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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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歡迎你, 為你開天闢地,流動中的魅力充滿著朝氣。北京歡迎你,在太陽下分享呼吸,在黃土地重新整理奇蹟。”

天兒可真熱啊。

六歲半的小盛磊騎在他家的牆頭上, 望著外面的人山人海, 紅旗招展,口水都已經拉成絲兒了, 還在眼巴巴的看著呢。

現在是2008年, 北京開奧運會的時候, 外面到處是人,到處是歌聲, 到處都洋溢著歡樂的海洋。

而小盛磊, 還在眼巴巴的, 等著爸爸媽媽的回來呢。

盛磊的爸爸盛海峰,是一名航天工程師,而他媽媽賀笙笙,就更厲害啦, 她是總會在新聞上出來的,跟在領導人身邊的, 外交部官員喲。

哎, 不能再想啦。

盛磊時時得記著外公和爺爺說過的話:這個人啦,越是覺得自己,或者爸爸媽媽可牛可牛的時候,就必須要低調。

因為低調, 就像馬拉松一樣,它看起來沒有短跑那麼快,但是,它持久啊。(這一段是盛磊的二舅,國內目前最著名的功夫演員,賀斌說的喲。)

好吧,抬起頭,瘦巴巴的,皮膚白白的,頭髮就像一顆爆.炸的海膽一樣,勻勻的裹著圓圓的小腦袋的盛磊趴在牆頭上,繼續看,等媽媽!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拆遷改造,這些位於城中心,緊臨著故宮的四合院,用外人的話來說,價值連城,拆不起,買不起,也就只有這些老住戶們,才住得起。

不過,盛磊不懂這些,也不稀罕這些。

他只知道,自己已經有半個月,只能在電視上,在7點鐘的新聞聯播裡看到媽媽,可是,他現在都快把媽媽的樣子給忘掉了。

就在昨天,盛磊還隱隱聽見外婆說,媽媽累的腰疼,都住院了。

要知道,盛磊的媽媽,可是一顆人參精呢,人參精都能給累的住院了,那得多累啊。

盛磊都跟外婆說了好幾次了,想去醫院看媽媽,但是,外婆和奶奶都不同意。用她們的話說,現在國家要辦奧運,交通已經很堵了,能自己解決的問題就必須就地兒解決,不給城市交通添麻煩。

而且,媽媽的病已經好了,回外交部上班去啦,這段時間,誰都不能打擾媽媽。

去醫院看媽媽,這能叫給城市交通添麻煩嗎?

盛磊想不通啊,完全想不通。

他只知道,自己瘋了一樣的想媽媽呢。

不過,這還不算太大的事兒,更大的事兒是,隨著牆底下一聲喊磊磊,有人上門,找茬來了。

在這衚衕裡,離的遠的,小孩子們一般不怎麼玩兒。

但是,在總空幼兒園一起讀書,並且一起長大,離的還近的,有倆,一個叫童童,是盛磊的小表妹,賀帥家的小閨女,那就是盛磊的小天使,他的小可愛。

還有一個叫球球,則是近幾年才搬來的,他爸買了兩個大院子,砸掉以後重新蓋了一幢豪宅的人家。

而這個球球,就是盛磊最大的敵人,都是年齡差不多的孩子,這個九月,他們倆將和童童一起光榮的進入小學,當然,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在一個班裡長大的。

“出來啊,我有迪加奧特曼,看我的閃光炮。”球球在下面,拿著一個花枝招展的玩具,揮著手說。

盛磊一看這傢伙就是揹著保姆跑出來的,當然,要真說打,盛磊一出手,他球球連聲兒估計都吡不了,就得給盛磊一腳踢飛上天去。

但是,盛磊牢記媽媽的話,好孩子不打架,打架的就不是好孩子,哼!

