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衝的心靈依舊古井無波，妖丹一入手，被他隨手收入儲物袋中，臉上一絲變化都無。

周圍的蟻兵見領已死，先是一頓，進而瘋狂騷亂起來，非但沒有逃走，反而更加狂暴，向段衝起攻擊。

它們的行動，都被雨絲忠實反映到段衝的腦海，段衝立刻現，這些蟻兵和剛才不一樣了。

先前它們在進退之間頗有章法，會相互配合，左右包抄，伺機突襲，行動起來就像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

可是現在，它們的進攻混亂之極，各行其是，一下子就變成了烏合之眾，儘管看上去兇猛，但帶來的威脅，反而降低了許多。

“送你們去見你們的領吧！”如果是平常的段衝，此時也許會產生這種念頭，但現在的他正處於鏡心狀態下，不會有這類雜念。

他的表情無比平靜，將手中的飛劍一拋，化作劍光斬入蟻群之中，並精確地划動劍指，驅使劍光，展開了一場高效率的大屠殺。

劍光快如閃電，飛旋轉折無不隨心所欲，在段衝周身佈下了一層致命的光網，將成排成排靠近的蟻群瞬間斬殺。

蟻群就像衝進了絞肉機一般，屍體很快堆積如山。

過了不久，最後一頭蟻兵撞在光網上斃命，大廳裡瞬時安靜了下來。

透過水感，段衝知道整個蟻群已經全滅，周圍暫時安全，他的臉色終於變了一下，脫出了鏡心狀態。

霎時間，段衝感到一陣心力交瘁，眼前天旋地轉，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身體的疲憊也如潮水一般湧來。

他不由彎下腰，劇烈喘息起來，喘息中還帶著咳嗽，讓他差喘不過氣來。

要知道，段衝上次進行血煉，還只是兩天之前，雖然兩天來一直吃藥滋補精血元氣，但畢竟還沒恢復到巔峰狀態，甚至連正常狀態都不如。

段衝以這種身體狀況，和一頭妖獸巨蟻，加上五百蟻兵進行一場大戰，能贏，還能喘氣，這就不錯了。

他勉強直起腰來，掃視戰場，很想大笑幾聲，但氣息還沒調勻，笑不出來。

段衝感到體內已經一團亂，身體的疲憊感，靈力枯竭的空虛感，內傷復造成的經脈撕裂感，這些負面感覺在鏡心狀態下他可以不在乎，然而現在，他希望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惜做不到。

他將手伸進儲物袋裡，一連掏出五六種丹藥吃了，又在原地調息了一陣，才覺得好過一些。

與此同時，失去了鏡心咒的壓制，各種各樣的感覺，一齊湧了上來。

生死大戰的緊張感，以一敵百的刺激感，戰勝強敵的愉悅感，危險過去的輕松感，還有對自己竟能如此水平揮的驚訝感，在段衝的腦中糾結在一起。

良久，他嘆了一聲：“原來，這就是歷練！”

段衝感覺，現在的他，和戰前的他，已經有了微妙的不同，至於不同在何處，實在難以用語言來描述。他只覺得，經歷這一場大戰，獲得的經驗，是閉門苦讀苦思十年，也體會不到的。

心情稍微平復之後，段衝陷入了思考。

他剛才在鏡心狀態下，心如明鏡，纖塵不染，想通了很多一開始沒想通的事情。

蟻群會出現在這裡，絕非孤立現象。

螞蟻是社會性極強的生物，一個完整的螞蟻群落，應該以蟻后為中心，雄蟻、工蟻、兵蟻，各司其職，分工明確，蟻后專司繁殖後代，而不外出，覓食的工作，完全是由手下兵蟻和工蟻負責。

就算靈獸、妖獸級的巨蟻，也是螞蟻，也該符合這個族群結構。

在段衝想來，自己遇到的這個蟻群，很可能僅僅是一個龐大巨蟻群落派出的覓食隊。

而類似的隊，在方圓數十裡，乃至數百裡範圍內，可能還有許多！

如此一來，那些失蹤的同門，八成已經被送往巨蟻的巢穴，或者乾脆被分屍吃掉了。

想到這裡，段衝的臉色有些難看，起身在大廳裡走了一圈，沒有看見人類的骸骨，但在大通道內，現了幾滴鮮紅的血跡，段衝伸手沾了沾，見血跡尚新。

巨蟻受傷後，流出來的是黃黃綠綠的汁液，和人血有著很大的區別，因此這血跡，很可能是同門留下的。

“血跡會出現在這裡，明他們沒在大廳裡被吃掉，而是被帶進了這個通道……難道是作為儲備食物麼？順著這個通道走，也許會到達巨蟻的老巢。”

段衝眉頭一皺，將目光投往大通道深處，那裡唯有漆黑一片，似乎蘊藏著莫名的危險。

要不要進去？這是個問題！

如果通道真的通往蟻群老巢，那裡的危險必然比這個大廳大無數倍，妖獸級的巨蟻不知會有多少，而自己拼盡全力，才堪堪解決了大廳裡僅由一頭妖獸巨蟻帶領的蟻群。

要是進入蟻巢，一旦被現，立時就有滅之災，就算自己立刻突破第九層桎梏，成為一名聚氣期修士，也難以在妖獸巨蟻潮水一般攻勢下生還。

“我是進，還是退？”

段衝在大通道的洞口站立著，額頭青筋暴起，雙拳捏得快要爆炸。

良久，他的雙拳一鬆，在心中道：“道人，有沒有辦法幫我瞞過巨蟻的感官？”

“沒有！”道人的回答很快，也相當簡單。

段衝最後往大通道看了一眼，嘆了口氣，轉身向通道走去。

不是他不願意去救同門，他在問道人問題之前，就已經做了決定，只要道人有辦法瞞過巨蟻的感官，他就會進大通道去嘗試一次。

如果遇到危險，就不敢前進，那也別走修真路了，修真路上步步荊棘，死的危機多得是，躲都躲不掉，懦夫是修不了真的。

段衝自認為不是懦夫，在必要時他會拿出勇氣來，但這並不意味著明知前方是十死無生的死地，也要去闖一闖。

現在的情況是，一階的妖獸巨蟻就可以輕易透過厚厚的岩層感應到他，並用傳送術捕捉到他，而他卻對這種感應束手無策，蟻巢裡必然會有更強的巨蟻，二階、三階，都可能會出現，若自己就這樣貿貿然靠近蟻巢，就等於在曠野上著一個明亮火炬，任誰都能現他，只是去送死罷了。

這時，道人淡然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修真需要勇氣，也需要智慧，只有把握住勇與智之間微妙的平衡，才是一個修士應有的心態。明知必死還要前進，既非勇，也不智，你選對了。”

“道人。”段衝陰沉著臉，心中道，“我的實力還太弱，才要為這種事情而考慮許久，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一定要儘快成就先天！”

（下一章，明早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