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越來越涼了,院子裡的樹木也凋敝了許多,平日裡徐韶音只是一個人坐在視窗,只是也時不時的去春意樓瞧一眼天甲,自打天甲吃了那藥以後就一直昏睡著,如果不是玉琉璃給他把過脈確定他無事的話,只怕徐韶音真的要自責死了。
在這段時間裡徐韶音也開始不斷地回想起在茶樓的一幕幕,當時那明顯服了藥的映秀每每他們瞧見也是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這藥導致的,想明白了一切,徐韶音覺得整個天地都豁然開朗了,也經常帶著幾個丫頭出去玩耍。
只是這一日蘇府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當然這個不速之客是特指於徐韶音而言的,畢竟在她看來大哥徐英勤在她嫁入蘇府以後還從未來過呢。
所以一聽說小丫頭稟告大哥來了,徐韶音來不及梳妝打扮,只是懶懶的梳了一下頭髮,便從床榻上跳了下來急急朝著門外跑去,就在拐角處恰好同剛剛走進來的徐英勤撞了個滿懷,揉著那已經有些鬆散的髮髻,徐英勤寵溺的笑道,“這麼大人了,怎麼做事還是這般的毛毛躁躁呢?”
“大哥這還不是因為知道你來了嘛,你可知道這幾年你都沒有來看過我呢?”不知怎的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徐韶音只覺得一種濃濃的親情環繞著自己。忍不住撒起嬌來。
“哎呦,這可是在怪責大哥不成?你回府怎麼就沒有想著去看看大哥呢?這麼大人了。居然還撒嬌也不怕這兩個丫頭笑話?”
聽到徐韶音的話,徐英勤故作不悅的呵斥幾句,然後拉著她的手,二人進了裡間。“哼!她們才不敢看我笑話啊,如果誰敢的話,我一定會好好的招呼她們一陣的。”
斜著眼睛環視了一眼身旁站立的暮雲和晴雪,徐韶音語出威脅,這一番張揚跋扈的舉動活靈活現,惹得兩個小丫頭忍不住捂著嘴直笑,吩咐暮雲上了茶水,徐英勤這才投降一般的擺擺手,“好了,俏皮話也該說完了,再說下去的話,我這個當大哥的也要不好意思了。”這時徐韶音這才收了臉上的笑意,正色問道。
“今兒大哥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怎麼大哥沒事就不能來瞧瞧音兒你嗎?”
“音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大哥一向事務繁忙,如果沒有要緊事情的話定然不會來找音兒,所以音兒這才有次猜測。”徐韶音認真道。
徐英勤沉眸看了徐韶音半天,輕嗤一聲,隨即拿起桌子上的茶盞淡淡抿了一口笑道,“音兒果然是懂大哥,音兒說的不錯,大哥今兒來確實有事情想要問問音兒。”
“大哥請講。”
“父親將管家蘇伯下了大牢的事情音兒知道嗎?”沉吟半天,徐英勤緩緩說道,說完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徐韶音。
“此事音兒不知道。”沒想到父親居然會把這事放在明面上,這一點徐韶音是沒想到的,淡淡驚愕過後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那音兒,大哥還有一事想要問你,這蘇伯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看到徐韶音臉色淡然,徐英勤眸色變了變再度追問道。
“大哥不妨有話直說把,今兒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父親在把管家蘇伯下了大牢的前一天將母親……將母親關了緊閉,不許任何人探望,所以大哥今兒來就是想知道這裡面的事情。”說完徐英勤長長嘆息一聲,原本他是打算去問父親的。
可是誰知道剛一開口便被父親呵斥了幾句,更是厲言不許他再追問此事,萬般無奈之下得知了前一段時間徐韶音曾經回府同父親書房詳談,抱著試試的態度這才找來,沒想到還真的有關。
“原來是此事啊,對於管家徐伯的事情,音兒略知一二,但是對於嫡母的事情,請大哥諒解,音兒確實不知道為何父親會如此對她。”
“音兒,我知道母親對你一向嚴苛,其他的事情我也就不說了,但是畢竟她歲數大了,若是一時想不開做出了什麼也是我這個當大哥的錯處,音兒,大哥今兒其實也沒臉來見你,但是大哥懇求你好好的去求一求父親,即便母親真的犯下了天大的錯處,還請他能夠從輕處理啊。”
