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一道遁米飛抵百翥山時,正值雨後初睛,山間索蒙禹不隊不,九道匹練銀瀑由九峰峰橫卷直下墜落百丈,落入峰底湖蕩激銀雨,加之湖中的玉柱湧泉,更顯得靈雨飄空,銀花四射,把個山景越如虛似幻,雄奇偉麗。
“裘師姐回來了百蠻九峰東南巽峰的半空之中,兩名百蠻弟子御著暗綠遁光,對著空中一位姿容絕世的霞裳少女見禮招呼道。不過,這霞裝少女不知怎的,懷中卻還抱著一個約有三四歲的瘦男童,正瞪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在少女懷中精靈好奇的四下張望著。
“嗯!”霞裳少女,也正是裘芷仙頭,含笑道:“今日是二位師弟在這裡守衛山門啊!辛苦了!”
“不敢,這是我等應盡之責,當不得裘師姐讚譽兩位弟子連忙謙辭道。
“二位師弟客氣了。”裘芷仙又是輕笑,再溫和道:“二位師弟回去吧!我還有事去拜見師尊,就不與二位多了。”
“裘師姐慢走二人忙微躬相送。
芷仙再頭,遁光一起,已穿過門戶間所設的多重無形禁制入了百蠻,直往主峰飛去。自然,她能透過禁制自是因為身上攜有百蠻弟子的通關靈符。但若是外人想要進山,無有百蠻弟子帶引卻定要激禁制反應。
而見得芷仙去得遠了,兩名車蠻弟子降下遁光回落巽峰,左的便開口道:“張師兄,你我們這位裘師姐出去還沒幾日,怎回來時懷中就抱著一個男童?莫不成那是她在山外的遺腹”
“住口。”旁邊的張師兄立時便是臉色大變,急忙厲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轉頭往四下看了看無人,方才眉頭緊皺的望著這位孫師弟,低聲但急迫道:“你不要命了?怎麼滿口胡柴信口胡,什麼話都敢講?你剛才的話要是被裘師姐本人聽到還沒什麼,她一向待人和善不與人爭。但若是被唐石師兄或米明娘師姐聽到,你猜猜你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嗯?”
“我那孫師弟聽得師兄這麼一,臉色立時也是大變,粟如寒慄也都心的往四下看了看,然後方賠笑道:“張師兄教的是,是弟一時昏了頭,順嘴胡咧都不知道的什麼了。還請師兄多加包涵,對弟才才那些胡話不要外傳才是
“放心,我可沒那份閒心找死張師兄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一甩袍袖,轉身便往給負責看護門戶弟子安身的一座洞府行去。
那孫師弟自也是隨後跟上,但臉上盡是懊悔之色。
不兩個百蠻弟子在這裡懊惱懊悔,但那芷仙,懷中抱著男童悠悠飛向主峰,沿途那群峰間雄偉奇麗,飛百搖青,便那她懷中的男童看得眼睛都轉不過來,好半天才稚聲道:“姑母,這就是你修煉成仙的地方嗎?好漂亮呀!”
芷仙一笑,低頭看著男童,柔聲道:“是呀!這裡就是姑母修煉的地方,元兒喜歡嗎?。“喜歡男童毫不猶豫的頭答道。但黑亮大眼一轉,卻又現出幾分躊躇之色,遲疑了一下才又道:“就是爹孃不在這裡,不然有爹孃和元兒姑母在一起,元兒就更喜歡這裡了。”
著話低下頭去臉現出幾分沮喪。這男童自是裘元,卻不知怎地芷仙竟改變了前意,早早便把他帶回了百蠻。
聽得元兒提起兄嫂,芷仙面上也現出些許的思念,不過轉瞬即逝。再含笑安撫道:“元兒想爹孃了吧?不要緊,只要等你拜師之後好生聽師傅教導,用不了幾年元兒自己就可以出入青冥飛行絕跡了,到時候就可以自己回家看爹孃了
“嗯!元兒一定會好好學的。”裘元用力的了腦袋。
芷仙欣然的撫摩了一下侄兒的腦袋,抬起頭時,眼前已到了新建的百蠻洞府。
洞府後殿靜室之中,綠袍正端坐玉榻上閉目調息,面前懸著那太乙元精所結的銀犀,口鼻中吞吐如蛇青氣修煉乙木真氣,忽門外玉磐聲響,卻把個老祖從定中喚醒過來。
大手一擺,那靜室石門徐徐外開,現出門外正默然肅立的唐石,綠袍便問道:“唐石,山中又有何事喚為師醒來?”
