,很是心神不寧的模樣。

初秋亦有幾分寒意,夜已深,他卻還在等人。

這一夜,註定要無眠。

“咚!咚!咚!”

期待中的敲門聲終於響起,卻又突兀得緊,將焦觸嚇得身子一抖,盯著門看了半晌,深深地吸口氣下肚,方才回到主位上坐定,開口時,語氣已平淡得聽不出一絲起伏:“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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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他已近二十年的親隨霍樸在門外輕輕稟道:“阿郎,郝校尉領客求見!”

“不見!”

焦觸拒絕得很堅定,霍樸卻似乎沒有聽到,只在門外繼續道:“阿郎,夜深寒重,使客久待無禮!”

看著門紙上顯出的人影,輕輕問道:“霍樸,你本乃焦氏部曲,為何始終不肯於河南入籍,脫去奴身?反為此事如此熱心?”

門外人影怔了一下,沉默良久,方答道:“霍樸數代為焦氏奴,自當忠心為主!且樸雖為奴,卻只為阿郎之奴,一人之下千人之上,與其餘低賤輩自不同!”

對著多年忠僕,焦觸亦未隱瞞,忍不住詢問道:“然今日之事,吾亦惶恐!不知對焦氏全族是禍是福!”

門外黑影偏頭想想,答道:“樸低賤之輩,難明天下事,然亦知焦氏非阿郎一人之焦氏!阿郎顯貴,焦氏顯貴;阿郎事敗,焦氏未必便敗!”

點點頭,焦觸輕嘆口氣:“請客入內!”

不多時,霍樸便往前廳將客人請至,推開門引進內。

燭火下的陰暗中,能隱約可見,走在前的乃是蕩寇軍中戟騎校尉郝萌,後面的卻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文士。

“汝何人焉?”

待霍樸退出,二位客人還未入座,焦觸沒有理會郝萌,對著魁梧文士先出聲指問。

文士彎身施禮:“冀州袁將軍帳下潁川郭圖,表字公則,見過焦公!”

“好膽!吾家與袁本初是敵非友,”焦觸勃然大怒,厲聲喝問:“汝為袁紹部屬,竟敢孤身至此,謂吾河南刀不利麼?”

郭圖卻只是個真小人,一點面子也不給焦觸留,也不怕他的恐嚇:“吾乃袁公說客!懷缺利刃、臂無勇力,孤身入河內,卻只為救公於水火!焦太守欲殺,喚二三甲士可擒也!”

對方也是在裝腔作勢,焦觸看得明白,冷笑道:“吾乃折衝將軍姻親、河南重臣,你有何語往說?”

郭圖亦冷笑與對,答道:“圖本口拙輩,不善辭令,只以實言相告:數日前,我家主公與鮮于輔、劉和聯軍,又有烏桓騎助陣,已大敗公孫瓚於鮑丘,斬首二萬餘,降者無數!畏吾主之威,代郡、廣陽、上谷、右北平各郡豪族俱殺公孫瓚所置長官,盡降吾主袁公,今公孫瓚只獨守易城,朝夕可破!幽州若平,吾主揮師南下,首當取河南,將軍治河內,恐禍不遠矣!”

明知對方還是在恫嚇,焦觸眼皮卻也忍不住跳了跳,嘴上卻不服輸,強辯道:“吾河南有蕩寇、虎牙二強軍,袁軍南下,未必便不可與敵!”

“河南軍雖精卻寡,吾主佔數州之地,帶甲二十萬,良將千員,鄧慕安軍不足兩萬,將不過太史、徐、車、典,若起軍相抗,不過螳臂當車罷!且河內尚有宗賊患未平,聞吾主揮師南下,其等當亦願為援!”

為響應郭圖的話語,郝萌在旁適時插語道:“近日,有河內親友相訪某家,亦言若袁公南下,其等皆願附翼!郝萌非不知忠義,然良禽擇木、良臣擇主,智者當知順逆進退,鄧季小兒敗亡在即,公何不投袁公?”

郝萌與韓浩都是河內人,自從領軍入懷縣,少不得有親朋故舊尋上門來,有攀交情的,有求情免四等民之策的,亦有順便做說客的,早將他說得心動,願往投袁紹。

瞪著眼前二人半晌,焦觸方指客席道:“請入座!”

前期已做了許多鋪墊,這次冒險獨入敵營勸說焦觸改投袁本初,只怕已是八九不離十,自家當可得大功一件,不讓沮授、審配之流專美於袁公座前。郭圖是個善察言觀色的,待入座後,又添語道:“今漢室微弱,諸侯逐鹿,丈夫若不能獨善其身,便當擇其賢者而從之!觀天下群雄,唯有袁公四世三公、雄才偉略,可為明主!圖南下時,袁公亦曾有言,太守若能引河內蕩寇軍往投,當上表天子,使公領青州刺史之位!”

