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下臺去。

蓮步，翩翩，眾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擁護小雨一路進了內院。

至於白嶽？

死了便死了，沒誰會在意的。

薛仁易，吩咐幾名弟子將屍體抬下去後，又安排幾名弟子將道戰臺上的血跡清洗乾淨，便是高興地哼著小曲離去了。

今日一戰，小雨為葉修立名，力戰長老，更是輕描淡寫的兩招將其擊殺，訊息傳遍了宗門，弟子們議論紛紛，皆是心中羨慕葉修那廝究竟是走了什麼好運，居然讓雨師姐如此奮不顧身。

就連遠道而來的修行者也對這名少女感到由衷的欽佩，想要見識一番。

唯有內院深處，一座靜室內，裡面空蕩蕩的，除了一張石床，還有一尊大鼎外，再無他物。

古澗盤坐在石床上，身上靈氣氤氳，呼吸吐納間，彷彿靜室內的靈氣都被古澗如同大象吸水般如數吸入鼻中。

大口一吐，靈氣竟是如同一柄利刃般，直直出去了數尺，才慢慢消散。

“呵呵，天機道長的傳人，終於是出世了。”古澗臉上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笑容：“天機秘術，果然名不虛傳。”

而此時的葉修，同樣是坐在床上修行，默唸口訣，將天地之間遊離的靈氣納入體內。

“修哥！修哥！”陸元風風火火地推開門，臉上全是激動欣喜地神色：“修哥你小子火了！”

看到陸元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葉修眉間微皺，道：“肉圓，我為何事火了？”

“哈哈哈，你還不知道吧。方才...”陸元一副眉飛色舞地樣子，正準備向葉修描述方才小雨大戰白嶽一事的時候，陸元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好奇地走到葉修的身旁，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捅了捅葉修的左臂，被白飛一劍刺傷的地方。

“我勒個去！哥，你，你你好了？”陸元不可思議地看著葉修，驚道：“怎麼可能啊，你昨晚那麼嚴重的傷口，雨師姐還給了我好多丹藥，要我給你吃呢，你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好了？”

陸元仔細打量了葉修一番，像是打量古董一般，看得葉修渾身不舒服。

只見陸元臉色越來越複雜，最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修哥，你達到二竅境了？”

“僥倖，僥倖。”葉修謙虛道。

“僥倖你妹啊！”陸元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我拼死拼活才修行到了一竅境後期，你倒好，受個傷，睡一覺起來就是二竅境了。”

“呵呵，此事就不提了。”葉修連忙說道：“你還是先說一說我怎麼火的吧。”

陸元聽罷，立馬來了興致。

不是吹，講故事陸元真是絲毫不遜色於江湖上的說書人，畢竟陸元小時候便是在茶館打雜，經常有說書先生在茶館裡說書，仙人魔妖，神鬼怪誕，信手拈來，講得那是口若懸河，聲情並茂，陸元在一旁聽得陶醉不已。聽的多了，自然也就會講了。

以至於後來，陸元如願進入到古仙宗，憑藉自己三寸不爛之舌，跟同門談天說地，侃侃而談，只為了吃飯不用結賬。

當即，陸元清了清嗓子，一拍床沿，開始講了起來。

不僅嘴巴在講，陸元全身上下的肥肉也在配合著一起動。尤其是白嶽扭身閃躲靈光的那一下嗎，以陸元的體型，要表演出來實在是太艱難了。

不過葉修聽得是心中無比擔憂，但是知道小雨輕而易舉地斬殺了白嶽後，便是放下心來。

“白家，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葉修面帶笑意地看著陸元的表演，心裡卻是一股無名之火熊熊燃起，恨不得當場衝出去將白家人殺個乾乾淨淨！

陸元沒有感受到葉修內心的變化，仍舊比手劃腳地講著。

但是葉修也沒有感受到的是，內心深處那一道千手魔像，面目猙獰，身後的手臂像是花瓣一般綻放。感受到了葉修內心的恨意之火，千手魔像漆黑如深淵般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一隻緊握的手緩緩張開。

