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了我那麼多,我可以反問嗎?”常媛的聲音逐漸穩定下來。
王川點了點頭。
“禮尚往來是應該的。”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常媛看著他的眼睛,也不再試圖從其中尋找答案。
尋覓是一件費神費力的事情,而常媛最討厭尋覓。
她相信自己,也相信王川絕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欺騙自己。
因為,沒人能在這件事情上,欺騙一個敏銳的女性。
“你愛我嗎?”她放開了一切的掩飾和包袱,將更加尖銳的問題,反饋到王川那一方。
王川怔住了。
“或者說得更明白點,如果可以的話,你會愛上我嗎?”常媛看出了他的表情,隨即補上了這個問題的字尾。
又或者說是補救。
“當然有可能。”這時候的王川,已經明白了過來:“平心而論,除了你的脾氣平時太任性以外,其他方面都挺好的……嗯,我也說不出不好的地方。”
“那現在呢?”常媛繼續問道。
“現在……說實話在先前,我的心臟像是被擊中了一樣,畢竟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從來沒有一個人會這麼直白的問我,是不是愛她。”王川輕笑一聲:“包括我的母親,也從未這樣說過。”
“有,還是沒有?”常媛的眼神越發寧靜。
“有。”王川點了點頭:“我不擅長拒絕好意,多多少少都會接受。”
他話沒講完,常媛就擁住了他。
“那麼,你願意成為我的道侶嗎?”常媛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我可以把我的心和人,都交給你。”
“當然,作為交換,你也要將你的心和人,都交給我。”她的聲音有些固執,有些從天性裡帶來的執拗。
王川的眼眉低垂。
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臟,遠比平時跳得要快。
而對面的那顆心臟,也同樣如此。
這是不是,傳說之中,所謂心動的感覺?
在過去,他所經歷的女孩,無一例外都是內斂而沉靜的……即使是互生情愫的情況下,她們也依舊有所保留,有所試探。
前世的女孩,今生的女孩,都是這樣。
他感覺這樣相處的形勢,就像過去的國際關係,彼此都在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雙方的底線,摸著石頭過河,踩著刀尖跳舞。
只是,懷抱裡的這個女孩不同。
她用盡全力地擁住了自己,不問其餘,只是單純地用烈火般的熱情,去碰撞自己的心靈,去聽見她希望聽見的聲音。
沒有試探,沒有保留,甚至沒有商量的餘地。
是或否,很簡單的回答,但王川顫抖的嘴唇,卻像是鑲嵌了千斤重的鉛塊一般,遲遲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知道,這是一個極重要的決定,甚至要比他過去所經歷的任何決定,都要重要得多。
這個世界沒有神鵰俠侶……練氣士和魔宗妖女之間的愛情,也不會像武俠小說和愛情故事裡描寫的那樣動人而安逸。
一旦做出了決定,彼此的未來都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霾。
以及近乎苛刻的考驗。
等等,我先前想的是什麼?他忽然察覺到了些什麼……自己先前用的形容詞,是彼此的未來,又或者更精煉地說,是彼此。
他原本無處安放的手臂,忽然環住了常媛的脊背。
“彼此,不分彼此……”他無聲地默唸著這兩個詞彙,原本翁動的嘴唇,終於能夠再次發出聲音。
常媛閉上了眼睛。
她接受任何一個回答,無論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
“你的心和人,從現在開始,是我的了。”王川鬆開了手臂,把常媛的臉擺到了自己的面前:“我的心和人,從現在開始,是你的了。”
常媛的眼眶裡,有些許朦朧的淚光。
“不要哭,我們都是大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
他話還沒說完,一雙溫暖的唇瓣,就印上了他的唇。
火熱,溫軟,讓人沉醉。
……
血池之上,有光芒閃耀。
那原本虛懸的榜單,從這一刻開始,正式閃耀起來。
原本盈滿的血池,在這一刻開始消退……無數紅色的鮮血,從那一處流淌開來,逐漸化作一座空洞。
金榜從上墜落,印在了空洞的血池中,徹底化作實體榜單。
早就候在一旁的大人們,在旁上急切地尋找著自家弟子的姓名。
而從大淵之外降臨的涼山諸人,則看著榜單上的姓名出神。
原本,涼山本宗的人,在這種祭典之中,一向都不會獲得太好的名詞……因為涼山本就是魔宗的本部,對於血池榜四大支脈的榜首位置,一向需求不大。
畢竟,支脈裡有的東西,本宗都不會少。
“項凡心和常媛,居然得到了最終的勝場,掛在了榜首上?”一位蒙著面,手持提燈的女子,眼中還是有些訝異:“怎麼會?即使他們的實力不會遜色於任何人,但在大淵支脈本土作戰的優勢下,居然也能取到這樣的席位?”
在她的身旁,另一位蒙面人的眼中,卻極為的冷肅。
他的弟子,寄予厚望的方負雪,卻沒有出現在這榜單上……甚至連魚貫而出的諸人中,也沒有方負雪的蹤跡。
命燈還亮著,人還活著,那為什麼這個榜單上,沒有他的名字?
一張泛著亮光的符印,在他的袖子裡閃耀起來。
這是一張傳訊符。
“師傅!”他拿起這張傳訊符時,那頭便傳來了一個和煦的聲音:“不用等我了,我已經回到涼山了!”
“你回到涼山了?”蒙面人的聲音不免訝異:“這怎麼可能?”
“師傅啊,你忘了我跟佟老很熟悉嗎?我之前就拜託他給我留下後手,這一次我死在了祭典裡邊,復活之後就直接回到了宗門裡啊,當然不會繼續呆在祭典之中。”方負雪的聲音裡,對復活這兩個字咬字清晰,只不過態度就跟吃個飯喝口茶一樣。
傳訊符冒出一陣青煙。
這附近有洞天結界,極大地干擾了傳訊的功能,即使是高階的傳訊符,也支撐不了多久,就只能灰飛煙滅。
方負雪看著自己手中暗淡下來的符咒,搖了搖頭。
“還想讓師傅把那家夥抓回來,看看究竟長什麼樣?”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