“馬阿姨,你家球球又跑出來啦。”盛磊伸長了脖子,高聲喊說。

這小家夥的爸,已經快六十歲了,媽媽姓馬,叫馬豔娟,看起來也就比盛磊的媽媽稍微老一點兒,每天妝都化的特別濃,穿的特別少。

這球球給三個保姆看著,一般不敢出來,只要出來,就喜歡找盛磊打點兒小架。

本來就是悄悄溜出來的,看盛磊喊大人了,球球氣壞了,一個嶄新的,帶著電,帶著鐳射,還會動的,全新合金奧特曼,就朝著盛磊家的院牆砸上去了:“盛磊,你這個漢奸,你告我的密,你是小日本鬼子。”

盛磊當然不會給打到,但是,這麼一吵,他奶奶和他外婆不也就發現他騎在牆上了嗎?

所以,一把抓住那個合金奧特曼,盛磊伸手就是要掰開的架勢:“趕緊回你家去,要不然,我就把它給掰爛。”

“你才不會呢,你在咱們幼兒園就是最慫的一個,我還聽說你媽生病了,住院了,新聞上外交部都換人了,咩咩咩,我媽整天在家陪著我,陪我逛街陪我吃飯,還給我買玩具,而你,你媽媽整天上班,現在還病了,你馬上就要是個沒人要的孩子,你馬上就要沒媽媽了,哼!”球球在下面蠻不在乎的說。

這要球球不這麼說,盛磊都不敢確定,媽媽病的到底嚴不嚴重。

給球球這麼一說,他就有點害怕了,怕媽媽病的很嚴重。

一生氣,咔嚓一聲,盛磊直接把個合金奧特曼一折兩半,氣的砸在了地上:“你騙人,我媽才不會生病了,哼!”

要知道,球球的爸爸在山西,有好多好多的煤礦呢。

用他爸爸的話說,他們家的錢多得用不完,什麼樣的玩具,隨買。

而盛磊呢,從小到大,可沒球球那麼多會唱的小汽車啊,法拉利的扭扭車啊,阿斯頓的限量腳踏車之類的玩具。

他最多的玩具,基本上都是小火箭,小汽車,都能跑,能拆能卸,但沒牌子,不炫啊。

而且在幼兒園裡,盛磊也是屬於比較慫的那種,男孩子都喜歡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但盛磊從來不出手推別人,也不搡別人的。

而且呢,他還是總空幼兒園裡最漂亮的小姑娘童童的小表哥,童童只喜歡跟他玩兒,這就讓球球和別的男孩子,總愛欺負盛磊。

盛磊呢,小臉蛋圓圓的,皮膚超級白皙,兩隻眼睛不大,但有雙眼皮,用老師的話說,他長大準是個帥哥。但球球的媽媽也說了,男孩子要肥嘟嘟的才好看,要多吃才可愛,有肉才有福。

盛磊是個啥啊,他不胖,也不喜歡打人,他就比不上球球。

所以,球球一貫的認知,盛磊就是個小慫孩子。

但是,就在剛才,這個小慫孩子一把掰斷了他用來砸牆,杵地,怎麼都不會壞的金剛無敵奧特曼?

“啊,盛磊你壞,你賠我的奧特曼,媽媽,盛磊把我的奧特曼掰斷了,我去他大爺的。”頓時,球球往地上一坐,就哭開了。

當然,這倆家子正好對門對面。

盛家還是青磚古院子,對面卻搞的金碧輝煌,用盛磊外公的話來形容,蓋的就一個流光溢彩的廟一樣。

一個濃妝豔抹的媽,三個保姆,頓時全撲出來了。

現在這年頭,年輕人都不願意生孩子,就比如賀家,只有童童一個小丫頭,而盛家,只有盛磊這麼一根獨苗苗。

馬豔娟家就更誇張了,據說那煤老板家有七個女兒,就這一個兒子。

聽見這種聲音,盛磊當然也是有後援團的,譁啦啦的一陣門響,先是他外婆從屋子裡出來了,帶著倆保姆,緊接著,她外婆一聲喊,隔壁那邊,也火速的過來一個奶奶,手上還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

