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正月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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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一早, 徒元義就離開了棲鳳宮,回到太極宮時, 冬日裡還懶床的邢岫煙還未起來。

徒元義卻進了兩儀殿,召了趙貴來, 吩咐說:“去查查昨日的事,內宮不必外朝,皇后之下,無論是誰,都可查問,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朕要明明白白。”

“是。”

“還有, 查出來不管是誰, 先不要和貴妃說。下去吧。”

趙貴奉令下去,到了東廠衙門,召來兩個心腹掌班李常、劉田,分析事件。除夕夜裡, 那地方還沒有冰, 宸貴妃亥時回甘露殿一切順利,但是大年初一早上卻有冰,說明作案人是在這一段時間裡活動的。

李常也是數千太監中緝查事務的出眾者,一下抓住關鍵:“其實案件很簡單,除夕夜到正月初一早上這段時間,各司各監也都得恩典過年,主子們也不會有別的吩咐要到那邊走動, 路面灑掃工作在除夕白天就做好了。所以,大冬天的天寒地凍少有人在這時候出來受凍的,若是沒有由來地出來,那才可疑了。”

劉田熟悉宮廷,道:“各宮自有宮門,過了子時各宮都要各自落鎖,到卯時方開。其實除夕夜不當值的太監宮女也是要守歲,問問誰在除夕亥時到子時間不在屋子,或者大年初一誰一大早出了門便可。”

趙貴聽了覺得甚有道理,便令他們挑選安排好審問流程,再挑選行動人員,先鎖定嫌疑最大的溫妃、靜妃身邊的人,她們自己只怕沒有這麼方便獨自出來。

但是,提人分開盤問了一天,她們的人卻在那天好好的在各自的宮裡,都有不在場的證據。

趙貴只有慢慢擴大提人密審,且不先提。

……

卻說,很快到了正月初三,家家戶戶這兩天都在走親戚。

邢李氏卻是開始顯懷了,不敢再到處跑。她此時也有些苦惱,每天聽幾個媒婆介紹什麼好人家,只是左右瞧著她都覺得配妙玉,或者蘇馥兒差了些。

今天林家、賈家、石家的人都來拜年了。邢李氏身子漸重,這胎又要十分小心,席宴的事就交由蘇馥兒、趙嬤嬤、雲嬤嬤、蔣嬤嬤、馮嬤嬤等一同理事。邢李氏管家本事還是有一些的,邢岫煙前世的父親是個老會計,最精這些事,邢岫煙雖然有對人禮讓三分的毛病,但是技術層面卻都能指引邢李氏改進。

蘇馥兒性子雖是清高到矯情的地步,她從前看不上俗人,但她現在既然還俗了,決定改變自己的命運時常又有蔣、馮等嬤嬤規勸,改了不少。那股子因為命運不由己、不僧不俗的矛盾感而引起心理偏執,或者說彆扭清高矯情勁都減去不少。

蔣嬤嬤和馮嬤嬤可是大家婢出身,年輕時就是東宮也是去過的。她們也幫助蘇馥兒將邢家的酒宴一切安排得十分體面講究,蘇馥兒去年自己採買或自制的好茶也取了出來。

她親自給女眷們奉茶,石慧看著稱奇,笑道:“馥兒姐姐果是大姐姐的半師,這茶道手法上就瞧得出來。”

邢李氏笑著衝石氏、孫氏、邢夫人說:“馥兒真是樣樣出挑的,娘娘小時候就愛跟著馥兒。”

邢夫人問道:“馥姐兒挑好人家沒有?”