“秉師尊,是芷仙師妹回山了,還帶了一個三四歲的男童,欲要求見師尊唐石恭聲答道。
“芷仙?還帶了一咋。男童?”老祖一愕,這芷仙離山時明明是要先行返家再去五雲步,怎才數日卻又帶了一男童回來?一時間也不出原因,他便下了玉榻抬步出來,舉步往中府大殿行去,唐石自是在後相隨。
師徒倆一前一後來到大殿,安一進去。綠袍就見得那俏生生的芷仙正牽著一個約有三四歲的男童肅立殿下,見得自己進來便恭聲施禮道:“芷仙拜見師尊
“罷了!”綠袍擺擺手,至大座上姿下,便溫和道:“芷仙,怎才離山不過數日卻就回來了?還有這男童,是從哪裡帶回來的?”
芷仙抬起孔加。望向老祖的明眸中猶辦有少許羞意,但懷是肅聲答道!不師尊,芷仙是由成都兄長家回返百蠻的。還有這男童,也正是芷仙兄長之子,芷仙之侄兒裘元。元兒,快上前給師尊磕頭
“嗯!”裘元應下,鬆開拉著姑姑的手,上前兩步身子便伏地拜倒,聲音稚嫩但意態極誠拜見道:“元兒拜見綠袍師祖,給師祖磕頭了。”
“裘元?”綠袍大震,面上也都動容。碧目灼灼直望向下面拜倒的孩童,心中直是驚喜不已。
原本在收芷仙入門後,對這裘元他也不是沒想過要做些動作,只是算算時間知道對方年幼,便也沒急著去做手段。卻沒想眼下意外之喜,芷仙竟把他帶回了百蠻,這一下倒免去了自己費心謀算,正是天降佳才與百蠻。
當下,老祖強按捺心中歡喜,便溫聲對殿下的孩童抬手虛扶道:“你叫元兒是吧?師祖知道了,快起來吧!不用再磕頭了。”
裘元聰慧,言行也仙卜大人般,聽得老祖讓起,他便再磕了一下頭稚聲道:“謝謝師祖。”然後起身退後,又回到姑母身邊站定。
芷仙欣慰的撫摩了一下侄兒的腦袋。再回頭與師尊答話。
“芷仙,你怎麼想起要帶元兒回山了?。綠袍也不轉圈,直接便向芷仙問道。
“回師尊,是這樣”芷仙回道,便把自己下山返家後,與兄嫂重逢傾談,談道裘元等等諸事講了一遍。當然,如與羅鴦解除婚約時的細節她並沒有細講,但對那日前與陳太真爭侄鬥法,以鸞鳶琴破對方飛劍寶杖等等經過卻都詳述了一遍。
最後,芷仙又言道:“在那陳太真二人離去後,弟子返家後與兄嫂細做商量之下,卻覺得儘管此番爭鬥弟子勉強勝了,但難保青城派還會不會再有旁人前來。若是他們真再來人。恐怕修為神通也會定在陳太真之上,故與兄嫂商量後,弟子在家中又只待了不足半個時辰便急急帶著元兒回返百蠻,免得被青城派的人中途攔截,所幸這一路無事,也都安然返山拜見師尊了。