這個小丫頭,就是盛磊的表妹童童啦。

不過這個奶奶,可不是盛磊的親奶奶,而是他的三外奶奶,鄧翠蓮。

這個三外奶奶,說起來也是很好玩了,倆大兒子全出國了,小兒子老八沒結婚,她因為喜歡小丫頭,而家裡,目前只有童童一個小丫頭,所以經常性的,都是呆在老二家。

那還用說嘛,一個在地上,一個在牆上,誰家都護短,誰也不可能認為,這是自家孩子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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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真是撒謊成性,那麼大一個合金的大奧特曼,我家盛磊怎麼可能把它掰斷?”鄧翠蓮率先說。

她聲音特別的大,想用聲音壓著,佔個理兒。

但馬豔娟也不是蓋的,抓過大奧特曼說:“可看看,這上面總是你家孩子的手印兒吧,我家孩子乾淨,手上沒抓過土,可沒手印兒。”

“那也不過是玩了一下你家的奧特曼,一個孩子,能掰壞一個奧特曼?”蘇愛華連忙說。

馬豔娟也不相信一個孩子能掰壞一個奧特曼,畢竟那玩藝兒合金的呀,人哪能掰得斷,但是,在孩子面前,絕對不能輸了氣勢,所以她得強辭奪理:“那也是盛磊摔壞的,這東西一個七八百塊錢呢。不是你們捨得給孩子買的那種,便宜東西!”

這一句,可把蘇愛華給說生氣了。

她是不捨得給孩子買東西的人嗎,不是,而是,勤儉節約,不給孩子亂買東西,慣壞了孩子,這是但凡生成一個人,就該懂得的道理。

真是想不明白,對門對面的,怎麼住了這麼個鄰居。

“八百塊嗎,行,我賠,我現在就去拿錢。”蘇愛華說。

但是,鄧翠蓮一聽不高興了,立刻就把蘇愛華給拽住了:“親家母,你別衝動,那玩具不可能是咱家孩子掰壞的,她說賠錢咱就賠,在孩子眼裡,咱豈不是成了人傻錢多啦?”

蘇愛華一聽,頓時一愣:也對,哪有一個別人一說自家的孩子就賠錢的。

本身那個球球在盛磊面前就囂張得很,這要賠錢賠慣了,盛磊豈不是,要變成更加膽怯的性子了?

“這樣吧,報案,真是奇了怪了,讓公安驗指紋,看上面有沒有我家磊磊的指紋,查明了再說。”蘇愛華手一揚說。

馬豔娟哎喲一聲:“報案就報案,多大事兒,昨兒我們家老李才跟派出所的民警吃過飯,就那個王警官吧,我現在立馬打電話讓他出警。”

蘇愛華一聽真出警,回頭問盛磊:“那玩具,你是不是抓過?”

球球立刻說:“玩具就是他掰斷的,我親眼看見的,咔嚓一把,他就掰斷了。”

這邊馬豔娟正在給比她爹還打一輪的,自己在山西當煤老板的丈夫打電話了,當然是要找個民警來驗指紋。

甭看就倆小孩子的破事兒,但在父母的眼裡,那關係著教育,而現在流行的,就是不吃虧的快樂教育,所以,馬豔娟非較個真兒不可。

不過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老李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打了一會兒還掛了。

馬豔娟估計,他是又上哪個小妖精的床了,一把摁了電話,當然,在蘇愛華面前不能輸了陣勢:“哼,咱們走著瞧!”

球球在這種事情上,比他媽還會威脅人:“盛磊你跟我等著,咱們倆要一起上總空小學,到時候,一進學校我就告訴老師,你掰壞了我的奧特曼還不賠錢,是個又窮又小家子氣的壞孩子。”

轉身,他又抬頭跟蘇愛華說:“我爸有錢喲,早就給學校的老師送過禮了喲,我還跟我們新的班主任一起吃過飯呢。”

說完,給三個保姆簇擁著,這小胖墩兒得意洋洋的,回家去了。

蘇愛華把自家瘦巴巴的孫子抱了起來,連鄧翠蓮和童童都不要,轉身把他抱進了門,伸手摸著他的手手,聲音儘量悄悄的:“你掰斷的?”