“大哥,不是音兒不想幫你,對於嫡母同我之間的事情大哥應該也是最清楚的一個人,當初甚至還為了音兒頂撞嫡母,音兒一直心懷感激,但是父親為人如何,大哥也應該是知道的,即便他能夠下令緊閉母親,定然也是母親做了什麼事情,對於此事音兒只能說音兒並不知情,至於大哥說的想要音兒回去問問父親,這一點音兒倒是可以效勞。”
徐英勤的眼眶有些泛紅,他自然知道此行前來對於徐韶音的傷害有多大,但是那是他的母親他不能不管,他也隱隱猜到了此事定然同徐韶音有關,當下溫然一笑。
“那大哥就在這裡謝過音兒了。”徐韶音目光靜默的盯著徐英勤,不知怎的心底裡竟是犯起了一股子酸楚,那是一種奇怪的委屈的感覺,強自壓抑住那種感覺,徐韶音努力擠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大哥不過是一點小事,你還要謝謝我,這是生分嗎。”是不是生分,徐韶音不知道,只是接下來二人說話卻再也無法是方才那種親密無間了,兄妹二人又寒暄了幾句,送走了徐英勤,徐韶音一個人靜靜地回了房間裡坐下。
“小姐,怎麼大少爺來一趟,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啊?”之前暮雲上過茶水以後就出去了,所以對於二人之間的交談內容她並不知曉,一直守在門口看到徐英勤走遠這才緩緩進來,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自家小姐情緒低落的一幕,忍不住開口問道。
“只怕是我母親的死還有外祖母的事情都同嫡母王明霞脫不開關係啊?”半天徐韶音幽幽吐了一句出來,關於那些部族的事情徐韶音對於暮雲並未隱瞞,所以有關於管家徐伯還有外祖母之死的事情她都是知情的,聞言微微錯愕以後臉色也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那小姐是打算如何呢?還有大公子此行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嘆了口氣,徐韶音將方才二人之間的對話說了一遍,說完仰頭看著眼前的暮雲,喃喃道,“暮雲你說我該怎麼辦?原本孃親是被王明霞害死的,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如今她和外祖母的死有關。你說我究竟在該怎麼辦啊?”
說話間,一粒粒豆子大的眼淚珠子從她的眼眶中滾落下來,雖然不知道父親在審問管家徐伯時都問到了什麼,但是能夠讓他動怒緊閉了嫡母王明霞,仔細想來定然也同外祖母有關。
“小姐,這事奴婢知道難辦,但是奴婢覺得大公子一定會體諒小姐的。”話說暮雲對嫡母王明霞也是恨之入骨,只是她的兒子大公子徐英勤對自家小姐的好,也是所有人看在眼中的,所以如此提起這個話題,她和小姐一向都是十分的為難。當然這也是徐韶音哭泣的原因。
那一天徐韶音整整哭了一上午,晴雪在門外聽的心中忐忑,但是卻也只是緊緊守著房門不讓任何人進去。
一直到了中午下人送中午飯時房門這才緩緩從裡面開啟,晴雪小心翼翼的探頭看去,只見徐韶音背對著她靜坐在靠近視窗的椅子上,而暮雲則手拿玉梳輕輕幫她梳理著頭髮。聽著聲,暮雲回頭看去只是說了一聲,“就先放桌子上吧。”
然後回頭繼續做著手中的活計。等到一切佈置完畢,晴雪擺擺手讓眾人退下。
這才小心翼翼的關上門,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小姐該吃飯了。”
“好,吃飯。”徐韶音輕輕應了一聲,隨即緩緩起身回頭,這時晴雪才看到徐韶音的眼睛,已經腫的如桃子一般大,不禁有些驚訝的捂住嘴,徐韶音看著她的小舉動忍不住笑著調侃道,“怎麼看到我就嚇成這個樣子了?我有那麼可怕嗎?”
“奴婢,奴婢不是……”晴雪急忙分辯道。
“傻丫頭我開玩笑呢,我知道不是啊,暮雲你也來吧,趕緊吃飯,吃完飯咱們還有事情要忙呢?”說完笑著一邊招呼暮雲,暮雲站在原地頗有些猶豫,“可是小姐你的眼睛現在是這樣,只怕去了會……”
“沒事的,去取一些冰塊過來,等到吃完飯應該就好了。”暮雲雖然不解為何要拿冰塊,但是依舊順從的退了出去。
等到冰塊拿來,徐韶音從懷中掏出手絹出來,取了最小的冰塊用錘子砸碎然後包在手絹中,然後拿著手絹放在腫脹的眼睛上,晴雪和暮雲看著奇怪,雖然手中拿著筷子卻是動也不動,徐韶音看到這一幕,指著飯菜道,“看我做什麼?快吃啊,吃完了還要出發呢。”這時兩個丫頭這才動筷。
只是徐韶音顯然高估了冰塊的作用,等到三人吃完飯,眼睛還是有些腫,無奈之下,她只能換了冰塊繼續冰敷,一直敷到了下午,拿下手絹,對著鏡子看了半天確定沒有腫脹的痕跡,這才帶著兩個丫頭坐了馬車朝安國侯府的方向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