這好處不過是在慷他人之慨,青州如今大半還在田楷掌控中,袁紹只得劉備所棄之平原國一地。

不過郭圖並未說謊,焦觸近日在河內亦曾有聞,幽州公孫瓚已大敗,兵將折損得厲害,如今只能退守易縣孤城,高築牆、深掘溝,再不敢輕出,青州想必早晚亦要易主。

面對郭圖的各種威逼利誘,焦觸嘆道:“足下與郝校尉所言雖有理,然某與鄧慕安乃姻親,其雖非雄主,待吾卻親厚,且吾全族盡在河南,實不忍棄之!”

郭圖哈哈笑道:“公本俊傑,何必屈於小兒輩下?焦氏既與鄧季有親,其聞公改投,亦當不會為難河南之焦氏!”

前番袁紹遣細作投書河南各文臣武將,徐晃、太史慈、田豐等已盡斬殺來使,報於鄧季得知;便是原袁紹麾下之呂曠,亦恐本初追罪,又有全族押在河南,朝三暮四亦受人恥笑,未敢輕生二心。反倒是文官中只位在二田之下的焦觸雖託稱已斬殺袁紹使者,陰卻縱之,數次俱如此,有此事在前,郭圖方敢孤身往懷縣來做說客!

焦觸早已心動,先前面上功夫做足,未來的大餅也已拿到,這時才開始向郭圖訴苦:“河南行事乖張,文武從未有兼事者!鄧慕安雖以河內糧秣郡事委之,吾卻管不得軍馬,除衙役外,再調不動一個兵卒,蕩寇軍絕無指望!”

焦觸這般說,大事便已定下,郭圖心中滿意,又奇問道:“在下在冀州,曾聞初平三年,西涼諸賊取長安,卻求糧於河南,以徐晃為添頭,此輩亦不能說之另投明主?”

焦觸苦笑:“徐公明甚直,且鄧慕安對其有知遇之恩,故無可說之!便其願另投,蕩寇軍中卒兵願隨之者亦寡!”

郭圖面色頓時陰沉下來,轉首問郝萌:“此言當真?”

“然!”郝萌點頭道:“便是某之戟騎校,籠絡日久,與某親近者雖眾,然若知吾欲叛離河南,亦不能知可有幾人往隨!”

若非此二人皆為新投,不可破了麵皮,郭圖都忍不住要開口痛罵了——若無河南精兵肯跟隨,袁公要你二人何用?

生生將怒氣忍住,郭圖沉聲問道:“緣何?”

之前猶豫難定,便是知道除河南精兵外,自家並無袁紹所看中者,然困龍終需沖天,借得袁本初之勢方可成自家基業,冒險一搏也是應當,焦觸老實答道:“一因卒兵家眷老小皆在河南,雖皆數年內新組成戶,然吾等實難料有幾人可舍之不顧;二則鄧慕安厚待勇士,卒兵得利甚豐,多願為其效死力!”

“若卒兵改投袁公,冀州亦可加倍善待!”如今箭在弦上,郭圖只能先替袁紹做主,他又是個薄情的:“家眷老小既非其親,料不難棄之!”

焦觸沒有吭聲,倒是郝萌搖搖頭,還是老話答道:“恐不易行事!”

叛主另投這樣的事情,事前自然不能大肆宣揚,只可與一二親近人定計,焦觸、郝萌都拿不準事起時卒兵中能受他們蠱惑的到底有多少。

好在郭圖並非完全庸才,見焦觸、郝萌俱無把握掌控卒兵,便獻計道:“若不能利誘,尚可勢逼!張晟早遣使於袁公處,若有袁軍南下,其等願為吾軍前鋒!今張晟統合宗賊,亦有五六萬之眾,汝等若於懷縣起事,袁公當遣大將南下,又有其等外援,當可逼降蕩寇軍,定河內之局!”

“此當可行!”焦觸點頭道:“平日蕩寇軍盡四散往各縣討宗賊,懷縣守兵卻少,待郝校尉所部留守懷縣時,吾等於內起事,當請袁公遣偏師入河內,有張晟等接應,大軍合圍,逼降蕩寇軍!”

虎牙軍雖受鄧季之命入援河內,不過畢竟要兼顧守衛河南,一向只在黃河北岸附近數縣內剿賊,故此三人計議並未將其等算計入內。

三人再定計一番,終約定待十月中旬,郝萌之戟騎校輪值懷縣時,焦觸等於內起事,同時請袁紹遣師入河內、張晟外援,招降徐晃等,逼退虎牙軍。待大事定,焦觸、張晟、郝萌當調往平原,圖謀青州,便是鄧季欲報復亦鞭長莫及,河內留與袁本初經營。

諸事議定,郝萌自歸其營佈置拉攏親信,郭圖在焦觸府上留宿一夜,次日歸鄴城回報袁紹——公孫瓚在易縣做困獸之鬥,卻不易取,袁本初已回軍鄴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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