“嗯!”

“手沒事兒吧,給奶奶香香?”蘇愛華又說。

盛磊把自己的小手伸了過去:“沒事兒噠,我力氣大嘛。”

“除了家裡人,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力氣大,要不然,萬一給壞人帶走了呢,這樣可不好,以後不可以再掰別人的玩具了,好不好?”蘇愛華在孫子軟嫩嫩的小手指上香了一口說。

盛磊兩隻大眼睛垂巴了下來,委委屈屈的,過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好吧!”

“乖啊,奶奶給你做吃的去,你想吃啥,奶奶給你做。”蘇愛華連忙說。

“魚,我要吃魚,煎的秋刀魚,我還要吃豆子,軟軟的綠豆子,還要糖……”

“糖不可以,要壞了牙齒的,坐在這兒玩吧,奶給你煎魚去。”蘇愛華說著,摸了摸孫子那跟海膽一樣,在頭上爆的圓圓的頭髮說。

完了要轉身出去,蘇愛華又指著大孫子的鼻子說:“可要記好了,以後不要掰別人的玩具,打人是更不可以的,知道嗎?”

“好吧奶奶,我知道啦,再見。”盛磊扭過身子,望著自己的小玩具,給奶奶一個背影。

憂傷啊,雖然小小年紀,但是,盛磊有著旁人所無法理解的憂傷。

事實上,作為一顆小人參的孩子,從剛生下來的時候,盛磊就有一種獨特的天賦,那就是,力氣特別大,堪稱力大無窮。

那還是大概一歲的時候,爺爺要抱抱,他不肯讓抱。

一拳頭出去,差點把爺爺的眼珠子給打飛。

那時候還沒人相信他力氣大。

但是兩歲的時候,他爸想把他從媽媽的床上給抱走,盛磊抬起腳一腳出去,直接把他爸給踢飛在牆上,這時候,大家才知道,盛磊天生力大無窮。

一個瘦巴巴的小家夥,吃東西那叫一個又香又甜,吃了東西不長肉,只長力氣。

在他三歲那年,看電影,《馬達加斯加》,看到幾隻企鵝一直修不好飛船,盛磊一生氣,一拳頭出去,就把電視屏幕給打穿了個孔。

那一年,媽媽專門請假休息了半年,照顧盛磊,然後教他不要亂髮自己的力氣。

就怕去上幼兒園的時候,他要隨隨便便打飛一個孩子。

當然,那是盛磊這幾年的記憶裡,最快樂的一段時間了。

每天早晨,媽媽跟他一起醒來,然後倆人一起起床,到隔壁去找小童童一起吃早餐,然後,媽媽再帶著他和童童一起去公園裡玩兒,當然,他是媽媽的開瓶器,拎菜籃子的小寶貝兒,最棒的小跟班。

可是,等他明白了力量不能隨便亂用,也不能用自己的蠻力欺負小朋友之後,媽媽就回去上班了。

而盛磊,用大家的話說,那可是整個北京城裡,最聽話,最懂事的小寶寶。

當然,那是因為盛磊有個好媽媽的原因。

而現在,媽媽都已經半個月沒回家了,她甚至聽說媽媽住院了,球球整天欺負他,盛磊的小拳頭已經嗷嗷在叫,飢渴難耐地想揍人了,好嗎?

