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西風瀟瀟。這日正月十五清晨,瀟瀟西風猶餘春寒,成都西城外三十裡處的魏家場上,卻有包括僧、尼、道、俗、婦人、孩童等等衣著不一形貌各異的兩群人對面而立,劍撥弩張,正是約期在此一戰的正邪兩派劍仙。
峨眉一方的,除前日當晚匯聚大殿內的那一眾峨嵋派一代同門道友外,此時還多了齊靈雲、齊金蟬、笑和尚、周輕雲等一輩剛剛出道的二代峨眉弟子,影影綽綽也有十五、六位,加上在場的諸多長輩,單是峨眉加上前來助拳的同道友朋,長幼群仙匯聚於此,便足有四十多人,聲勢可謂極是浩大。
反觀慈雲寺一方,法元曉月自不必了,自都在場。此外還有綠袍老祖師徒三人、赤焰道人、金眼拂拂左清虛、追魂童子蕭泰,雲南苦竹峽的無仙呂元子、披狻猊狄銀兒、火神秦朗,以及南疆留人寨寨主火魯齊、火無量、火修羅、通臂神猿鹿清、病維摩朱洪、三眼紅蛻薛蟒、百花女蘇蓮、九尾天狐柳燕娘等等等等。這裡面少了已死的七手夜叉龍飛師徒。
不遠處,那受曉月、法元力邀來此的崑崙知非禪師、天池上人、韋少少、鍾先生、武當派的有根禪師、諸葛英、癲道人、滄浪羽士隨心一等八人也稍後而站,這八人此來雖為助拳,卻不願與前面那一幹妖邪合流。
如此,慈雲寺一方轟轟擾擾站在那裡也有三十幾位,看上去聲勢也是不弱。
不過待身處己陣中心的綠袍老祖打量過對方敵陣中的陣容後,再估量己方的具體實力,心中卻忍不住苦笑。
這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了。人家峨眉那邊,剔除掉如鬢仙、醉道人、吳元智等一些份高實虛,名實難副的一干人等不計,單計高階力量,那陣中就有苦行頭陀、嵩山二老、玉清大師等至少四位以上的級人物。
反觀自己這邊呢?曉月禪師可算一位,金身羅漢勉強充數,但也不過是醉道人之流,或稍強一籌,再加綠袍自己,共計三人卻要住人家三仙二老中的三人外加一位玉清,這一仗,卻屬實是要難打了。況且老祖此時尚還不知,在此間的半空之上,更有位天仙級人物極樂真人,與那白衣道姑俞巒同是隱身不現當空觀戰。若他知道,恐怕那苦笑,就要轉為慘笑了。
但事已至此,騎虎難下。況且那老祖本就是有意而來,即便再難也要上一,成就些許威名去除心腹隱患。故其沉靜安穩的站在陣中,等那已上前交涉的曉月法元把場面話講完,就準備一振魔威八寶盡出了。
沒讓他等上多久。就聽得那場中地方出來交涉的白谷逸道了句:“既然禪師執迷不悟,我等也就無須客氣了。”
然後嵩山二老歸陣,曉月法元也都徑直回返,回到陣中便凝重問道:“哪位道友願與敵人先見高低?”當下便有留人寨三位寨主同赤焰道人口稱願往,站了出來欲往上前。
還沒等四人出陣,忽從對方陣中先飛出兩人,都做道家打扮,左一人站在場中戳指向這邊喝道:“綠袍老魔可在?你且出來,我有話問你。”卻是那風火道人吳元智及其同門坎離真人許元通二人。
“叫我?”綠袍一愣,隨即一笑,在敵我諸仙紛紛矚目之下,抬步出了己陣,行到兩人對面笑道:“老祖我就這等招風嗎?一戰未起先尋老祖,兩位,所為何來?難道二位就如此著急斬妖除魔,尋老祖我的晦氣?”看其回話,他卻全沒把對方看在眼裡。
而吳元智許元通二人被老祖輕視,卻也沒震怒,只是再由風火道人開口,看著綠袍沉聲喝道:“老魔,你休要徒呈口舌之利。我來問你,你身上可有一樁名為三才清寧圈的三色寶圈?”
“哦?連寶物之名都知道了。”綠袍頭,回道:“不錯,老祖我是有此物,乃新得之寶,你等問它作甚”
“你承認就好。”吳元智頭,忽神情一變大聲喝道:“老魔,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盜我峨眉之寶,我再問你,那紫府神焰兜率神火可也在你處?可是你從金石別府所盜?”
綠袍愕然。這下,他可真是吃了一驚。本對那清寧圈洩露之事他並在意,因他知道那峨眉諸仙隱跡沒形之術甚多,故自己前日在慈雲寺施展此寶擒拿龍飛,想必是被對方隱形窺了過去,故聽得一問時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從容應對。
可這紫青神焰,自當日百蠻山祭煉合一後就從未用過,對方卻怎會知曉?愕然之下神情卻已把答案告訴了對方。
“果然神焰也在你處。”吳元智頭,再道:“老魔,我知道此二寶既落你手,那要你交出無疑緣木求魚,此時也不與你多言。但你記住,我峨眉派傳承之寶絕非那麼好拿的。別是你,即便是那神通法力更勝你多倍的魔教幾位巨擘,又有哪個敢平白盜我至寶?何況是你綠袍。此二寶在你手一日,你就無日別想躲過我峨眉派的追索吧!哼哼……”
冷笑著,吳元智二人就要歸陣。原來二人此間叫出綠袍一通對答,其用意卻不是要其交出寶物,他們也知那不可能。卻只是為了證實那極樂真人的推斷,驗證紫青神焰可在綠袍手中?以便等下大戰開啟時多加防備。至於追索二寶之事,苦行早把訊息傳回了峨眉,妙一真人與玄真子等二仙正率人加緊祭煉純陽至寶,準備兩儀微塵大陣,欲尋機會煉化綠袍奪回至寶呢!