邢李氏說:“正挑著呢,總要給挑個合心意的才好,馥兒這般品貌總不能隨便了。”

蘇馥兒不禁羞得臉都紅了,剛放給石氏也上了茶,以更衣為名先起身告辭。

墨梅、雪梅跟在蘇馥兒身後偷笑,她不由得更惱,一頭往廊上走。

本欲走回自己院子的,卻不想正遇上也在府上做客的賈璉、石睿、石聰、石禮表兄弟。

石禮、石聰現在本因是在家準備春闈的時候,但也是這邢家與石家的關係好,石柏這個人精也揣摩著,聖人是樂見他們家與貴妃娘娘關係親近的。石家雖然走的是科考,不用靠恩蔭和裙帶關係進入官場,但是進入官場後,路還長著呢。

要是聖人因為這個記住石家子,機會就多一些了,就如賈璉有庶務之才,石柏可不信若不是宸貴妃,皇帝會給賈璉機會。

蘇馥兒見到有三個外男嚇了一跳,連忙低頭,雪梅和墨梅擋在了前方。

賈璉為人機靈,知道今天來府中的都是他的親戚,那些女孩子他全認識,這位顯然不是丫鬟,如此絕色風姿他也猜出來了。

賈璉雖然浪蕩,但他從前是愛勾搭小媳婦浪/蕩女子,大家小姐他是從來沒沾過的。

賈璉問道:“可是蘇表妹?”

蘇馥兒只得行了一禮,說:“見過璉二表哥、三位世兄。”

石睿道:“我們兄弟四人在這園子逛逛,原以為沒人,不想驚著世妹,實在抱歉。”

蘇馥兒從沒有這樣近距離接觸過年輕男子,原著中都能對圓臉寶玉有情意,雖也是以為寶玉才華出眾,性子溫柔的原因,但也因為她有一顆女兒心。

幾個年輕男子相貌均是極出色的,就算賈璉有點像“盜/版”,但如今當了實職官後少了蕩/浪之心,桃花眼也精明清正許多。

石禮是成熟一點,他女兒石婉兒雖然不怎麼樣,但是他自己到底是在京城長到十二歲,石太傅才去逝,父親是名門長子,母親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比尋常人是要人品出眾多了。

蘇馥兒玲瓏心思,當然知道了他們是什麼人。

蘇馥兒說:“不過是巧合遇上了,並沒有什麼驚擾。三位世兄請便,我先告辭了。”

蘇馥兒告辭,背影嫋娜,石睿、石聰倒是目不斜視,賈璉因著對方是正經人家的姑娘,還算是自己“表妹”,也只多看了兩眼。石禮原是正經人,可從來沒有見過“金陵十二釵”的風姿,此時卻呆呆看出神了。直到石睿叫了他一聲,他才有三分赫然,老大男人了,讓堂弟看了笑話。

蘇馥兒避著宴上說起她的婚事自是未婚女子的正確合理的做派,但是過了些時候,她還是返回宴會現場。

卻見這時候石張氏臉現出絲不悅,蘇馥兒奇怪卻不好追問。

原來石婉兒跟著石慧和黛玉、迎春等玩耍,見了黛玉衣飾華麗,黛玉手上一對鑲著珍珠的蝦須鐲十分精美,石婉兒認識那絕對不會是石慧說過的姐妹同款有意義的飾品。

於是石婉兒一個勁的說黛玉那鐲子好看,黛玉雖不是小氣人,若是別的時候,看她是石慧的侄女只怕真給了。但她偷偷得過石慧再三提醒,這時只當聽不懂,沒有想到石婉兒不死心會開口說借她戴一戴。

這時,石慧如何能不以小姑姑的身份喝斥教育?

沒有想到石婉兒紅了眼眶,大聲哭道:“我就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一個沒娘的孩子!左右你們是貴妃的妹子,我不過是山中的草,死了也沒人在意!”

在場諸女眷卻聽到了她的哭叫聲,無不吃驚。還是邢李氏年輕時就見過邢二姐、邢三姐的不堪的,承受能力強點,但是對石張氏這個她向來覺得需要向她學習的名門官眷生出同情。

石張氏也不由得心底拔涼,這兩個月她花了多少心力在石婉兒身上,道理委婉耐心地和她說,一邊好東西也給了不少安撫,份例不會比石慧少一分。具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石婉兒鬧大,傳出不好的名聲,可不是連累了慧兒?

況且,大哥大嫂都不是不堪的人,她也素來敬重,何以石婉兒就養成這樣?

