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敗了。
這三個字猶如一把利劍，直刺劉季內心。方才的傲氣，瞬間洩露。劉季敢聚攏天下諸侯，攻伐項羽。
唯一的憑仗，便是韓信。
韓信自漢中登壇拜將以來，明出子午，暗渡陳倉，還定三秦、擒魏、破代、滅趙、降燕、伐齊，無一敗績。
如今諸侯聯軍七十萬，兵鋒直指亥下，劉季之所以肆無忌憚，除了年紀越來越大，君臨天下與始皇帝比肩的夢想外，最大的信心便是韓信。
自章邯死後，韓信就成了當今天下唯一一個可以比肩楚霸王項羽的統帥。
劉季雖然志在天下，但他心知自己與楚霸王項羽用兵上的差距，項羽在臨陣指揮，戰機捕捉上亙古無人可及。
再加上項羽勇猛無雙，力能扛鼎，戰陣之間對於士氣的提升，猶如神助。
……
眸子閃了閃，劉季臉上的苦澀，沒有一點掩飾，韓信敗在了項羽手上，這極深的打擊了劉季的信心。
當年彭城一戰，項羽以三萬跋涉千里，轉戰而來的騎兵，大破漢軍五十六萬，殺的泗水為之斷流。
那一幕，就像夢庵，讓劉季心涼。
……
項羽那是猶如天神降世的男子，縱然梟雄如劉季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驚才絕豔。始皇帝一手打下的亙古偉業，就這樣被楚霸王項羽一力摧毀。
劉季心裡清楚，項羽此人若不能一次性除去，如放虎歸山，必將是數世之患。
……
這一刻，劉季心中剛滋生奪取軍權，除掉韓信的念頭再一次偃旗息鼓，對他而言，項羽才是宿敵。
項羽不死，韓信絕不能除。
韓信在如芒刺背，而項羽在劉季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兩者都有震驚天下的兵法造詣，都是天下無雙統帥，只是韓信勢不如項羽多矣！
韓信沒有文武故舊，沒有項氏一族根深蒂固，沒有西楚霸王項羽大小七十餘戰打下來的近乎絕無僅有到恐怖的影響力。
西楚霸王之名，震動寰宇。
……
“子房，項羽必須速滅，絕不能讓他再逃！”
天下一統在即，劉季忍不住的激動，乾枯的手爪在背地裡用力，年過五十四的他，已經感覺到了身體漸漸老去。
曾經的夢想，近在咫尺，這使得劉季有些迫不及待了。
“漢王，今聯軍七十萬分東南西北圍困楚軍，縱楚霸王生有三頭六臂也難逃一死，雖然齊王敗了，卻不代表這一場天下之爭也敗了。”
張良的眼中佈滿笑意，望著漢王劉季與齊王韓信，道。
“彭越擾楚，使楚國多年不得安寧，楚軍糧道斷絕，他們堅持不了多久，要不是楚霸王項羽仍在，換做任何一個統帥，這支大軍早已經不戰自潰。”
張良嘴裡說出的話，對於西楚霸王項羽推崇備至，漢王劉季與齊王韓信也僅僅是臉色微變，並未出言反駁。
因為在他們看來，西楚霸王當的起這樣的稱讚。
“不知子房，計將安出？”
劉季多聰明的一個人，幾乎就在瞬間他就清楚張良心中必有計較，而這手段不出則已一出必殺。
隨著劉季這一問，齊王韓信，陳平等人紛紛將目光看向了張良。
此刻大帳之中都是漢國的心腹，只要此戰擊敗項羽，滅掉楚國，他們就是中原大地上的新貴。
一群泥腿子榮升開國功臣，自然欣喜若狂。
“凡伐國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勝為上，兵勝為下。是故，聖人之餞國攻敵也，務在先服其心。”
張良嘴角掠過一抹從容，朝著漢王劉季一拜，道:“漢王，臣以為於今夜，置士卒於楚軍大營四周，唱楚歌，亂軍心。”
……
“好毒的計策，此乃誅心之計。”
齊王韓信神色微微一變，作為兵仙，他對於楚軍瞭解一二，在七十萬大軍圍困下，只要項羽在楚軍絕不會亂。
但在糧草斷絕，大軍圍困，四面楚歌的情況下，恐怕就算是楚霸王項羽不斷用勝利鑄就的蓋世威望也起不了作用。
“不愧是子房，比我狠多了。”
陳平目光閃爍了一下，彷彿才認識張良一樣，他沒有想到這個自詡正義的男子，狠起來絕對超他百倍。
和張良一比，他的手筆就像是過家家一樣，擺不上檯面。
“漢王，既然子房先生有四面楚歌的亂心之策，孤就為此戰再做一些錦上添花。”
在眾人沉默之餘，齊王韓信忍不住朝著漢王劉季拱手，道。
……
“哈哈……”
“齊王出手，孤自可安心！”
……
“子房，你覺得韓信此人可靠否？”
劉季是一個疑心極重的人，特別是對於韓信，因為漢國有一大部分是韓信一人打下的，更因為韓信用兵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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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雖然是諸侯之王，只是名義上而已，根本不足以以一己之力威震諸王。而韓信貴為齊王之尊，為聯軍統帥掌控著七十萬大軍。
只要韓信心生異念，在場的眾諸侯無一人是他的對手。
……
張良清楚漢王的顧忌，齊王韓信太驚豔了，其用兵如神令人驚嘆，而且韓信請命假齊王以治齊地一事，就像一根刺生長在漢王的心中。
如今諸侯聯軍七十萬，齊王韓信就有二十萬，乃諸侯之最，而漢王貴為諸侯之王，名不副實。
張良對漢王劉季的內心洞若觀火，他從漢王的眼神中看到了對韓信的必殺之心，那是一種欲除之而後快果決。
……
“稟漢王，西楚霸王尚在，齊王動不得！”
張良的話堅決甚至堅定，項羽無疑是當今排名第一的統帥，章邯已死，只剩下韓信這個排名第二可以勉強抗衡。
如果這個時候劉季動韓信，不僅會給楚霸王絕境逢生機，也會讓齊王韓信怒而引兵回齊地。
一旦韓信退回齊地，手握二十萬齊軍，坐守齊國富庶之地，到時候韓信將又是一個項羽，除之不盡。
……
此時此刻，韓信一人決定著楚漢兩大雄者的命運，張良絕不同意此刻動韓信，那怕他明知道漢王劉季不過心生殺意也不行。
飛鳥盡良弓藏，絕不能發生在鳳凰未死之時，因為鳳凰一日不死，就有百鳥朝鳳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