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蠻山,地處苗疆,綿延千里,其間峰巒險峻奇拔,林木蔥鬱繁多,時見那絢麗奪目的奇異植被叢生,間或有那蛇蠱毒蟲橫行。若再進此山深處,更不時有自那峽谷深溝之內騰起陣陣彩煙,五色瀰漫煞是好看,就是苗疆有名的各種毒霧瘴氣了,人獸一近立中奇毒,若無仙丹靈藥救命,很容易就會化為一攤黃水,身死魂消。
而在苗疆百族凡俗百姓口中,百蠻山又被稱之為苗境第一凶地,周遭千里方圓都少有人煙。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近三百年來此山出了一個絕世兇魔,向喜拿人食心,故方得此名。
這一日元夕剛過,自東南腹地天際,卻有一紅一綠兩道遁光帶著長長的芒尾破空而來,直至百蠻山空中略一盤旋,便降在了陰風洞府之前。現出兩個人來,一個是綠袍白的高大男子,一個是鎬衣如雪的絕美道姑,正是剛從魏家場返山,及應邀前來為客的綠袍與俞巒。
他二人遁光剛落,那山中各處四面八方便群起道道綠光飛了過來,到近前紛紛落下,正是老祖的那數十名弟子。但這些弟子紛紛趕來後,散去遁光卻都驚異的看著綠袍,神情也都猶猶豫豫,雖有人試圖上前招呼,但看到其他同門無人出聲,便也都嚇了回去,片刻間竟無一人敢於上前招呼容顏已變的綠袍。
“哼!都瞎了嗎?看到老祖回山,也不知道過來拜見?”綠袍冷聲道。
一聽這熟悉的語氣,眾弟子立時便都確認了老祖的身份,當即群拜下去,齊聲道:“弟子等恭迎師尊回山。”
“罷了!”老祖擺擺手,把眾弟子揮退兩側,而後肅身延客,便與俞巒並肩進了洞府。而眾弟子,自是陪侍相隨在後。
俞巒與老祖並肩走進洞府之內,打量上一路經行之處的詭異佈置,不覺間,她的秀眉卻漸漸皺了起來,越皺越緊。且心中也在暗暗後悔,後悔此行怎就誤被老祖動,跑到他的洞府做客。要知道他出身魔教,他的洞府又豈會有什麼仙家氣象?自己來此作甚?
心中煩躁漸起間,甚至連身邊的老祖,她的心中也都嗔怪起來。這老祖也欠思量,明知自家洞府不宜待客,怎就沒有自知之明?偏就貿然邀約自己,他就不怕失禮?心中愈不悅。
綠袍陪其一路進府,也早都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偏偏故作不知,直把對方延請至了那猶如森羅鬼蜮一般的大殿之內,不顧其神情勉強請其落座,方才回座笑道:“如何?以俞道友觀之,我這陰風洞府可還算獨特?入得道友法眼否?”
抬眼看了綠袍一眼,俞巒怎麼看,都覺得此時的老祖頗為可惡,連他臉上那微微的笑容,在這碧幽幽的磷火映照之下,也越顯得醜怪難看,勉強道了句:“很好,風格獨特,寬敞粗礦,倒是別有一番景緻。”
“哈哈!”綠袍大笑,欣然道:“俞道友是替我遮醜了,什麼風格獨特,什麼寬敞粗獷,想在道友心中,對綠袍這蝸居卻絕對看不上眼才是真的。”
言罷他將手一揚,一朵晶瑩奇亮的紫青燈花便都冉冉懸在頭,映得滿殿一片通亮,那瑩瑩的兩色奇光,卻頓把大殿的陰森氣氛驅除殆盡,這兜率神焰,此時卻被他用做了照明。不過,原本此火就是上界照明之物,故用在此時,那散的光芒雖亮,但柔和而不刺目,卻也正合其用。
而後,綠袍又從腰間取下一隻寶囊,隨手拋給殿下列前的一個弟子道:“將囊中之物清洗乾淨,尋個玉盤送上來。”著話那雙細目又微眯掃了他一眼,那弟子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工夫不大已託著一隻玉盤回來,上面呈盛了十餘枚果子,擺在了客人座前的玉幾之上,隨即又把那寶囊送還給了老祖。
收起寶囊,綠袍微微掃了一眼,見那盤中果子數目不差,便笑道:“山居貧瘠,也無什麼仙茶待客。唯前次得了一些朱果,聊以奉客請道友品嚐,也算是盡我主人之心吧!俞道友請。”
著話他先自拿起一枚,撥開果皮便送入了口中。
俞巒聽他一,也拿一枚朱果細看,見其紅瑩通透,有桂圓般大。將手捏開,白仁綠子,鮮豔非常。卻正是傳中的道家鮮品朱果,便就口服下感受那滿頰的甘芳道:“老祖運氣真佳,不但周身遍是奇珍,就是這朱果一物,非福緣深厚者也不可得。俞巒此間得食,卻是沾了老祖之光了。”
“呵呵,道友客氣了,哪有什麼沾光不沾光的法?不過今日我將道友請來,又毫不避諱的將洞府之簡陋盡顯道友眼前,卻屬實是有意而為,別有用意,故弄狡猾處尚請道友莫怪才是。”綠袍含笑道。