但是她作為叔祖母到底隔了多少層,輕不得重不得,只覺一口鬱氣積在胸口。

石張氏黑了好一會兒臉,旁人不願插手這事,石張氏說:“婉兒,你過來。”

石婉兒淚眼婆娑看向石張氏,說:“叔祖母……”

石張氏說:“你那些話誰教你的?”

石婉兒說:“沒有人教我,但我沒娘,所以大家都瞧我不起,從小姑姑姐姐妹妹就瞧我不起。我來京都,小姑姑和黛玉姑姑也瞧我不起,她們偷著分東西獨不給我。”

石張氏悠悠嘆了口氣,終還是決定先忍下,偷偷查查她的奶嬤嬤,無論如何等石禮科考之後再說。不然,石禮被這干擾考不好,大哥大嫂也不知會不會放心裡去。要是石婉兒無可救藥,還是要送她回瓊州讓大嫂自己教養好。

於是石張氏說:“你身上的新衣、頭上的釵子頭面都不是東西嗎?”

石婉兒諾諾猶豫了一會兒,說:“我也沒有多少東西,小姑姑都有很多我沒有的東西。”

石張氏也覺得丟夠臉了,不再在別人家責問她,只說:“下午回家再說吧。”

石慧在黛玉、迎春面前也只覺無地自容,心中也著實討厭起這個侄女兒。

石張氏回去之後如何偷偷查問石婉兒的身邊的福建帶來的兩個丫鬟,只因她們年輕,還是石松的妻子許氏賜給石婉兒的。一問之下,知道石婉兒母親陳氏去逝後,一直是奶嬤嬤照料,有時就是石松夫人都管不了太多,這也是因為石婉兒是大房孫女,石松夫人又沒有什麼底氣。

到了京都石婉兒還算是有所收斂,到底石家三房兄弟,現在算是石柏一房仕途眼見光明,奶嬤嬤勢利,平日也會教育石婉兒要巴結。

但奶嬤嬤少不得日常三感嘆:石婉兒和石慧同是石家女兒,際遇待遇相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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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張氏之後也不禁修書一封去瓊州,然後,就強自先打發了石婉兒的奶嬤嬤去莊子。若是大嫂另有想法,她又再做計議。

這些且不細提。

……

時間匆匆過,正月二十二了。

邢李氏挺著四個月的肚子坐了軟轎,攜蘇馥兒進宮探望宸貴妃,也帶來了正月裡的拜年禮品。

邢李氏說起家裡過年間往來禮節的情況和親近人家的近況,談及石家那位令人頭疼的石婉兒,邢岫煙也不禁嘆了一聲,說:“真是家家都少不了幾個極品,三妹那樣的門第都能出個奇葩。現在想想當初小叔和二姑、三姑她們也是正常人了,我又沒這麼冤了。”

邢岫煙也難免阿q精神。她也不禁感嘆,古代宗族社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現代個性社會自由,卻少不得冷漠,各有各的利與害。

邢李氏道:“我是再也不想沾你叔和你兩個小姑媽的事了,娘娘也不要沾上,那種人真是有理都無處說去。”

邢岫煙道:“他們就算來了京都也是去找大姑媽,沒道理找我們。”

邢李氏說:“你大姑媽還是省心一些,她貪財卻沒有跟我們鬧過,她再鬧也只想在榮府裡鬧,從不去外面。只是委屈了女兒,還從宮中拿東西貼補家裡。”

邢岫煙笑道:“母親何必說這種見外話?只要大家都長長久久才好,不然我成孤家寡人也沒有什麼意趣?母親如今還是好好養胎生個弟妹要緊。”

邢李氏臉色也不禁紅了,老蚌懷珠實在是不好意思。

邢岫煙又問起起居飲食,蘇馥兒一一解答,顯然是她這義女十分稱職,事事過問記在心裡。

邢李氏羞了一會兒緩過來,說:“我如今身子重,也多虧了有馥兒在身邊,大至府中的中饋禮節往來,小至我的飲食起居都是馥姐兒擔著事。要是馥姐兒出了門子,我又做不得這般細緻了。”

“母親……”蘇馥兒一聽出門子,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邢岫煙卻問道:“母親可給姐姐相看好了人家?”