當然,蘇愛華操心的事兒,比盛磊操心的更多。

給盛磊煎好了魚,炒點小青菜,還有軟軟的小青豆,再燒一碗西紅柿蛋湯,把米飯盛到了碗裡,給兒子打電話吧,不通。

畢竟他們那種單位,進去之後,就只能內部通話,外面的電話是打不進去的。

轉手,她給丈夫打了個電話,提起來就說:“對門那家欺人太甚了啊老盛,認識一個什麼破派出所的民警也要大聲嚷嚷,球球得理從來不饒人,這眼看上小學了,你啥時候約總空小學的校長吃個飯吧,要不然,到了學校,咱們家磊磊還給那個小球球欺負,我看不過。”

“怎麼,我家磊磊今天不乖啦?”盛成說起大孫子,那聲音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賊肉麻。

蘇愛華最生氣的,就是大家嘴裡所謂的:磊磊不乖。

“我孫子乖得很,是,掰斷了人家一個奧特曼,但那不是大問題。大問題是,他一直都在受欺負,而你們,你們這幫子人只會讓他乖,從來不反省,孩子要這麼憋下去,早晚得憋壞。”

一把壓了電話,端著飯進門,盛磊已經給自己戴好小圍裙裙啦。

魚是剝好骨頭的,香香,豆豆軟軟的,好香香,米飯有一股獨特的清香味兒,更香香,還有青菜呢,盛磊不想吃,但奶奶盯著他看一會兒,好吧,小家夥還是把它給吃了。

本來吧,這會兒倆人就該午睡了。

但是,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說的就是現在的情況。

盛磊是真的想睡覺,但是,很快他就又聽見球球在外面喊他。

奶奶已經睡著了,盛磊一個骨碌滾就爬了起來,蹭的一下竄出去了。

球球是因為還想再要一個奧特曼,纏著他媽不停的哭鬧,而他媽呢,給他爸打電話打不通,懷疑他爸又在哪個女人的床上,氣的不行,就把球球給揍了一頓。

而球球的怒火,不敢出給他媽,就只好出給盛磊,於是,就來找盛磊出氣兒的。

“你賠我的奧特曼!”

“你滾,誰叫你說我媽媽會死的,我還打你呢。”盛磊沒午睡,脾氣也不好。

球球從小就是給慣大的,敢騎在他爸頭上的那種,小肚腩兒挺挺的,手一指:“窮鬼,家裡沒錢的窮鬼,我就說你死媽,你媽媽肯定會死,沒媽的孩子,咩咩咩。”

“小心我一拳頭出去,打死你!”盛磊的小拳頭已經按捺不住啦。

偏偏球球可不知道盛磊力氣大,還要氣他:“等上小學,我告老師,告老師。”

在幼兒園就是球球最趾高氣昂,因為他爸爸總給幼兒園的老師送各種名貴東西。

盛磊以為上了小學會好點兒呢,這意思是,上了小學還是球球在班上更趾高氣昂?

忍不住啦!

盛磊一拳頭出去,只用了一分力,真的只是一分力,但是,只見小胖墩兒球球飛了起來,飛在他家的門上,把金壁輝煌的門撞開,撲通一聲,撲到院了裡去了。

“天啦,我可看見啦,盛磊真的打人啦!”隔壁一個保姆一聲尖叫說。

馬豔娟給丈夫打不通電話,正在氣頭上,頓時就衝出來了:“誰,誰打了我兒子?”

衝出來,一把拎上盛磊的小背心兒,這女人一個大巴掌就要搧下來了。

“你他媽誰啊你,誰讓你打孩子的?”這一聲,嗓門兒大的,蓋過了外頭的音樂聲,吵鬧聲,所有的聲音,仿如橫空出世一般。

馬豔娟的巴掌揚在頭頂,沒搧下去,回頭一看,一個個頭高高,皮膚白白淨淨,長的特別帥氣的,穿著軍裝的年輕人正在看著她。

“就這孩子,打了我家的孩子,關你什麼事,你誰啊你,臭當兵的,我教育孩子,你管得著嘛你?”馬豔娟瞪了對方一眼。

這不,巴掌剛要往下落,對方張嘴了:“我是這孩子的三舅,女同志,你要不把手拿開,小心我跟你沒玩。”

啊,這孩子的三舅?

