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疏目送她離開, 才又收回視線，口乾的厲害，她順手拿起一杯紅酒。
才入嘴，腥甜的味道傳來。
她蹙著眉，一下子吐出來，這個味道, 是……鮮血？
她怔了一下，餘光瞥了一眼蘇妤剛剛沾過的酒杯。
深紅色的液體安靜盛放在玻璃酒杯內, 在燈光下，愈發透出一股猩紅的色澤。
這個…也是血。
霍疏移開視線，放下酒杯擦拭了下唇。
四周，細微的議論聲傳來。
“那位…就是蘇妤冕下的新寵嗎？”
“嘖嘖嘖, 果真和傳聞一樣，是個人類啊。”
“也不知道蘇妤冕下為什麼會看上那樣的人，鮮血那麼美味的東西都會抗拒。”
霍疏身子微僵，背部挺的愈發直，拿起剛剛未喝完的酒杯, 一口飲盡。
即便，胃裡傳來不適和噁心, 她也強行壓了下去。
她學著蘇妤方才的模樣, 有一搭沒一搭的品著杯中的液體，很難喝，甚至噁心，可還是笑著喝完了。
至少, 不能給蘇妤丟人！
“真是個人類啊。”
一位少女被簇擁著來到霍疏面前。
她穿著復古而又華麗的黑色長裙，膚色蒼白的近乎透明，五官精緻，像是商店裡售賣的洋娃娃一樣。
“戴安娜小姐。”
“您今晚真是不一樣的漂亮呢。”
“我想，恐怕沒有一位少女能和您相比。”
霍疏也打量了一眼來人。
確實很漂亮，應該也是個吸血鬼。
“你怎麼…還是個人類？”
戴安娜.弗蘭克上下打量她一眼，忽然輕笑，“我以為，這些日子蘇妤冕下已經將你變成她的初擁了，沒想到……”
霍疏握緊了手沒吭聲。
這一點，她也在心裡想過，不過卻沒敢問出來。
她知道，蘇妤一定是喜歡她，不然以她的身份，根本沒必要為她做出這些事。
可這件事…
“姿色不錯，也難怪會被蘇妤冕下看上。”
戴安娜.弗蘭克端起她身後的高腳杯，抿了一口，語氣中帶著十足的優越，“不過，也僅此而已。”
“一個人類能有多長的壽命？短短幾十年甚至連我們睡一會兒的功夫都不到。”
“而我們，壽命漫長而又悠久，你區區一個人類又怎麼可能會陪蘇妤冕下一輩子呢。”
霍疏轉過身，不想再聽她說話。
有些事，是她和蘇妤之間的事，不想旁人來摻合。
她相信她，正如她說的那樣，她是她的戀人，那也應該給予她百分百的信任。
“怎麼？”
戴安娜.弗蘭克又繞上前，擋住她的去路，“聽我說這些，你就受不了了？”
“如果你受不了，那我奉勸你，趁早離開蘇妤冕下，她那樣的人不是你能夠染指的。”
“戴安娜小姐你真的很吵。”
霍疏往後退了一步，微微皺眉，“你很像一個蒼蠅。”
“你既然喜歡蘇妤，那就光明正大的和她說啊，如果沒有本事，又來我這裡撒潑真的很丟人。”
“你……”
戴安娜.弗蘭克臉色一沉，體內的妖力猛地爆發而出。
四周，一個個血族都看了過來。
“戴安娜小姐，我奉勸你冷靜下來。”
卡羅爾家族的血族侯爵微微按住她的肩膀，將這些氣勢壓了下去，冷聲道：“敢動老祖，你恐怕是在找死！”
他們相當清楚，這個女孩在老祖心中的地位。
若是，老祖一時不在就受了欺負，只怕老祖會懷疑他們的辦事能力。
戴安娜.弗蘭克身子一僵，有些不可思議的抬頭，“塔司大人，你…你喊她什麼？”
血族侯爵，哪一個不傲氣？
他們這種強者，只會信服實力比自己強大的人。
可…這個人類她憑什麼？
“蘇妤老祖的戀人，自然也是我們的老祖。”
卡羅爾家族的血族侯爵森冷的目光掃向大廳，“誰若敢對老祖不敬，就別怪老夫不講情面，親自找你們談談。”
話落，其餘卡羅爾家族的血族皆是望向大廳內的其他人，意思不言而喻。
“老天，卡羅爾家族真的認了一個人類？”
“嘖嘖嘖，這個人類也是夠厲害，說出去恐怕她會被人敬仰。”
“噓都閉嘴吧，塔司那老家夥脾氣是真的暴，等會真的衝上來殺人我可救不了你們。”
戴安娜.弗蘭克臉色愈發僵硬，掃了一眼霍疏，咬牙退開了。
霍疏怔了一下。
說實話，她是沒想過卡羅爾家族的這群人會為她出頭。
這些天，他們和她其實並沒有太多交際，在族中也很少有碰面的機會。
可…眼下，這群人這麼維護自己，她心中還是有些小感動。
吸血鬼中並非沒有好的人，比如蘇妤，比如…他們都很好。
她勾了勾唇，低聲道：“謝謝您。”
卡羅爾家族的血族侯爵嘴角微微一抽，身子一轉離開了，也沒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他們開口，主要是一向團結。