邢岫煙還是關心妙玉嫁什麼人的,一來總要比賈寶玉靠譜,關係到她的幸福。二來,她現在在宮中已經是飛揚跋扈了,自然需要拓展前朝人脈,聯姻是最好的選擇。

至少,這樣的話,若是前朝有反對者說她是妖/妃,前朝還有利益共同體要維護她,有徒元義的偏心和前朝根基,她才能在生的時候穩若泰山。邢岫煙認真起來,這種經營謀略自是有的。

邢李氏道:“倒是有三位公子不錯,但還要看看與馥兒合不合適。如今我身子重,便是這一兩月定下,也要等孩子滿月後操辦,真是好不巧,耽誤了馥兒。”

邢岫煙奇道:“這也無妨,母親可養好身體,再請林太太和義母幫忙,那麼定下親事,今年三四月也能辦了。”

邢李氏點點頭,說:“這倒也成,就是太麻煩人家了。”

邢岫煙笑道:“麻煩一下人總好過耽誤大姐。”

蘇馥兒臉通紅,說:“娘娘,你就是欺負我,好似我便急……”她後一字卻又說不出來了。

邢岫煙看著她呵呵一笑,卻只問邢李氏:“卻是哪三家的?”

邢李氏說:“一位是張大學士的侄兒張廷恩,一位是神武侯的次子馮紫傑,一位是禮部錢侍郎的次子錢致遠。”

馮紫傑和錢致遠都是庶出,張廷恩倒是嫡長,但是他的父親卻是一個同進士六品小官,有個大伯是大學士。

邢岫煙知道以蘇馥兒“來歷不是很正”的原由,這幾位真是邢李氏精心挑選的了。可是想想蘇馥兒也曾是侯門千金卻又替她委屈,邢岫煙這護犢子的性子也難改,她就不去想蘇馥兒其實除了她家沒有根基。這些人配她邢岫煙的家世,按照古代的標準,還是蘇馥兒高攀了。

邢岫煙道:“還有沒有別的人選,母親一併告訴我,我問聖人去,讓他幫著參詳參詳。”

邢李氏嚇了一跳,說:“這事怎麼能勞煩聖人?娘娘切不可恃寵而嬌,聖人日理萬機,哪裡有閒暇做這個?”

邢岫煙卻知徒元義是重生的,這些男子的家族的家風或他們自己的人品他在“後世”都看得清楚些。而且,聖人手中有錦衣衛和東西兩廠,情報更靈通。

蘇馥兒臉更紅了,義妹要讓聖人幫她挑夫婿,這事可又怎麼說。

邢岫煙說:“聖人這點時間還是有的,這事關姐姐終身自然要謹慎一點。但是,母親和姐姐也要明白這世上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就算是聖人那也不是完人……”

邢李氏顧不得失禮了,連忙去捂女兒的嘴,說:“我的娘娘,我的祖宗,你別嚇為娘好嗎?”

邢岫煙這才反應過來,她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不過是針對蘇馥兒說的,因為知道性子中的清高矯情成份,怕她不滿意男方,想要提醒她。邢岫煙是想要增加自己的說服力,她就擺事實講道理,給經典案例——且看她老公都當皇帝了,也不是完美的。

比如:年長十二歲,妻妾成群,還有兒女;

又比如:性子也是要哄的,平日鬧鬧沒事,但定不能說天下沒皇帝更好;

再比如:間於悶騷和明騷之間。

邢岫煙說:“我不過是這麼舉例。我只是眼看姐姐出門子的年紀,男女婚姻之事我是過來人,我知道的比姐姐多。無論哪個婆家,總要也要姐姐點頭,家裡才安排,若是姐姐不滿意在家先住著就是,萬萬無人敢來逼你的。然而女子青春短暫,自己的機會還是要爭取的。有一句說的很對,‘傲慢令人無法愛我,偏見令我無法愛人。’我知道姐姐的好,但是如果不能放下傲慢和偏見,別人就不知道姐姐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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