馬豔娟搬過來不到一年,可沒聽說過,盛磊還有個當兵的三舅呢。

但是,不都是政府工作的嘛。

一個月拿死工資的玩藝兒,又沒啥錢,這種人,在現在這種社會形態下,統統都得拜倒在她家老李的錢袋子下面。

不過,馬豔娟終究是給三炮的冷目光盯著,把手鬆開了。

“盛磊,你再敢打我們家球球,小心我跟你沒完!”還得再威脅盛磊一句。

不過,盛磊著急的可不是這個,真是沒想到,三舅居然回來了,他心裡高興啊。

孩子的喜怒,就跟刮風下雨又天晴一樣,轉瞬即逝。

“三舅三舅,給我摸摸你肩膀上的星星。”

“三舅三舅,我媽呢,你知道我媽在哪裡嗎,電視上昨天都沒有她啦,我聽說我媽媽生病啦,是不是真的呀。”小夥子給他三舅抱了起來,小嘴巴吧噠吧噠,不停的問著。

三炮回頭看了一眼煤老板家的豪宅,當然,還得老老實實,認真解答盛磊的所有問題。

“你媽是在醫院,但是因為中暑,很快就會好的,她會回去上班的。”三炮笑著說。

他還沒結婚,二哥沒孩子,只有賀帥有個小丫頭。

他們四兄妹,總共就這倆孩子,尤其是盛磊,人小就力量大,又跟了一樣慫慫的,三炮大多數時候休假,都是為了回來看小盛磊。

而今天,看到盛磊差點被人打,問題嚴重了啊。

這衚衕裡原來都是普通人家,現在漸漸有了些特別有錢的富豪人家,家教嚴重有問題。

要不是賀炮親眼所見,都不敢想象,自家的大外甥,居然任人欺負。

當然,這時候,賀炮只是因為小外甥在打架中沒有佔上風,而覺得問題有點大。

但是,等蘇愛華過來一說,他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盛磊不僅僅是在衚衕裡受欺負,更重要的是,馬上就要上小學了。

鄰里鄰居的,那個小球球的爹媽,早就拉好了關係,可以預見,上了小學,盛磊還得受小球球的欺負。

孩子是小,但是,孩子中,也有它自己的社會形態。

從小就受人欺負,長大了,你怎麼叫他能把頭抬起來?

而且,社會怎麼能變成這個樣子,煤老板的兒子就可以隨便欺負人?

這跟解放前的八旗子弟有什麼兩樣?

“嚴重,這問題啊,確實嚴重。”三炮喃喃著嘴巴說。

剛才的一幕是什麼樣子呢?

小盛磊穿著小短褲,小汗衫兒,細胳膊細腿兒,而馬豔娟呢,穿著超短裙,燙的大波浪卷兒,一把拎著盛磊的小汗衫兒,揚手就準備要打的樣子。

想這家裡,不論是盛磊他爸,還是幾個舅舅,誰小時候受過這樣的欺負?

三炮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結婚。

倒不是他不想結婚,而是呢,一年休假就那麼兩個月,確實不好找對象。

沒物件,沒家庭,這個舅舅,對於小外甥,比別的兩個舅舅更在意,這不,就開始認真思考,怎麼才能讓這個,一拳頭出去,能把人都打飛的小外甥,揚眉吐氣。

這不,轉眼天黑,先是賀老八回來了,喊他媽回家做飯吃。

賀老八是北京奧運的志願者,穿著藍色的大背心兒,脖子上吊著工作牌,大大咧咧的衝進了門。

不比童童是個小公主,大家要碰都怕髒了手,頭髮像海膽一樣的盛磊,可是大家的最愛。

“哎呀,可想死我了,快來給舅舅抱抱。”老八說著,一身臭汗,就把盛磊抱起來了。

不過,他怎麼看蘇愛華不太高興,盛磊也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我姐沒事兒啊,就在醫院打個點滴,很快就回去上班了,你們這是怎麼啦?”老八於是問。

別的問題上,兄弟們因為專業不同而沒有共同語言。

但是,在小外甥的問題上,兄弟們是同仇敵愾的。

所以,三炮立刻,就把小盛磊遇到的問題,講給老八聽了。

“這有啥難的,這麼多舅舅,誰不能幫你?”老八反問盛磊。

小屁孩兒跟小屁孩兒打架,舅舅居然可以幫忙?

