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小黑雖然叢林戰經驗豐富,但對於這種四肢健壯腦袋粗短的人來說,衝上去剛正面才是正道。在這裡窩著一直不動就像是草原上的狼被禁錮在一個籠子裡,怎麼都不舒服,於是忍不住小聲建議道。
沒有多餘的動作和言語,莫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黑就乖乖地閉上了嘴。這次行動以莫然為首,一切行動聽指揮,雖然他心中有些小小的不屑,但這是安妮小姐交代下來的,他也只能照做。
過了一會兒,有個喝得醉醺醺的大漢大搖大擺地往這邊走來,方向就是他們這兩人所在的方位,一切都在莫然的算計之中。
其實說來也沒什麼可算計的,就是將人之常情分析了一下而已。
要說人有三急,不可能什麼人都是電影裡的主人公,從頭到尾都不見上個廁所。而洞穴的一側就是淡水流,除非這些人已經喪失了人類的文明底線,否則,這個方位就是解決生理問題的最佳之所。
這也是剛才莫然為什麼不顧小黑反對選擇這個迴盪著些異味的地方隱伏。
隨著那大漢脫離火光的照耀,距離他們越來越近,莫然悄悄地將背在背上的彎弓取下,從捆在腰上的簡易箭囊裡取出一隻箭矢,搭箭挽弓,隨時準備著致命一擊。
要是小黑做主導的話,估計不是上去近身肉搏就是掏出手槍一槍崩了眼前這人,但無論哪一個方法,都必然會暴露,這不是他們想要的。
弓箭所造成的聲響極小,若是準頭足夠的話,在篝火周圍那熱鬧的氣氛掩飾下,幾乎可以悄無聲息地解決掉這個離隊者。
兩相對比,孰優孰劣,一看便知。
回頭瞪了一眼躍躍欲試的小黑,直到其安定下來,莫然才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離兩人不遠的那人身上。
手臂因為過度用力而有些痠疼,但莫然並沒有注意這些小事,他要的是一擊必殺,而且還要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做到一擊必殺,所以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側倚著一棵大樹的大漢,正掏出傢伙防水,這一刻無疑是他警惕性最低的時刻,就是現在!
準備了良久的莫然瞅準時機,因為用力而已經勒出凹痕的手指,猛然間鬆開。
‘嗡’的一聲輕響,箭矢自弓弦上奔雷而出,帶出一陣低沉的風嘯。那大漢似乎有所察覺,但因為距離實在是太近,根本就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利箭便已經穿透了空間,瞬間破體而入。
箭頭是鋒銳的石片構成的,本身堅固程度並沒有多高,甚至自由落體丟在石頭上都能將它碰斷。但在大力加持下,其鋒芒簡直無可匹敵,一頭羚羊的毛皮都能在十米外生生穿透,何況是人類脆弱的軀體。
沒有來得及任何動作,甚至連襲來的箭矢都沒有看清,那大漢就已經命絕歸天了。
眨眼而至的箭矢從咽喉偏左位置刺入,貫穿了整個脖頸,那噴薄而出的巨大慣性衝擊下,就像是腦袋突然成了實心的鐵球一般,脖子支撐不住重量,其身體極不自然的仰面而倒,身體也被帶著後移了兩步,最後帶著那支箭狠狠地摜在了地面上。
尖銳的箭頭生生沒入地面,不見了蹤影,餘下的只有插在脖子上的箭尾以及順著箭支涓涓而出的血流。
看著上一刻還在歡騰灑水的大漢眨眼間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連死前最後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小黑不禁瞪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比那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大漢還要看著可憎。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還未成年的少年竟然能夠在幾乎無聲無息間幹掉了一個戰鬥力在他本身兩倍還多的大漢,而且除了拉了拉弓弦,幾乎沒有任何費力。
這讓小黑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以前是僱傭兵,見慣了鮮血和死亡,對於死人絲毫都不陌生,甚至抱著具屍體都能睡著,但此刻竟然有些心驚肉跳。
不是懼怕,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顫慄,因為身邊的這個少年太平靜了,殺了一個人之後臉色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那感覺就像是隨手捏死了一直無足輕重的螞蟻一般。
