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在一望無垠的大漠上,稀有人煙,這裡已經有幾十年沒有人跡了。沒有人,自然就沒有了戰爭,沒有了你爭我奪。
然而,今日,距中秋之佳節只有幾天的日子了,這裡出現了一個車隊,龐大的車隊,足有上百頭駱駝。車隊上插有幾面大旗,上書一個大大的李字。駱駝走的很艱難,不難看出它們是經過了艱難的爬涉才來到這裡的,它們馱著的車子上一定裝滿了什麼沉重的貨物。
沒有人知道它們從哪裡來,去往何處?只有清脆的駝鈴聲叮叮噹噹亂響。
駱駝或許沒有目的,但是騎在駱駝上面的人一定是有目的的,只有他們知道此行的目的。
車隊沒有人說話,也許他們說累了,也許他們怕說多了沒有水喝,也許他們根本不會說話。
陽光強烈的照在每個人的身上,炙烤著他們的皮膚,然而他們的身上早已沒有了知覺,唯一活著的是他們的靈魂。
終於太陽扭頭向下,越來越接近地平線,天色稍有暗淡下來,車隊前排的一個黑大個揮了揮手裡的旗子示意車隊停了下來。他們面前出現了一顆樹,是胡楊,領頭的一眼就看了出來,興奮的大喊:“胡楊,胡楊,我們發現胡楊了。”跳下駱駝飛奔過去,由於很久沒有下地行走,他的腳都幾乎沒有知覺了,這幾步完全是憑藉著深厚的內力騰空而起,腳尖都沒觸地就到了胡楊樹下。
他圍著樹轉了兩圈,眼睛直盯著樹皮,就像是要看透了樹的年輪。轉身對車隊大喊:“大哥,是胡楊沒錯,可是什麼都沒有啊。”
被稱作大哥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頭戴一頂破草帽身穿皮坎肩,腰間挎著一把長劍,赤著腳,臉上露著一絲微笑,也許很久沒有笑了,他幾乎忘記了怎麼笑,但見到胡楊時,他自然的笑了,他也是人,胡楊就是他們的生命,只有找到胡楊,才有可能完成使命,把這些人馬平安的帶回去。
他點了下頭,沒有開口,伸手在懷裡摸了一下,其實這一路上他摸了無數次了,手都摸出繭子來了。領頭的黑大個一個飛身,躍回到駱駝上,說道:“大哥,你親自看一下吧。”
大哥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想這裡有胡楊,前面一定還有,讓兄弟們好好休息。”
“大哥,給兄弟們一口水吧。”黑大個輕聲說道
“不行”大哥答道,“找到了我們的胡楊再說,此行出來已有小半年,兄弟們受的苦我都知道,但我不能有絲毫僥倖啊。”
“知道了,大哥,聽你的,我還是不信這裡會有人,鬼都活不下去啊,如果陸蕭還活著,也是一個老頭子了,接回去還有什麼用。”
“二弟,這是上面的吩咐我們也不得而知,我只希望能完成使命,把兄弟們帶回去。不知道,還有多少兄弟會離我們而去。”
“大哥,我知道你很難過,你已經盡力了,等回去,我讓弟媳給你燒最愛吃的錢塘醋魚。”
“希望,我們還能回去,讓兄弟們好好休息,晚上好趕路。”
“大漠的夜色多美,如果這裡有水,有人煙,有農作物,豈不美哉。我吳光明如果死在如此大漠也算無憾,只可惜小秦她從此要孤苦餘生了。”
“大哥,你又感慨了,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不好,睹物思人。”
“我就是感覺夜色很美,並非睹物思人,你就是書讀的少,難道你不想呂鳳兒。”
“想啊,”黑大個瞪大眼睛道,“不想是孫子,不過我沒你那麼多思量,什麼生啊死啊,想那麼多做什麼。大哥,你說陸蕭是個什麼人,值得這樣大動干戈嗎,我不信此人還活著,我們兄弟二百餘人來此大漠,如今都只剩下不到一半了,他憑什麼活下去,沒吃沒喝的。”
“陸蕭這個名字我從來沒聽過,幾十年前江湖上有名的俠士,也沒有姓陸的,我想可能是個商人,運送重要東西途徑沙漠,最後被困於此,至於我們的主人和陸蕭有什麼關係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陸蕭一定是押運了非常重要的東西。”大哥吳光明靜靜道來。
“大哥,睡一下吧,我吳貴可是累壞了,也許睡醒了就能找到胡楊了,找到胡楊找不到陸蕭,砍一棵胡楊樹帶回去覆命好了。”
“睡吧,二弟。”
大漠的夜是短暫的,吳光明和吳貴是被太陽光照醒的,地面的溫度已經開始發燙,他們必須動身了,最近幾天他們已經不再白天休息晚上趕路了,說是趕路,其實在這個大漠轉悠來轉悠去,手裡的地圖根本起不到作用,開始他們還按圖索驥,可是沒幾天就被地圖拋開了,完全憑感覺尋來。好在他們找到了胡楊,找到了希望。
大隊人馬繼續前行,大概行走了四五裡地,他們看到了飛鷹,或者是禿鷲之類的。
吳貴依然在大隊人馬之前探路,由於昨日已經看到胡楊,故其今日特別急切,催促駱駝把大隊人馬落下了半里來地。前面來到個很大的沙丘下,這時一隻碩大的禿鷲從高空突然俯衝下來直奔吳貴而來,駱駝被驚得一個踉蹌,駝鈴聲叮噹直響。
