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鬥獸鬥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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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沒有到傍晚,可是雲際緊緊的將太陽圈了起來,卻撒下了難以抹去的灰暗,幾隻企圖想要利用短暫的日出時間出來曬太陽的虎皮花貓被雲朵反常的現象嚇壞了,它們企圖奪路而逃,而其中一隻撞在了一個同樣驚惶失措的人身上——不幸的是這個人是個城牆上駐守的士兵,而且近乎於被劍拔弩張的氣氛刺激成了歇斯底里,所以這只看起來有些肥胖的大貓被毫不猶豫從高達四十多米的城牆上扔了下來,想必它一輩子會記住這個教訓的。

首都內城的蒸汽如同地底的熔岩一樣灼熱,然而在更多的地方,氣溫一如既往的寒冷,冰凍的地表已經難得見到除了人類之外的活物。狂風如同刀子一般席捲著弱小的生命,上天不會眷顧懶惰,好在人類向來不乏勤奮。在這樣的天氣裡,如果加文不是在被各種擋風的建築護衛的無比平靜的內城裡,他就不應該害怕任何人的敵對了。

應該說,他本來就不應該害怕。

加文和他的隨從已經來到了大鬥獸場外面。

大鬥獸場是一個臥拱形的巨型石頭建築,巧妙和可靠的設計讓它可以屹立千年並容納上千人同時觀看比賽。每天都會有新的角鬥士在這裡流血,這些從訓練營走出的角鬥士們十分強壯,戰鬥的技巧嫻熟無比,幸虧他們不團結,否則巴克斯元老院派的貴族們就無法再從中找到樂子了。

“洛夢娜,我幾乎要聽到裡面的叫喊聲了。”加文拉住了馬韁,他決定在這裡下馬。

“我聞到了一股腥味。”洛夢娜抽了抽鼻子,“很濃重的沉澱。”

“那就沒錯,就是這兒。”加文下了馬,洛夢娜也照做了。

可以看見,洛夢娜似乎已經將剛才的不適忘記了,她和往常一樣美麗且有活力,這不得不稱之為一個好消息。

“大人!您的速度如同風馳電掣!”遠處,格林和他的同伴們騎馬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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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魯濱遜呢?他不是跟你們一起走的麼?”加文向騎士們的後面看去。

羅魯濱遜騎馬騎的氣喘吁吁,他剛好出現在加文的眼裡。

“天哪!我們要去幹什麼!”羅魯濱遜幾乎是從馬鞍上滾著下來,他大聲的抱怨道。

長達十公里的路程讓這些訓練有素的戰馬耗費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也讓這個曾經走遍半個巴克斯王國的近衛軍少校累壞了。

“如果您再這樣的話,我認為有必要讓您回去。”加文將馬拴在了大鬥獸場外的拴馬樁上,他另外的注意力投視在大鬥獸場外那些穿斗篷的人身上,這些人穿的斗篷有著寬寬的披帽,將他們的面孔遮擋的近乎於看不見了。他們似乎要進去,但是又似乎要離開,當這些人看見加文一行人的時候,幾乎在同一時間向大鬥獸場的入口跑去。

“別啊!您看我仍舊十分勝任這個工作的!”開玩笑,羅魯濱遜在這年頭還找誰去要那每個月三百金幣的待遇去!

“讓我們去探個究竟。”加文對騎士們說,他沒有再理會羅魯濱遜。

“樂意之至。”騎士紛紛的說。

在人們都向裡面走的時候,羅魯濱遜終究跟了上來。

“您一定很想知道那些穿斗篷的人是幹什麼的了。”羅魯濱遜現在臉上一點也看不出剛才的尷尬和埋怨,反倒是有些諂媚的成分夾雜在其過於複雜的臉龐上。

“嗯,我很想知道。”加文腳步並沒有放慢。

而羅魯濱遜卻不繼續說下去了。

“我聽著呢!”加文發覺羅魯濱遜並沒有說下去,於是轉頭說道。

“當然,當然!”羅魯濱遜搓著手,彷彿要對剛才得罪僱主的行為補救一番。

“這是一種風氣了,元老院派的貴族們總喜歡去角鬥場看熱鬧,然而他們並不願意讓自己輕易的被認出來,他們認為這樣會給自己帶來會流血的麻煩。”羅魯濱遜說。

“在裡面呢?”

“當然是脫下來了。”

“嘿,還真的有些意思。”加文不禁感到好笑,“到了裡面,終究還是需要露出真面目!”

“沒錯,大人。”羅魯濱遜說道。

“我倒是十分期待一會兒之後我會看到什麼。”加文一行已經走到了大鬥獸場的入口護欄邊,他帶頭跳了進去,幾個穿著紫色制服的衛兵見狀想來阻擋,可是他們無一例外的突然覺得身體懸空,然後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一些時候,我不介意用一些人試驗新魔法。”加文低聲說,可惜在場的人一個都沒有聽見。

“您真是一個貴族魔法師?”騎士格林為眼前出現的奇景感到驚訝無比,看他和他的同伴的表情,就會發現實際上他們心中還是有著共同點的。

“有些時候,傳說總會是傳說,而另外一些時候,傳說則會成為真實。”加文現在將馬鞭在鋼製的護欄上敲擊著,他發現他越來越愛這種動作了,希望他不會將這個不好的習慣帶入女人的寢室。