但他二人欲走,綠袍卻又不放了。本此行就為立威揚名而來,若反被峨眉扣上一個盜其寶物的罪名,那麼在魔教邪門等諸多教派中人看來,老祖或可稱得上膽大包天肆意而為,贊其所行。但在他真正欲想結交的旁門諸仙之中,那這盜者的罪名無疑便不那麼好聽,壞了名頭。稍有戒心者日後誰敢交他?
故此,綠袍冷喝一聲叫住二人,陰聲道:“你們站住……”
“何事?老魔難道想與我二人動手?”吳元智二人回身凜然喝道。
“動手是免不了的,但你二人還不夠資格。”綠袍陰聲道:“叫你二人站住,老祖我卻想反問一句,這盜寶的罪名……怎就安到老祖我頭上來了?清寧圈與紫青神焰本是無主之物,被老祖所得也就是我的機緣,怎就成了盜你峨眉之寶?若今日不把此事講個清楚,老祖我……要你的命。”
著話他一雙碧眼陰森,毒蛇般直盯著二人,目中盡是陰毒暴戾,直把這兩人看得心中同生一凜,均暗提真氣戒備。且其身後陣營中的苦行朱梅等人也都紛紛默運劍遁寶鏡,隨時準備出手救助。
不過,既然綠袍駁問,那作為玄門正教,道家領袖之峨眉中人,當著如此眾多的正邪各派群仙之前,吳元智當然要把話講清楚,要佔住理字,起碼要在大義名分上得過去。
故他臉色一正,便把那艾真子與長眉真人的淵源講了一遍,最後道:“那艾真子前輩即為我峨眉祖師,他老人家飛昇前封存遺留的法寶,自也就是我峨眉之物,乃留待以備我峨眉後輩弟子前往啟取。卻不想被老魔你從何處探知,偷偷去盜了出來。如此,你不是盜寶是何?還有什麼話講?”
一席話講畢,在場眾仙這才明白綠袍身上寶物的來歷。正派諸仙不用,自都是站在峨眉一邊。就連那邪派眾人,雖不致站在峨眉立場,但心中也有幾分傾向覺此寶確與峨眉相近。
“笑話……”
但正當正邪群仙都思量那寶物的歸屬羨慕綠袍時運頗佳盜得至寶時,卻聽得綠袍一聲冷斥,現出一臉譏諷道:“真是笑話。虧你峨眉還有臉講出這一番自欺欺人的話來,難道你們自己就不覺得臉紅嗎?”
吳元智大怒,豎眉喝道:“老魔,你休要無理攪鬧,寶物來歷歸屬我也講的分明,分明就是我教祖師給後輩弟子留下之重寶,卻哪裡有自欺欺人了?”
不屑一笑,綠袍神情盡是諷刺,淡淡道:“先那艾真子乃秦代散仙,飛昇之前無有弟子傳承,這才封存寶物遺世,有緣者取之,而我能取,那就是寶物與我有緣,該我所得。而你峨眉承繼的乃是道門散仙樗散子之道統,卻偏要把艾真子也扯成教派祖師,如此法你們就不覺得臉紅?就不怕那樗散子真仙從天闕降雷,劈死你這一干不認道統的徒子徒孫?”
“放肆。老魔你敢非議妄言我教祖師……”吳元智大怒。
“慢來慢來。”綠袍此時反不著急了,又道:“你急什麼?你峨眉向以玄門正教標榜,豈不讓人話之理?理越變越明,聽我慢慢駁你。待把話分明,你不動手我也要動手呢!”
“你講吧!公道自在人心,綠袍,就讓你把話講完,看你又能如何狡辯?”苦行頭陀由陣後渡了出來,淡淡道。
“自然要講。”綠袍也淡然掃了他一言,接著道:“若老祖我陰毒,老祖認了。再講老祖我兇狠,老祖我也受了。但平白把一個盜名安在老祖頭上,老祖我卻恕難領受,故此事定要分明才可。你等可知,分明一位前輩散仙艾真子,卻被你們生生扯成峨嵋祖師,所遺二寶也成了你峨眉傳承之寶。如此之言之行,令老祖我想起了什麼?”
“老衲不知,綠袍你但講無妨。”明知其不會有甚好話,但當著各派劍仙之面苦行頭陀還是做出一派公允之色回道。
“令我想起了多年以前曾有一位風閒真人,對你峨眉這等所謂的玄門正教曾做出二十四字評語,老祖我深以為然,不妨與你等聽聽。”
著話綠袍又是奇異一笑,悠悠道:“凡是法寶,全是我有。凡是仙府,全是我有。凡是越,全部扼殺……如何?此二十四字,可中了你等之要害?”
清清揚揚一席話,悠悠傳蕩全場。
而聽得這譏諷十足,猶如揭底的二十四字,那本就有些暴躁的風火道人吳元智立時暴怒,戳指再指綠袍罵道:“老魔,你敢……”
“我敢殺你。”冷喝驟然響起,一朵長才寸許、奇光晶瑩、精芒四射如意形的紫色燈花,祥輝流轉冉冉飛出,直向吳元智。
隨燈花而起的,是綠袍那陰冷的聲音:“不是想要神焰嗎?給你。一口一個老魔,當你是在你家峨眉山,任你肆意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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