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她交給我嗎?”王川手中抽出白綾,望向了水神祭司。
“你要如何對她?”水笙的眼神中,透出一絲淡淡的猶豫。
“她不是喜歡外邊的那個男人嗎?”王川明明是一副男人相貌,此刻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卻是自然的女聲:“我讓她死得其所,便是了。”
水笙望向了餘楚佩。
餘楚佩提起了被制住的徐明秀,扔到了王川的手中。
“你請自便。”她知道,眼前這個王川,不知道又使出了怎樣的神通:“只要讓她死,無論如何都是好的。”
“對她來說,這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結局……比較符合她一直以來的想象。”王川接過了徐明秀,淡漠而陰鬱的眼神,直視著有些呆傻的徐明秀:“讓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徐明秀在王川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熟悉的光芒。
愛而不得……久而生怨。
“如果他愛你,我會放你離開。”王川的聲音,彷彿神諭:“就像放走一隻僥倖的鳥兒。”
“但如果他不愛你,你的身體,便會被他那無堅不摧的長槍,摧破成一隻掛在空中,隨風飄舞的破麻袋。”
“你願意去賭嗎?”
徐明秀下意識點了點頭。
王川的眼中,流過一抹預見了未來的沉重。
“那麼,請上去吧。”王川輕輕將手中的白綾,掛在了空中。
無依無靠的白綾,一如過去,悠悠地懸掛在了空中,似乎是在等待一個準備斷氣的脖子。
“我會將你的身體,放在他的槍尖下一次刺殺的位置。”王川伸出手,在空中輕輕點去:“以他的修為,一定會察覺到你的氣息。”
徐明秀的嘴角,展露出一抹笑顏。
“可以將我的臉,背向他嗎?”
“小女兒家家的,要誠實。”王川扭過了她的臉:“如果他愛你,他應該接受你任何時候,任何狀態的樣子。”
徐明秀抗拒了片刻,但在脖子上越發緊緻的禁錮之中,逐漸停下了掙扎。
此刻的她,只剩下了最基本的意識,還有與凡人無異的五感。
“他在做什麼?”水笙撥弄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看向王川的眼神中,忌憚的神色沒有絲毫避諱:“你的主人……怎麼好像不止一個?”
“那是他的某種神通。”餘楚佩隨口答道:“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挖到的寶貝。”
“築基期的境界,能用神通威脅到這般存在?”水笙的臉上,滿是不信的神情:“這是某位大能轉世吧!”
“還是那種,超越了仙凡之隔的真正仙人!”
“不,他親口跟我承認過,自己在前世不過是一個凡人。”餘楚佩的臉色,有些怪異“不過更深的事情,我恐怕是不能告訴你了。”
徐明秀被掛在白綾上,眼神漸漸模糊。
她的神思飄忽,悠悠然回到了過去那段,兩人初識的時光。
那是七百年前……那一場由魔宗主持,在大淵中開啟的祭典之中,情竇初開的她,終於是不可避免地遇見了那個誤了她一生的男人。
魔王之子……
韓霜烈。
……
“元帥大人,您也親自到此了嗎?”一位身著勁裝,面覆甲冑的女將,輕輕褪去了臉上的面甲,露出了一副精緻得不似人間所有的面容:“此乃敵後深處,您千金之軀,本不該來的。”
“黃鶯,你這是看不清我嗎?”韓霜烈站在自然聖殿之外,笑容滿面:“這天下雖大,我去不得的地方也不少。”
“但這自然聖殿,可不在我去不了的地方之內。”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黃鶯身旁,是魔武教頭之首,雷鳴鍾:“元帥親身至此,確實有些欠妥。”
韓霜烈擺了擺手。
“來都來了,還說這個幹什麼?”他天生長著一副桃花眼,身上披掛的甲冑,卻又將那抹與生俱來的陰氣,巧妙地中和掉了:“不如跟著我破掉這聖殿的壁壘,完事之後去喝兩杯,再跟黃鶯小姐,談談人生?”
黃鶯重新覆上面上的甲冑。
只是面具之下,她的俏臉有些發燒。
韓霜烈輕笑一聲,斂去了眼中的隨意,手中一人高的銀色長槍,如閃電般刺出,帶著一股難以思量的螺旋勁氣,直直地破入了自然盛典的壁壘之中。
“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與他見面的時候,他就是用一杆長槍,刺穿了我的衣襟。”徐明秀在壁壘之內,忽然對著後邊的王川開了口:“那個時候,他告訴過我,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就是我這種青春靚麗的女孩。”
“即使是被我的水之靈氣所傷,唇角滲血,他也依舊沒有傷我。”
“溫柔如此……我怎麼能不為他,獻出這一世的青春?”
王川站在她的身後,緩緩坐在了地上。
那幽怨的女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現在執掌著這副身體的,是王川原本的靈魂。
而他的手中,那枚原本蘊含著近乎無量靈力的海之號角,此時已經碎成了幾塊毫無靈氣的碎片。
“你已經害怕了。”他看著徐明秀:“你害怕他在這幾百年中,改變了所有,改變了過去的溫柔……你害怕他毫不留情的,將你的幻夢刺破。”
“就像扎破孩子吹起的泡泡。”
徐明秀的笑依舊溫柔。
“不,不會的。”她像是祥林嫂一般,重複著自己的話:“他不會這樣做的。”
王川深深地嘆了口氣。
即使是修為低微如他,也已經感受到,那看似堅不可摧的聖殿結界,已經被某種更加強大的外力所撼動。
這種外力是如此的明顯,以至於他甚至有種地震的感受。
餘楚佩和水笙也神色凝重地望著結界的背後。
正如王川所言,在場的都是傷殘之軀……如果這聖殿結界真的被擊破,他們就算全力以赴,也仍然只能落得一個悲劇的下場。
一根銀色的長槍,已經突破了大半的結界,出現在半透明的屏障之中。
白綾上吊著的徐明秀,正落在這槍尖的前方。
“你會像過去一樣,那麼溫柔的對待我的,對嗎?”徐明秀望著那槍尖後的人影,眼神中的溫柔,如春日漂浮的柳絮般輕盈。
“抱歉,我的女孩。”韓霜烈看著溫柔似水的徐明秀。
槍尖已經穿過了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