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狼？小公爺的意思是？”

“你真不知道？”

馬周想了想，沉默了。

無論是馬周還是杜構，其實心裡都清楚，工部的數百工匠中，至少有一半是各大世家的人，之前杜構以為段綸是長孫無忌的人，但是現在杜構覺得，段綸就是一個左右逢源的老好人，還是一個有心機的老好人，可以說，他不傾向於任何一方，也可以幫助任何一方，他是借諸家之力來穩固自己的地位，舉個例子來說，他就相當於戰爭時期的和平飯店，是各大勢力的緩衝之人。

所以，杜構能夠從他那裡要來數百工匠和雜役，他也能讓各大世家把自己的探子插進數百工匠中，不得罪任何一方。

現在那數百工匠，表面上是任憑杜構吩咐，實際上，都是各家的探子，其目的就是監視杜構的一舉一動，並且竊取造紙術和印刷術。所以，儘管杜構在這兩臂山鬧得轟轟烈烈，外界也跟沒事人一樣不理不睬。實際上，杜構的一舉一動，外面的有心人全都知道。

“小公爺早就知道？”馬周面色平靜的問，顯然，他早就知道這點。

杜構沒好氣的白了馬周一眼。“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會賣關子，裝神秘。你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信任那些人，又何必把胡說和他們分開？”

馬周眼角一抽。“小公爺不也是讀書人嗎？”

“錯！”杜構彎起胳膊，給馬周看了看自己的二頭肌。“我現在是莽撞人！”

“莽撞人......”馬周眼神微眯。“呵呵，小公爺這個莽撞人真是妙哉，莽撞人做莽撞事，實為笑裡藏刀，暗度陳倉？”

杜構鄙視的看了馬周一眼。“知道你還問？再說了，你能不能關注一下重點，難道你不覺得我比以前壯了不少？”

馬周一本正經的打量杜構一下，認真道：“嗯，是黑了不少！”

杜構頓時咬牙切齒。“老馬，悄悄告訴你，我獸營最近淘汰的人比較多，正缺人呢！”

馬周臉色一僵，急忙轉移話題。“咳咳！那個，繼續，咱們繼續說造紙術！”

“說什麼？沒什麼好說的。”

馬周四處看了看，山高林密，難免不會被人偷聽，遂不再問了。

......

兩臂山右臂山，有一處被兩山環繞的峽谷，此地地勢隱秘，進出只有一條小路，還被藤蔓圍繞，要不是有三刀帶路，杜構根本找不到此地，而且這裡是後來發現的，之前的那個山洞作坊在明，這裡在暗，這裡，才是真正的秘密工坊，此處除了胡說和胡家工人，就只有杜構和馬周知道，而且，馬周還是第一次來。

“小公爺，這裡才是秘密工坊？”

“嗯，外面那處是做給別人看的，將來哪裡只會做一些不重要的東西，這裡，才是咱們的根基。”

說著，杜構掀開藤蔓往裡走，剛一進去，便見從左右跳出來兩個人，虎視眈眈的看著杜構和馬周，不過，再看向杜構的一瞬間，放鬆了戒備。

“小公爺！”

“嗯！繼續站崗！”

“是！”

倆人點頭答應一聲，轉身消失不見。

“他們是？”馬周疑惑的問。

杜構捂著嘴，輕聲道：“獸營淘汰之人。”杜構說的聲音很小，只有馬周能聽到，杜構不想這話被站崗之人聽到，畢竟他們已經被淘汰了，就不應該再被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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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周恍然，旋即感嘆道：“都是精兵啊。”然後轉頭看向杜，欲言又止。

杜構笑笑沒解釋，他知道馬周是想問，這些人可都是精兵，卻還是被淘汰了，那獸營裡剩下的得是何等厲害？

杜構沒法解釋，雖然近近七天，但是不管是被淘汰的，還是沒淘汰的，其實都被脫胎換骨一次了，不說別的，就單說杜構的隊列訓練和每天晚上的講課，就足夠這些人有一個巨大的進步了。

其實現在還是人少，杜構必須保證這裡和杜府沒處有八人以上看守，等到再過一段時間，再淘汰一些人，杜構就會讓這些人實行輪班制，一隊看一天，休息的小隊可以重新加入獸營訓練，只不過，他們只是被訓練，而不是重返獸營。

進了山谷，馬周便被裡面熱火朝天的氛圍驚了一下，山谷裡面積不小，五十幾個工人正在建造作坊，造紙術不是一蹴而就的東西，而是需要非常復雜的工藝過程，例如浸泡，就需要大池塘，搗碎、攪拌等等，都需要相應的工序設施。

杜構帶著馬周來到山谷中間的一座木屋，這處共有三個木屋，是胡說等人用來議事的。杜構進屋的時候，就發現胡說正在那寫寫算算，很是投入。

“老胡！”

“小公爺？馬先生？”胡說立刻站起身，有些靦腆的應聲，胡說性格很靦腆，也很沉默，很少說與手藝無關的話。

“老胡，竹紙怎麼樣了？”

杜構研究過古代的造紙術，發現在造紙工藝流程上，蔡倫的發明的四步造紙已經很完善了，後世千年發展，也只是對造紙原料進行了改革，還有對工藝流程的小部分完善，整體還是這四步，所以，杜構要改良造紙術，只能從兩個方面入手，第一，原材料，第二完善工藝流程。

其實這兩樣可以放在一起說，杜構最熟悉也最瞭解的造紙術，其實就是竹紙，前世他心血來潮研究過一段時間，對竹紙的製作過程記憶深刻。而巧合的是，唐朝現在還沒有竹紙，或者說即使有，也是殘次品。

唐朝以前，最常見的紙就是麻紙紙和楮皮，唐朝的紙，發展的比較極端，好的質量很好，但是費時費力，工序複雜。壞的工序簡單，但是紙的質量很差，不但易碎，還不易儲存，紙質很脆，所以，這時候的書，很少用紙。即使用紙，書的價格也很昂貴。

所以，杜構的底氣就是竹紙，據史料記載，竹紙應該是唐宋時期才走向成熟，現在的竹紙，還剛剛起步，甚至還沒開頭。而竹紙的發明，也是唐朝造紙術走向成熟的證明。

竹紙工序雖然也不簡單，但卻比這時候的宣紙容易很多，而且竹紙本錢少，質量高，易儲存，完全可以作為書籍的載體，也是當下最適合唐朝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