至於弟子兄嫂,在芷仙想來那青城派到底也是名門大派,元兒既已被弟子帶走,他們便是再有人去應也不致對我兄嫂不利。不過弟子還是給兄嫂留下了我百蠻山的傳信玉符,真若有什麼事兄嫂自會摔碎玉符通知弟子。只是成都位於中原腹地,與我百蠻相隔十幾萬裡。萬一真個有事,怕就是有玉符傳信也趕之不及。故此弟子這心中也還有一些擔心
“如此。”綠袍頭,略思量片刻,便微微一笑道:“無事。芷仙你不必擔心,對青城派為師還是有些瞭解的,元兒之事你做的很好,尤其是敗退了陳太真後便攜元兒回返百蠻,更是決斷得出乎為師的預料。你這招條底抽薪正用到了此事的關節之上,為師所料和你一般,那青城派便再是來人,但見得元兒被你帶走後,他們也只能無奈退去,絕不敢傷害你兄嫂一根指頭,這一你盡可放心。
不過,你下山後初次鬥法便勝過了青城派徒陳太真,估計此事倒是會令你在峨眉青城輩弟子中頗傳揚一些聲名,恐將有很多人不會服氣,日後若與那些人道左相逢,芷仙你可須得心謹慎了。若對方知道你的身份,恐絕大部分都不會放過與你鬥法的機會。”
“弟子知道,會心的芷仙正色答道。
“確是要心綠袍也臉色一肅,收了笑容又正色叮囑道:“芷仙,為師知道你生性溫柔和善,不會因一時勝敗而驕橫自傲,但這裡為師卻還得叮囑你幾句。莫以為鬥敗了陳太真,戰勝了青城徒,就可對餘等正教弟子掉以輕心。若是把與你鬥法的換成一個峨眉派功行與陳太真相近的弟子,你們這勝負之間還難的緊呢!”
“哦?師尊,這又是何故呢?難道青城派弟子比峨眉派弟子的神通都要弱嗎?可弟子日長聽得同門談及時,都道峨眉青城類同一家,兩派弟子同進同退,功行神通也都相若呢!”芷仙介面問道。她倒不是對老祖的勝負難料之言不服,而只是單純的想讓師尊指一下青城峨眉兩派弟子的不同之處。綠袍一笑,回道:“此事便是你等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了。
正好今日有暇,為師便也和你等談談這事,免得日後真個出去行道時依芷仙你此次鬥法做為衡量,一個掉以輕心再吃得大虧
著話,老祖便示意那芷仙裘元殿下的石椅上坐下,還有侍立一旁的唐石,慢慢細講起來。
“起這青城弟子與峨眉弟子的不同之處,關鍵卻在於兩派師長的授徒之法上。前次為聳算計那雪山老魅時,你們俞巒師叔已經大致和你們講過修士一千二百年大劫之事。而因為道魔各派具要度此大劫,故近百年來,各教各派便都把目光放在了有助度劫的仙山洞府,奇珍異寶之上。而此中,又以峨眉派做得最是露骨霸道。當然,現在因有為師連番出,番算計下動作及貪慾倒也不在那峨眉之下。此事我等口”無需遮掩。”講到這裡,綠袍自己也是一笑?