“哦?原來老祖請俞巒來此,此中還有這等用意。俞巒明白了,老祖是有話要與我講,那就請但講無妨,俞巒洗耳恭聽。”俞巒奇異的看了綠袍一眼道。
“好。”綠袍臉色一正,肅然道:“想道友也都知道,此時距那仙魔大劫之期,算算也不過就是百多年的事情了。而包括你我,包括那峨眉等道家諸教,旁門各派,魔教各家,每門每派都在加緊籌謀這度劫之法,避災之策,待天劫到時,都要度此一關。”
“俞巒知道。”聽老祖竟談起此事,俞巒的神色立時變得無比凝重,正色回道。
“所以。為了籌謀渡過天劫,接下來這世間正要多事,無論是法寶,還是靈地,甚至所有有助度劫的天材地寶,都將是三教必爭之物。因那佛家雖無天劫之憂,但其多與峨眉青城等道家門派交好,故此爭一起,那些和尚也必定要卷之進來,必定是個三教相爭之局,無人可置身事外。”綠袍再道。
“嗯!老祖分析的有理,但俞巒還是未明老祖所言之意。”俞巒再答道。
“道友莫急,這話還要慢慢細,否則等一會談到正題時被道友誤會被我利用,那此次相談可就真枉費了我一番心機了。”綠袍一笑道。
“呵呵,老祖還是真是坦誠,連一番心機的話都講出來了。”俞巒笑道。
“不講不成啊!”綠袍道:“若不坦言以告,日後萬一事有不諧,道友怪罪下來,你我這一番機緣相交之情,豈不付之東流?故此,在談到正題之前,這話卻一定要明白的。”
“嗯!老祖考慮周全,俞巒再度恭聽。”俞巒再道。
“好!那我繼續贅言。”綠袍頭:“因為懼怕大劫,故近百年間,這旁門魔教的諸多大能之士,都強忍著脾性多做龜縮,任那峨眉派橫行蜀山不敢出頭。甚至多有那不知羞的,身為旁門教主,偏偏去抱那峨眉的粗腿,忍氣吞聲的任人家輩欺凌,所為何來?就是為了那峨眉派的兩儀微塵大陣,及其峨眉山太元洞教派重地的多重禁制,號稱可抵天劫,這就是關鍵所在。”
“我明白了。”俞巒大悟,終明白了此前在那玉清觀中,為何那些峨眉群仙無論大一個個都是傲氣十足,原來根子都在這天劫之上。
這就相當於所有人的頭上都懸了把利劍,到期就要落下,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魂消,偏偏峨眉手中就有一方免死金牌,可以隨意贈人除劍。試問,有多少仙魔不俱他們?不去討好他們?難怪聽那些峨眉輩弟子話時,時常就聽有哪門哪派哪家高人對其暗助,卻都是為了討好峨眉躲避天劫。
綠袍見其明白了,便又笑道:“俞道友明白就好。按我等修士無論道魔所求的無非就是長生不死,故相比之凡人百姓,倒是我等之輩更為怕死,從此看來即便去抱那峨眉粗腿,也算不得什麼留臉之事,非常正常。但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也不知是那些抱腿的大能們真都愚魯至此?還是他們故作不知別有他圖。怎就沒人想想,那神仙大劫那般兇狠,峨嵋派幫得了一個兩個,還能護得住十個百個?我卻不信……
要知道那天劫並非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太元洞中每多出一人,那大劫降時的威力就有可能疊加一倍,且功行越深者天劫威力就越強。故此,即便峨眉派的禁制再多,兩儀大陣再強,我就不信他真能護住所有交好群仙,一併渡過天劫。因裡面之人若多到一個禁制陣法承受之極限,那麼搞不好連峨眉山,都要被毀之一旦,宗門盡毀。而峨眉會冒那麼大危險護住所有的交好仙魔嗎?我想這絕無可能……”
“是不可能,即便有一兩人想要冒險,那三仙二老也絕對不會答應的。”俞巒介面道。
“正是如此,所以我觀峨眉派這近百間,卻藉著天劫欲降前的機會,大肆收攏世間寶物,故方有峨眉大興之論。而今日我邀道友至此,卻也是為了他日的一座洞府之歸屬預做準備,想約道友與我合力奪之,也為來日抵禦天劫尋個合適的所在。”綠袍終出了今日的正題。
“哦?原來正題在此。”俞巒頭:“不知老祖選定的洞府何名?是何方何地何人所有,可有原主人在?”
綠袍搖搖頭,道:“那洞府地處東海,名為紫雲宮,目前雖有人佔據,但不是府主。不過若真要奪此仙宮,我等卻有一個極強的對手,正是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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