外人敢對他們老祖的行為有任何不滿，他們會教他們做人。
可這並不代表，他們能接受一個人類做老祖的戀人。
霍疏微愣，忍不住笑了。
真是彆扭的可愛。
“笑什麼呢？”
蘇妤從樓上下來，身子一閃瞬間出現在她身邊。
“你回來了？”
霍疏看了她一眼，微微搖頭，“沒什麼。”
“騙人。”
蘇妤捏了下她的鼻尖，隨口問了句，“有沒有什麼不長眼的東西過來找你麻煩？”
霍疏微怔，老實開口：“有。”
這種事沒什麼好瞞。
況且，她也不是一個受了委屈埋在心裡的人。
“哪個？”
她隨手指了下，就見邊上女人聲音驀地冷下來，“等我。”
“哎等下。”
霍疏扯住了她，笑吟吟的問：“你還真準備去啊？”
“人家不過是說了一句話而已，我先前是很氣，不過現在又不氣了，因為你家裡的那些人已經幫我教訓了她。”
蘇妤愣了一下， “嗯？”
“就你家的那些小吸血鬼啊。”
霍疏嘟囔了一聲，拉著她的手笑，“他們還挺可愛，看見我被人圍著居然會主動開口。”
“等回去就賞他們。”
蘇妤挑挑眉，瞥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抬手撫了撫她的臉，“困不困？”
霍疏搖搖頭，“不困。”
她嗯了一聲，抱著她身子一閃直接離開了。
霍疏一驚，有些埋怨的輕推了下她，“我說不困，你怎麼還把我帶出來了啊。”
“這會兒，按理說你們的宴會才剛剛開始吧，你把我帶出來那些人該怎麼想啊，他們不就是等你才…”
“閉嘴！”
蘇妤伸手堵住她的唇，語帶威脅，“再廢話我就親你了。”
霍疏唰的一下紅了臉，“你怎麼又耍流氓……”
才說完，就被堵住了唇，她猛地瞪大眼，好半天才紅著臉推開她，“你說話不算數，我都沒說話。”
“是嗎？”
蘇妤眼裡帶笑，別有深意的問：“那剛剛是誰在說話呢？霍霍，你是不是想讓我親你啊？”
“我才沒有…”霍疏別過臉，揉了揉已經通紅的耳朵，羞的想埋地上。
“沒有就沒有吧。”
蘇妤也沒指望這口是心非的小丫頭能說實話，抱著她在雲層中極速飛行，沒過一會兒，就回了卡羅爾家族。
“你…你急著回來幹什麼？”
回了寢殿，霍疏坐下來歪頭打量她，忽然湊上前，“你是不是想幹什麼壞事？”
“我能幹什麼？”
蘇妤一邊解衣服，一邊慢條斯理的問：“你不困？”
“你…你你…”
霍疏看著她解衣服，小臉爆紅，“你怎麼總這樣啊，一言不合就開始耍流氓。”
蘇妤有些錯愕，半晌哭笑不得的問：“你想到哪去了，我換衣服只是穿著不舒服。”
她俯下身，屈指彈了下她的小腦袋，“你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麼？”
霍疏紅了臉，支支吾吾的問：“難道…你不是想那個的意思嗎？”
“今天先不了。”
話落，蘇妤又逼近了，笑吟吟道：“你是不是很失落啊霍霍。”
“才沒…”
霍疏咬唇白了她一眼，猶豫了會兒問：“蘇妤，我能問你件事嗎？”
“嗯？”
“我聽人說，吸血鬼可以將人類也變成吸血鬼，你…為什麼不把我也變成……”
蘇妤打斷她的話，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誰跟你說的這個？”
這樣的她，看起來冷漠強勢，卻又很陌生，她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蘇妤，有點嚇人。
霍疏怔了下，微微搖頭，“沒有，我偷聽到的。”
蘇妤臉色微緩，揉揉她的長髮，輕笑，“你還太小。”
“我不小了。”
霍疏仰頭看她，握住了她的手，“我想知道答案，你為什麼不把我也變成吸血鬼？”
“蘇妤，我想陪你一輩子，不是只做你漫長生命裡的一個收藏品。”
她知道蘇妤喜歡她，可這份喜歡能持續多久？
她不想等她死後，蘇妤又被年輕漂亮的人類女孩吸引，然後將她遺忘在某個角落。
她沒把握，讓一個人能永遠記住她，也沒本事讓別人非她不可。
她能做的，只有陪伴她一直走下去。
“我沒把你當成過收藏品，你也不是什麼收藏品。”
蘇妤擰眉，嘆口氣，“霍疏，你怎麼從來不信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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