十日後。

秋風正爽，今年的秋天似乎比以往來得都快。雖晴空萬里，可遠方天際那一處漆黑，卻是黑得令人覺得有些異常。

看樣子，離秋雨綿綿的季節不遠了。

古黃四院，十八號廬舍內。

陸元看著桌子上那一堆銀子，兩眼放光，像是見了腥的貓。一臉傻笑。

這些銀子，是陸元這三日來在古仙宗內說書合法所得。

自從白家子弟無論正式弟子還是雜役弟子都要每日執行繁重的勞役後，陸元大真人如同失業般在廬舍內待了半日，再加上葉修要給柳長老守墓，百無聊賴之下便想出了說書這麼個點子來。

陸元也算是物盡其用，徹底發揮自身的優勢，再利用這幾日來熱度不減的小雨為了葉修大戰宗門長老一事，陸元說書的名號算是初步打響了。

方才一算下來，嘿嘿，這幾日賺的銀子都快趕上每月的例錢了。這才讓陸元大真人高興得連肚子上的肥肉都笑開了花，臉在白晃晃的銀子上，感覺人生離完美又近了一步。

“陸師兄！陸師兄！”

陸元還沉浸在美好生活的嚮往中，冷不防門外有人高聲喊著自己，陸元一激靈，連忙將桌子上的銀子一股腦收回袖子裡，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端正坐姿。

一名雜役弟子走了進來，瘦幹高個，顴骨凸出，倆眼珠子像魚泡，跟陸元的形象完全相反。

瘦高個弟子手裡拎著兩塊黃布包著的磚塊狀的東西，興沖沖地走了進來。

“師兄，您吩咐我買的碧雲茶磚師弟我連夜買回來了，您看。”廋高個弟子晃了晃手中的茶磚，放到桌上將黃布掀開，一股子撲鼻的茶葉香味散發開來。

“嗯，不錯，是碧雲茶。”陸元聞了聞，是熟悉的味道。

小時候，陸元在茶館做活計時，仍記得有一次，滿屋十幾條長板凳，卻是只有六名錦衣玉著的少年坐在那裡安安靜靜地聽書。

當然，還得有一名夥計在一旁，給客人端茶倒水，看先生說到興起時戛然而止，端起碗來喝茶水的時候，就得機靈點拿個物件，帶著笑容去討賞。

這也是茶館裡預設的規矩。不如不賞，或者賞得太少，那就對不起，欲知後事如何，明日請早。

陸元就是從小訓練出來的機靈勁。

當時先生說的那本書，講著正是妖魔鬼怪，荒誕陸離，陸元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當時喝的茶，正是這碧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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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您說一壺茶泡一塊還是兩塊呢？”瘦高弟子笑嘻嘻地問道。

陸元不緊不慢，從茶磚上摳出大拇指甲蓋大小的茶葉，指著說道：“諾，一壺就泡這麼多。”

好吧，陸元大真人不僅貪得有一手，連摳都很有一手。

“對了，陸師兄，我方才來的時候，聽說了一件事情。”瘦高弟子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一拍腦袋，說道：“葉修師兄方才到外院長老處，說要申請正式弟子的考核。”

“考就考唄，還有什麼事情比銀子更重要嗎？”陸元小心翼翼地收起了一塊茶磚，漫不經心地說道。隨即反應過來，抓住了瘦高弟子話裡的重點，渾身一震，連忙揪著瘦高弟子的衣領，一臉震驚之色，臉上的肥肉抖啊抖地：“什麼？張小霏，你是說修哥要考核正式弟子？你確定嗎？”

張小霏被陸元這麼一搞，懵道：“對，對啊。路上的時候，我還看見葉修師兄往長老處走去呢。”

“這麼大的事你不早點跟我說。”陸元連忙奪門而出：“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喂！師兄！”張小霏遠遠地在後面喊道：“一會還有茶會呢，銀子我都收了！”

“去他的茶會！”

只聽得陸元一句粗口，人便是跑沒影了。

張小霏一臉驚愕地看著陸元消失的方向，難以置信地喃喃道：“見了？陸師兄居然連銀子都不要了。奇怪，他這麼胖是怎麼跑這麼快的？”