芷仙和唐石在下面聽得老祖這麼講,便也同都一笑,也都沒把此當成什麼不正之事。畢竟修煉越久就越知道仙路的難行,若一個修士無有仙山洞府為基,無有法寶奇珍護身,那他離隕落便絕不遠了,此中要害連芷仙這只短短修煉數載的女子都清楚的很。
笑罷!便聽綠袍繼續道:“峨眉派之所以能做得那般露骨霸道,正是因他們的開山祖師千年前第一真仙長眉真人早有謀劃留下多番佈置之故。那些峨眉派的二代弟子一旦入門,便先有長眉真人的太清仙法傳授有所成便又安排他們四處去收羅尋取前人遺下異寶奇珍,力求短期成。單就這而言,為師對你等的造就,也與峨眉弟子頗有異曲同工之處。所以為師才要叮囑你等,日後若遇到峨眉派的弟子絕要心,一個不好,他們那修為法寶很可能更在你等之上,令你等吃得大虧。
但峨眉如此,青城卻是不然,名義他與峨眉是類乎一家,同道相扶,甚至連朱梅也不惜放棄青城掌教之位去捧抱峨眉粗腿,看起來似的無差別。可正因為峨嵋派現正奉祖師之命欲要行門戶大興之舉,故在這個時候青城便絕不敢與峨眉一爭風色。
所以,表面上朱梅姜庶對自己門下弟子都什麼不肯使他們成就那般容易,免得異日一個心志不定陷落旁門。故特意要他們循序漸進。但實質上,他們卻是在避那峨眉的風頭,欲要等峨眉這一波大興之勢稍緩些後,方才令門下徐徐擴充套件。芷仙你休看那陳太真與你鬥法時又是仙劍又是寶杖的。但為師可以斷定,他那仙劍寶杖定都是自己所煉之物,絕無一件乃師所賜真正具有威能的紫府奇珍,故你那廣成遺珍鸞鳶琴一出才會立時驟效。否則換成峨眉弟子中任意一人,怕身上都有異寶可抵擋你的玉琴。”
“弟子明白了芷仙起身,脆聲道:“謝師尊指,弟子日後遇得峨眉弟子也定會心的。”
“嗯!”綠袍頭,再道:“明白就好,雖我等修士無論仙魔具應內求本體,以道力修為為最終所求。但面臨此等千二年一度的仙魔大劫臨近時,法寶,也絕是一個不可或缺之助。所以為師適才聽得你與那陳太真鬥法時只有一座鸞鳶玉琴可用,再無別等攻擊法寶這卻不行。等安置妥裘元之後,你還是快些往那黃山五雲步尋你飛娘師傅去,早些去把百靈斬仙劍煉成,如此方可勉強算是攻守之寶兼具,行道時也會更增一些把握“是!謝恩師指,弟子待安置好元兒後,立時就去黃山拜見師傅。”芷仙答道。
“嗯!還有裘元,對他的安排你是怎麼想的?。綠袍再問道。
芷仙低頭看看一旁正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的侄兒,然後回道:“弟子正為此事才來拜請師尊,若師尊允可,弟子卻想讓元兒拜在四師姐明娘的門下,請四師姐替我教導這孩兒。”
“明娘?。綠袍思量了片刻,便答道:“不錯,芷仙你想的周到,明娘見聞廣博道魔兼修,
正適合為元兒師尊。此事我允了,便讓元兒拜在明娘門下吧!元兒,你現在年齡還師祖暫時先不賜你什麼東西了。不過師祖在這裡答應你,待過得幾年你稍大些。師祖卻定會給你尋一把上好的仙劍予你,如何?”
他最後這些話卻是對那裘元所。
裘元聰慧,聽得後立時起身相謝,言行似個大人般,心眼裡對這相貌頗醜的師祖更添幾分好感。
綠袍一笑,又與芷仙了幾句便讓她帶著元兒迴轉自己洞府去了。接下來數日中明娘收徒,裘元拜師,等等諸事老祖也都親臨在場,待五日後,把裘元託付給師姐的芷仙終再度離山,往黃山五雲步尋第二恩師許飛娘去了。
而被芷仙這來回一攪,靜極思動,綠袍也再於山中坐不住了。思及芷仙所言與陳太真鬥法全仗鸞鳶玉琴,除此外再無有用之寶攻擊,他便也覺得眾弟子雖人手都有一二寶物,但真個對敵還是不大夠用,還需自己這做師尊的好生謀戈一二。於是把唐石叫來交代了一下,飄然間,這老祖也離了百蠻,直往中原腹地而去。
十餘日後,正值斜陽西掛,日光返照之時,天邊紅霞漫天映得一片赤紅。位於福江兩省交界的武夷山萬里山巒之上,卻有一道暗綠遁光驀然由西南飛來,眨眼間飛至山巒中一水勝之處,落在一個荒蕪的村村口。
待遁光散去,現出身形的正是百蠻教祖綠袍,他抬目往四下看了著,見得這早已荒蕪無人的村四下都環生了許多枝葉繁茂蒼古青勁的野生古桑,心中不由得一喜,尋了數日,此次應是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