盛磊有點不相信。

“咬他,不要使拳頭,咬他,看你八舅,就這樣……”老八張開嘴巴,啊的一聲咬出去,凶神惡煞,旁邊的童童立刻給嚇哭,鑽保姆懷裡去了。

關於老八的咬人,咬狗,在小時候那屬於傳奇,說出來,一般都沒人敢信。

但是,他就是能咬。

而且,他確實從清水縣到北京,打遍衚衕無敵手,狗都不是他的對手。

盛磊張大嘴巴,衝著老八啊的一聲:“咬死你!”

“沒氣勢,不行,再兇一點。”老八雙手給盛磊比劃著:“要威風凜凜,要橫眉豎目,要……”

鄧翠蓮倒是說了一句實話:“老八,你可拉倒吧,你知道為啥你咬人有人怕,磊磊咬人沒人怕嗎?”

“為啥呀媽?”

“因為你小時候太醜了,人看見你就想躲!”顯然,還是當媽的,更瞭解自己生的孩子。

這下老八沒辦法了,難道,他還能幫外甥打架不成?

這不,賀炮正在絞盡腦汁的想著,該怎麼幫幫小外甥呢,就聽外面一陣腳步聲,他立刻站起來,站直了。

回來的是陳月牙和賀譯民倆口子。

這倆口子現在上班的地方離的不太遠,但凡下班了,肯定得約著,一個時間點兒回來。

而且確實現在的交通堵,不方便,相比於開車,腳踏車反而成了更好的選擇,夫妻倆一個帶著一個,特別的方便。

這不,倆人一進門,一幫人七嘴八舌,這倆口子也就立刻知道,小盛磊今天不小心,一拳頭打飛球球的事兒了。

陳月牙回頭看著丈夫。

爺爺還在實權崗位上,外孫就給煤老板的兒子欺負成這樣?

關鍵是,球球的爸爸,比賀爸爸年齡還大呢。

蘇愛華也在看賀譯民。

畢竟,馬豔娟的丈夫,就一煤老板,都猖狂成啥樣兒了?

這口氣,蘇愛華憋不下啊。

當然,賀譯民也挺為難的。

多可愛的大孫子啊,就因為力氣大,稍微一動手就能把人給掀翻,這就導致孩子沒法跟別的小朋友們動手。

但是,小孩子不動手,他就失去了一大樂趣啊。

想想小帥兄弟,小時候可是把打架當飯吃的。

“那老李,山西搞煤礦的,煤礦上就不能查查他?”鄧翠蓮最現實,因為賀譯民畢竟位置擺在那兒,覺得,這是最能一招致敵的法寶。

賀譯民看了鄧翠蓮一眼說:“老李原來窮的要死,那煤礦,是因為出了透水事故,公社強行塞給他的,誰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公社強行塞煤礦的時候,可沒想到那些煤礦,能讓老李富遍整個山西。”

“那咱們就讓磊磊這麼受人欺負?”鄧翠蓮很不高興:“這個社會也真是奇了怪了,挖煤賺了錢我不稀罕,我討厭的是,那個老李,聽說給他原配,總共就給了3000塊錢的打發錢,幾個閨女一分錢沒給過,那球球,就那小屁孩兒,一個玩具,動不動七八千上萬塊。”