是什麼樣的經歷才能磨練出如此慘無人道冷血冰封的心腸,小黑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如今也有些心驚了。
其實他不知道,莫然這一年多是怎麼過來的,這座島其實就是一座沒有硝煙的戰場,與戰場相同的就是隨時都有可能面對死亡。
在死亡的壓力下和無盡的孤獨中成長起來的人,每天都要為了自身生機延續而不斷掙扎與戰鬥,沒有變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已經是上蒼開眼了。
沒有多耽擱哪怕一絲的時間,莫然輕身走上前去,不顧腳下的骯髒,將剛死去的那人身上揹著的步槍取了下來。
這可是這座島上目前為止見過的最先進的武器了,有可能會成為他們以後安身立命的本錢,莫然自然不可能放過。
這東西怎麼用他不知道,但絕對不會對身後的小黑造成任何困難,這貨玩槍的時候估計自己還在尿尿活泥巴玩呢。
將步槍交給了身後還處於震驚狀態中的小黑,將他手中的手槍拿了過來,算是一樁沒有理由的交易。
對於手槍他之前也沒摸過,但至少知道這東西該怎麼使用,再乖的孩子也有一個熱血的夢,小時候沙鷹一類的手槍模型他可沒少玩。
小黑不愧是經過戰場洗禮的人,或者說他神經比較大條,很快便反應過來,看著手中的AK-47,不禁有些愕然,沒想到這夥子人這麼專業。雖然這種火力強大的槍支在美國黑市走走關係就能買到,但每個人都配備的話,這可不是一般的組織能玩得起的。
只有那種正兒八經的黑道組織或者海上的霸主才能有這種財力和魄力。
莫然拿去他的手槍,小黑倒沒什麼意見,相比較手中步槍來說,那把手槍的威力實在不值一提,對於僱傭兵來說,肩扛式火箭炮才是最爽的武器,拿著一把小手槍,他都沒臉出去跟人說他幹過僱傭兵。
雖然退出組織多年,但骨子裡的暴戾以及熱血始終掩藏不了,對於大威力殺傷性武器的熱愛幾乎讓一直保持呆板的他有些小小的亢奮。
想想這東西打在人身上那種刺激的感覺,他甚至對接下來的戰鬥有些小期待了,殺人是一門暴力的藝術,戰爭更是一門血腥無底線的藝術,對於吃慣了這口飯的人,想要從良歸隱太難了。
莫然可沒小黑心中所想的那麼複雜,他只知道目前的這些人想要幹掉自己,就像是對著自己露出獠牙的豺狗一樣,對這些人,除了殺沒別的。或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脆弱一面會使他受盡折磨,但至少眼前他不會有絲毫的手軟。
將手槍保險開啟,防止走火,別在了後腰褲帶上。莫然可沒那些玩慣了槍的人那麼牛叉,萬一等會兒戰鬥時候不小心扣動了扳機,不管是屁股遭殃還是腳後跟被打穿都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
“你五個,我兩個。”連說帶比劃的和小黑簡單的交流了一番,兩人制定了臨時的行動計劃,莫然負責解決掉兩個,另外五個交給小黑,他手上有步槍,解決掉那五個應該沒有多大問題,就看他手速和準頭行不行了。
如果他準頭和楚文樂一樣爛,那莫然會在第一時間埋頭逃命。
莫然將弓箭重新上弦的時候,小黑已經熟練地檢查子彈上膛瞄準,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卡頓,這讓莫然放心了不少。
隨即將注意力轉移回來,他要以弓箭猝不及防之下射殺一人,按照約定小黑將在他射出弓箭的那一刻開槍,兩人的目標就是盡力保持一致,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只有先讓他們心亂了,才能最大限度的造成殺傷。
篝火周圍的氛圍並沒有因為先前那人的離開有絲毫降溫,剩下的七個人依舊是在歡聲笑談,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從每個人臉上猥瑣的笑容上不難理解,無非就是女人而已。
深吸一口氣,莫然眼神冰冷的將他與目標之間的角度調整至最佳,必須保證一箭必中,一擊必殺!
莫然、箭矢以及射殺的目標已經達成了三點一線,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因為過力而幾乎有些顫抖的手指驟然鬆開。
伴隨著一聲死前的慘叫莫然迅速地搭上了第二支箭。右側的步槍巨大的聲響幾乎將他的耳朵振聾,但他的眼神和動作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所幸沒有站在小黑的右側,不然只是飛流出來的彈殼也能給他造成大量傷害,那才真是哭都找不到墳頭。
小黑不愧是專業的,在這沒有絲毫明顯威脅的黑暗中進行固定射擊,效果超乎想象,五發子彈全部命中,即使在混亂之中沒有打中要害的也已經喪失了戰鬥力和行動能力。
而在小黑第五槍槍聲剛落下的時候,莫然的第二支箭也已經離開了弓弦,一箭封喉!
兩個不算怎麼熟悉的人第一次並肩合作就取得了完勝的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