吳貴一看禿鷲奔自己直撲過來,心中一樂,這下可有活食吃了,當下深吸一口氣,將內力慣於右手,待禿鷲飛奔至其面門時,一掌擊了出去,只聽的“呃”的一聲,禿鷲被掌力重新推回到半空,幾根羽毛散落已然斃命。
吳貴一個縱身從駱駝背上彈起在空中接住下落的禿鷲,暗道“好肥大的鳥啊,這下可以美餐一頓了,這要是拿到京城的聞香閣,讓胖師傅給做個什麼鳥湯豈不美哉。”
正思量著,突然有人喝道,“好功夫,在大漠居然還能看到天雷掌,果然名不虛傳。”
吳貴一驚,自己專注於擊斃鳥兒的時候已然有人接近卻沒有發現,轉身一看,在幾丈開外站著一個老者,發須皆白,心中大喜,莫非此人就是陸蕭。於是拱手相問:“請問這位長者可否姓陸。”
老者答道:“何出此言啊,如此大漠哪來姓陸的,老朽和這些沙子同姓。”
“前輩姓沙,想必久居大漠,”吳貴心想,自己找尋陸蕭急切,哪有那麼好的事啊遇見一個人就是陸蕭,不免覺得好笑,可是也許這裡還有其他人,更奇怪的是老者居然一眼識破他的天雷掌,要是換成平日,有人識的天雷掌也不為其,本不是什麼絕世武學,除了他們吳家,江湖上還有很多人會用。然在大漠中出現一老者居然就能看出自己的武功出處,著實讓人驚訝,接著問道,“前輩想必也是武林中人,怎麼會孤身於此沙漠,何以為生,何以為伴。”
老者答道:“本以鳥為伴,卻已被你擊斃。”話音未落突然一個縱身直撲吳貴而來,這下變化突如其來,吳貴大駭,來不及思索,雙腳一登,往後退去,可他再快也沒有老者快,身形縱在半空卻已被老者抓住右手,順勢被奪去了手裡的鳥兒。老者並無意傷害吳貴,奪去鳥兒的同時扣住吳貴左肩稍一用力,吳貴順勢回到了駝背上。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吳貴大為詫異,驚出一身冷汗的同時,幾乎有點懵了,想自己闖蕩江湖幾十年遇敵無數,交戰不下幾百場,雖也有敗績,但如此不堪一擊,一招都沒有使出就已被對方制服可謂頭一遭,如若此人想奪我命去豈不易如反掌。想到此吳貴不免有些狐疑,如此浩瀚沙漠,渺無人煙,居然有如此世外高人,難怪師父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活了大半輩子今天才算見識了。等他緩過神來,老者已然縱身離去,想再追已然萬萬不可能,這時大哥吳光明卻已趕到,“二弟,發生何事,”邊喊邊向老者追去。
吳貴見狀,忙阻止道:“大哥莫追,此人武功極高,恐有危險。”
吳光明那還理會這些,自從深入大漠以來就沒有遇見個人,此番遇到個人還有如此武功必不一般,自當追趕上去問個究竟,也許能探聽點陸蕭的下落。於是提神凝氣使出了看家本領“雲海漫步”,腳下就像是踩著雲梯一樣飄忽起來,一陣風似的直追老者而去,不一會功夫兩人都已沒在了山丘的那頭。
放下吳貴照看大部隊,乾著急不說。且看吳光明一路緊隨老者而來,起初,老者以為能輕易甩掉他,但發現被追的越來越近,於是也加快了速度,霎時又落下了吳光明一段距離,好在沙漠無遮無掩,吳光明始終沒有追丟。
此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綠洲,很多的樹木,還有一條小溪,除了胡楊還有別的樹木,只是吳光明不認得罷了。樹林裡面有一茅屋,說其是屋,其實只是搭建在樹上的一個簡陋的樓閣。
這時老者停了下來,對後面趕來的吳光明道:“好精妙的雲海漫步,老夫今日大開眼見啊。”
吳光明道:“老先生的天水一澗練得已然登峰造極,世上無人能及。”
老者聽他能報出自己所用招數,大為驚愕,“怎麼,你識的老朽的天水一澗,莫非這世上還有人會用。”
吳光明聽他這樣問來,心中頓時多了個心眼,想著世上會此武功之人不就是自己的妻子嗎,這個天水一澗也是她們秦家的祖傳武學,只是秦家門戶盛大,開枝散葉,會使得天水一澗的人應該不少。不過如此一來,莫非老者也姓秦。
於是便問道:“老先生可姓秦。”
老者心中更是一驚,此人素不相識更不知從何而來,自己在沙漠數十載,卻被他一語道出姓氏豈不怪哉。但表面上還是不露聲色,不以為然的答道,“你們真奇怪,姓什麼重要嗎,老朽在此沙漠數十載,從未見人,你們從何而來,看你相貌打扮武功所學不是一般商人啊,也並非誤入大漠吧,來此地有何貴幹,莫非找老朽比試輕功。”說吧哈哈大笑。
“實不相瞞,在下來此沙漠是為尋找一個姓陸名蕭之人。”吳光明答道
“陸蕭,你覺得這個沙漠除了老朽還會有別的人嗎,來沙漠尋人,你以為我會信嗎?”老者嘴上這樣說,心中卻在盤算,此前的黑大個找姓陸的,此人又說找陸蕭,看來非虛。只是這裡哪裡會有姓陸之人呢,難道和三十年前的事有關。三十年了,誰還記得我們呢。在這個大漠,我也日日夜夜在尋找一個人,但是這個沙漠除了我,還有誰呢,只有明月相伴,偶有鳥兒作陪,三十年了,如同行屍走肉,除了練功,每日想的變只有一件事一個人,一個叫沙如雪的女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