隨著社會的發展,這種現象一直在日益膨脹。

不止鄧翠蓮看不過眼,就蘇愛華也得嘖嘖搖頭,幾個保姆事兒事兒的,知道的更多,更得加上幾句她們聽來的:“聽說老李的二閨女得了乳腺癌,問他要幾個錢治病,他只給500,就這,為了哄馬豔娟,還得給馬豔娟買個五萬塊的包。”

“偏偏就是這種人活的橫心猖狂的,可真叫人生氣。”蘇愛華氣的說。

陳月牙看丈夫的眉頭愈發的皺了,連忙把盛磊拉到了自己懷裡,跟大家說:“行了,都甭說了,回家吧,這孩子,今天晚上跟我們一起吃飯。”

孩子可愛,帶起來累,蘇愛華也是累的夠可以的了,把盛磊放下,晚上,準備跟盛成一起出去吃個飯。

甭以為女人老了,就是在家帶孩子。

跟丈夫的關係也要維持好,時不時跟他一起出去吃頓飯,當然也是怕盛成萬一哪天學個老李,再來個金屋藏嬌。

蘇愛華為了自己的兒子和孫子,也得把丈夫看好。

這不,蘇愛華走了,鄧翠蓮和老八也走了,三炮因為熱,出去給他爸買冰棍兒和啤酒去了。

陳月牙才回頭,問賀譯民:“怎麼,你生氣了?”

是,賀譯民在當官,對這個社會的發展,負著必須該負的責任。

不像蘇愛華和鄧翠蓮他們,罵罵就完了,他是少數的,必須推動這個社會依法治國,和諧發展的人之一,而且,還是盛磊的外公。

小到孩子之間鬥氣兒,自家的娃總是受委屈,他生氣。

大到像老李那樣的煤老板,富成一種社會現象,他心裡其實也不舒服。

看著外孫子在那兒玩小火箭,賀譯民的眉頭就一直皺著呢。

“算了,想開點吧,社會在發展,就跟炸薯片兒似的,總有些地方要先膨起來,有些地方要後膨起來,但終歸,薯片不炸,它是不會酥的嘛。”陳月牙搖了搖丈夫的手說。

賀譯民搓了搓手,頓了半天才說:“煤老板這個狀況,確實挺麻煩的,不過不用操心太久,現在國家在整體推進天然氣的城市化普及,等大中型城市整個普及了天然氣,煤礦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既汙染城市的大氣層,還養出一幫子無法無天的蛀蟲來了。”

有錢,沒知識,沒文化,而且脫離不了低級趣味,拿著錢,就喜歡幹一點敗壞社會道德的事兒。

但是,老李那種人也是這個社會的公民。

他不觸犯法律,你難道拿官壓人?

賀譯民作為能推動政策和社會發展的那種人,只能說,他會盡力的,推動,並消除這種社會上的不公正現象。

但是,大孫子受了欺負,怎麼辦?

賀譯民看著院子裡的拖把杆子,居然有種衝動,想提著拖把杆子去跟對方幹架是怎麼回事?

不過,向來,賀外公,是有賀外婆來治的嘛。

“你是不是特別生氣,都想親自上手,替你家大外孫出氣兒去?”陳月牙笑著問。

賀譯民連忙點頭:“差不多。”

“看你那樣子,聽我的吧。”陳月牙笑了一下,拿起了她的蘋果手機,一個電話就撥出去了。

“喂,小帥嘛,今天晚上,必須抽出時間回趟家,別問我為什麼,你必須回來。”

掛了小帥的電話,再給二斌打一個:“喂,二斌嘛,我不管你在不在北京,就現在,馬上給我回家。”

想陳月牙,生了三個如龍似虎的兒子。

這三個兒子,曾經在清水縣的燕支衚衕裡,那可是一霸。

三炮沒辦法不要緊,三個臭皮匠,抵得過一個諸葛亮,她得把小帥和二斌都叫回來,讓他們替家裡唯的小崽子想辦法,對付隔壁那個小球球。

就不信了,仨舅舅,比不過他的一個煤老板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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