一路狂奔，路上的弟子都紛紛駐足，看著陸元奔跑時渾身一顫一顫的樣子，心中暗道這小子這麼能跑，咋還越長越胖了呢？

沒過多會，陸元便是趕到了長老處。

這是外院長老處理雜務的地方，身份僅比雜役弟子高一點。比如柳長老，就是一位外院長老，不像薛仁易等內院長老位高權重。

長老處熙熙攘攘，聚集了不少雜役弟子，皆是來看熱鬧的。

陸元長得胖，幾乎是拼了勁才擠到前頭，正好瞧見了服孝打扮的葉修。

“修哥，修哥，你，你要考核正式弟子？”陸元拍了拍葉修的肩膀，連喘了幾口氣，開口問道。

一路狂跑，陸元累得不輕。

“嗯。”葉修面無表情，淡淡地應了一句。

“修哥，你有把握嗎？”陸元擔憂著問道，心裡有一絲異樣，總感覺葉修與平日裡有些不同。

或許是柳長老剛過世，心中過於悲傷吧，陸元如此想到。

“我已達到三竅境，放心，我會通過考核的。”葉修淡淡說道。

陸元有些錯愕地看著葉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肉嘟嘟的耳朵。

十天，從二竅境到三竅境！

這要是說出去，恐怕內院弟子都得羞愧死！

陸元深知葉修的底細，十幾日前，葉修還只是一名無法煉氣，備受欺負的雜役弟子啊。

到今天才過了多久？就要考核正式弟子了。

按照規矩，雜役弟子要成為正式弟子一般只有兩種途徑。一是修為達到四竅境，自然而然地成為正式弟子。二是挑戰一名正式弟子，將其打敗，也能夠成為正式弟子。

顯然葉修是要透過第二種途徑來成為正式弟子。

陸元有些懵了，裝滿銀子的腦袋有些不好使了。

“修哥，你真的達到三竅境了？”不敢相信地陸元又是一問。

葉修淡淡瞥了陸元一眼，沒有說話。

頓時，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陸元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說話。

“雜役弟子葉修，你要挑戰正式弟子白化，五竅境修為的白化，成為正式弟子，你可確定？”

一名長老走了過來，拿出一張申請考核的竹簡，仔細檢查了一番後，又出言詢問道。

“修哥，你瘋了？”陸元聽罷，目瞪口呆地看著葉修，驚呼道：“就算你修行到了三竅境，可白化是五竅境！你怎麼可能是他對手呢？”

葉修淡淡地看了看陸元，便是將頭扭到一旁：“你且看著罷。”

陸元愕然。

葉修接過長老遞來的筆，洋洋灑灑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交由長老。

“明日，午時三刻，道戰場，莫要遲到。”長老對葉修囑咐道。

“弟子謹記。”葉修禮道。

那名長老滿意地點點頭，揮手示意葉修可以離開了，同時派人去通知白化。

葉修獨自離開，陸元怔在那裡，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嘴裡還喃喃道：“不對啊，他可從來都不會這麼對我的啊。”

看著葉修離去的背影，陸元居然有些心疼了起來，像是掉了好幾百兩銀子一般，心裡難受，眼眶紅紅的。

難怪方才看到葉修時，陸元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葉修突破至三竅境的訊息太令陸元震驚，以至於到現在才發覺。

原來那個笑容如陽光和煦般的少年，眼睛清澈如一汪泉水般的少年，似乎是失去了笑容，眼神冰冷，讓人難以靠近。

看葉修離去的身影，陸元彷彿看到了葉修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滄桑，像是經歷了無數磨難。那瘦弱的背影，真讓人忍不住心疼。

“修哥，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會變得如此陌生？”

陸元突然發現，自從柳長老死後，同居多年的好友葉修開始變了。

這是陸元的感受，葉修是不知道的。

不理會周圍人的眼光，葉修自顧自回到了住處，將張小霏請出後，便是關上門，盤腿坐在床上開始修行了。

“魔君，出來。”

葉修收斂心神，心裡默默道。

“怎的，辦完了？”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千手魔像裡傳了出來。聽那聲，像是剛睡醒，彷彿有氣無力。

千手魔像一直潛藏在葉修的意識裡，若非是達到三竅境，葉修還不知道有這尊大魔的存在。

“嗯。”葉修應道。

“好吧，那我便傳你一篇大魔經，裡面記載了千年前一位練槍入魔的大魔頭的修行功法——屠龍槍。”

“屠龍槍？”葉修默唸了一下這個名字，不由感到好奇：“那大魔頭，可曾以槍屠龍？”

“不曾。”魔君如實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