想必加文會在這兒揚名一時的。

現在的阿方索伯爵是不可能瞭解,因為他在年初的一次小手段造成的另外一個伯爵的暫避,會最終造就一個什麼樣的人物。阿方索伯爵此時如同壓抑了很久的抑鬱症患者,他高聲大笑著,彷彿對面的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老人在說一個引人發笑的笑話。

“你是說,只要本爵撤軍,就赦免本爵無罪?”阿方索伯爵快笑斷了氣,他幾乎要從騎士們的保護下伸出身子來大口的喘氣了,幸虧效忠阿方索的騎士們意識到面對魔法師,這樣的動作顯然不妥,於是阿方索伯爵很快就被重新保護起來了。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法師塔的克萊門特?艾倫大師。

不光是他一個人來了,裡伯拉斯法師也來了。

“正是如此!”艾倫精神看起來十分的旺盛,他用自己自信的一面與這個強權伯爵相碰撞。

“你又能代表著什麼?憑藉你們手下的這些傀儡?還是你的那些不能出首都二十公裡,連殺只雞都要再三申請的魔法師?”阿方索伯爵嘲笑道。

“你攻城,法師塔騎士團會給你們嚴重損失,你撤退,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艾倫大聲的說道。

“安全。”阿方索伯爵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將右手舉了起來。

隨著伯爵的這個動作,無數的十字弓兵和長弓手將自己的箭簇瞄準了相比而言單薄的要命的法師塔騎士們,轉輪上弦器發出的“滋滋”聲讓阿方索一方的士兵振奮無比,而在首都城門口,除了那幾千個毫無知覺的法師塔騎士,其餘人都相繼膽寒不已。

“告訴你,為了這一天,我寧願冒篡改財政部命令的風險,而那個時候,我的士兵,正在西部流血!而首都的救兵在哪?沿途國防軍和城防軍的援助在哪?各地的騎士團成員又在哪兒?”阿方索伯爵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耐性,他指著自己的士兵、軍官和騎士們,用自己渾厚洪亮的聲音鼓動著:“我的士兵在毫無節制的死去!更可怕的是毫無意義!他們為了什麼?保衛國家!而你們為了什麼?僅僅是爭權奪利而已!他們無地埋葬,只能埋屍戰場!而你們哪怕死了都將自己藏在金壁輝煌的棺材裡!他們除了生命和武器沒有一切!而你們呢?嗯!王宮、元老院,還有你們法師塔!你們擁有無數的鑽石和金子,你們擁有這個世界上已知的所有的奢侈!現在我們終於苦盡甘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克瑞斯人被我們打退了!而我們也兵臨城下!現在你讓我撤軍?讓我們撤軍!就是我願意,我忠誠的部下們願意麼?士兵們!你們願意麼?”

阿方索伯爵激動的聲音在對峙的兩方迴盪著,而接下來這些曾在雪地裡留下長達千里腳印的戰士們的齊聲大喊讓艾倫大師的一番努力變成了泡影。

“不願意!殺光他們!”

阿方索伯爵的軍隊如同一頭發怒的獅子吼出可以震動天地的巨聲。

“你認為你可以跟整個巴克斯對抗麼?你願意與所有的泰拉人為敵麼?”艾倫看局勢越來越難以控制,他的聲音也變得更大了起來。

“我是泰拉人的子孫,自然要泰拉人認同,可惜,並非所有,只要大部分就可以了。”阿方索伯爵的聲音蓋過了艾倫的聲音。

“難道你們非得看到泰拉人之間的自相殘殺,血流成河麼?”艾倫指責道。

“那是你們願意打,我的將士們在西部已經受盡了苦頭,也不怕再多一條!”阿方索伯爵大聲說。

阿方索伯爵沒有等到艾倫反駁,他遙指高聳的城牆,說道:“那是將近五十米的城牆,建造這個宏偉的建築和裡面的那些東西流乾了五十萬奴隸的鮮血,我的軍隊在西部打了仗,打了許多仗,面對的城牆最高也只有十二米,他們都勝了!他們代價巨大!然而他們付出的代價將會有人來買單!財政部是不可能,他們明確說不可能,國王陛下也不可能,他忙著對付他的叔叔和那些該死的元老!所以,我告訴他們,讓他們自己去拿!五十米!僅僅是多跑幾步的問題!”

“誰都知道西部的那些慘案是你做的,現在你親口承認了。”艾倫說。

“沒錯!他們只是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為什麼全國各地的軍隊都沒有去,而只有我們南克羅諾斯的軍隊去了?他們本來該在家裡享受一切,現在出現在你面前的,不足我將他們帶出領地的時候的三分之一!他們本來是快樂的農夫、市民和匠師,而首都逼迫他們成為了士兵!”阿方索伯爵揮動著手臂,又一次在自己的軍隊裡播撒了狂熱的種子。

“陛下給了你財政部駐外的副代理,給了你全權,你還要什麼?你一次又一次的修改法令,一次又一次的訛詐,一次又一次讓領主們怨聲載道的徵稅令,這些首都都滿足了你,你還能要什麼?”艾倫此時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了,他快控制不了局勢了,而裡伯拉斯只能騎馬上前,在他後面拼命的扶住他,魔法師身體的贏弱看起來已經在艾倫的身上產生了跡象,裡伯拉斯並不擅長口才,至少現在他所能做的,僅限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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