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點頭,冥府有陰陽兩卷,陽卷看來報道的鬼的一生功績,孟婆莊只有陽卷,而陽卷只記錄人事。陰卷記錄了生死夭壽,乃黃泉至寶,掌生死輪迴,若是被盜走,勾去了名字,那就是犯了大忌的。因此,陰卷都是由鬼差把守,一般不會拿出來。唯有孟婆出嫁方可請至黃泉孟婆出嫁作為黃泉駙馬,要在陰捲上被勾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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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出陰卷時,便看到‘長生’雙眸一亮立刻飛身來搶,有人從外面闖入與大廳裡的鬼差打鬥起來。
“長生!”三七驚叫一聲。
手都沒碰到陰卷,長生就被琅華飛起一腳踹了下去。倒地時噴出一大口鮮血,法術無力維持變回了原來的樣貌,那是一個女子。
琅華似笑非笑,戲謔地看著目露怨恨的女人,“花凝雪?”
大廳裡有一人法力高強,一群鬼差也沒拿下人,趙吏與那人打起來,不分勝負。
“姑奶奶,趕緊來幫忙啊!”
陳拾祭出法器,趙吏被打了個正著,瞄見琅華站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看戲,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面對趙吏控訴的眼神,琅華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眼見趙吏是真的扛不住了,她才動手。
趙吏不行啊,身手大不如從前了,怎麼沒了靈魂與記憶,性格都和無名相差這麼多?得道高僧苦修久了放飛自我?
鳳鳴劍一出,陳拾手上的拂塵被轟碎成了渣渣,他也被重傷擊倒在地頃刻沒了戰鬥力,其他闖入者也劫被鬼差伏誅。
“你們耍詐!”
“只興你們陰險狡詐老奸巨猾,還不許我們將計就計?”
陳拾就是三七的親生父親,在他年輕的時候誤入黃泉,結識了三七的母親。
“你瞧你這狼狽的模樣,快要成功時被打入深淵的滋味不好受吧?機關算盡眼看著將要到手的東西你卻連摸都沒有摸到,你說可笑不可笑?”
陳拾滿頭白發,用盡心思騙來了長生的造化卻沒得到不老的能力。
他與孟七在成婚當日請陰卷的時候,放不下人間的美色而逃婚了。在逃跑的時候還偷走了三七的一竅精魂。卻沒想到瀟灑了百年發現自己一點點變老,只因他的名字在陰捲上將將勾了一半。
長生就是用三七的一竅精魂捏土化形養出的魂魄,今日所有的局都是陳拾為了永生而策劃的。選擇z}日成婚也是為了結合各大門派能夠在今日闖入黃泉助他奪得陰卷。
誰料,費盡心思終成空……
“三七”長生從門外跑進來,看著一團糟的孟婆莊,師傅和師姐都受了重傷。“師傅!”
三七一身嫁衣,長生立刻明白了就算自己拒絕師傅也還是沒有放棄他的計劃。
“三七,琅華阿姐,趙吏哥哥,我師傅和師姐是一時糊塗,鬼迷心竅,請放過他們這一回吧!”長生跪地磕頭為陳拾與花凝雪求饒。
“長生,你可有愛過我。”眼中噙著淚水,三七問長生。
她穿著孟婆出嫁時的規制禮服,帶著金色步搖,額頭的蓮花花飾美豔動人,這身衣裳她阿孃當年也曾穿過。
長生不敢看三七的眼睛,她清澈見底的目光,曾一度讓自己無所遁形,那眼中的悲傷能將他灼傷。
現在他的醜陋與陰險赤.裸.裸的露出來了,三七會怎麼看他……
花凝雪眼中的嫉恨藏都藏不住了,她譏笑出聲,“你以為長生是真的喜歡你嗎?都是假的,從一開始便是奔著你手中的陰卷去的,你又醜又傻,世間誰會傾心……”
還沒說完,花凝雪便像只折翼的鳥兒飛了出去,噗地又是一口鮮血吐出,琅華收回手,花凝雪此時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師姐”長生飛快爬到花凝雪身旁,看到她的慘狀祈求地望著三七。
“三七,求求你放過他們……”
原來,長生為了讓重病的師姐能活下去,接近三七,想娶了三七,在拜堂時劃去師姐花凝雪的名字。臨到最後,他卻不想再欺騙三七了,誰知他師姐竟假扮了他,與師傅意圖搶奪陰卷。
琅華沒理會長生,她已經給過他很多次機會了,他卻始終讓人失望,執迷不悟。
她指著陳拾。“三七,那便是騙了你阿孃的男人。”
三七看著白髮蒼蒼的男人,就是他讓阿孃痛苦不已心存死志,他還偷走了她的一竅精魂。憤怒從心底而起,三七化作青色吞天巨蟒,要將他撕碎。
陳拾嚇得魂飛魄散,仍強作鎮定。“你要弒父嗎?”
眾人這才明白長生所謂的師父竟然是三七的親生父親,所有的局都是他佈置的,一切只是為了奪取陰卷,長生不老。
三七知道了全部真相,整個人都懵了。陳拾看準時機,趁眾人失神之時準備用撕碎符咒伺機逃跑,不想拼盡全力,最後的希望也被琅華捏了個粉碎。
將陳拾的魂魄生生從體內拽出來,琅華抓著拼死掙扎的魂魄丟進鎖魂袋裡。她不會輕易讓陳拾魂飛魄散,這樣實在是太便宜他了。冥府十八層地獄剛剛建成,阿茶那肯定缺魂魄試刑,陳拾的魂魄也夠陰差玩個百八十年的。
花凝雪看著一步步逼近的琅華,恐懼地瞪大眼,躲在長生懷裡瑟瑟發抖。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琅華問長生,“你要護著這女人?”
長生看著楚楚可憐的師姐,她雖然做錯了事,但讓他放棄師姐,他實在做不到。
“很好”琅華嫣然一笑,眼中寒意更甚。“那我便成全你,讓你們在黃泉做個伴。”
“阿姐”面色蒼白的三七突然出聲。
“讓他走吧。”三七望著將花凝雪護在懷裡的長生,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所謂的長相廝守不過是別人眼裡的一枚棋子,她終究還是輸了,弄丟了她的心,將一腔真情錯付於人。
“既然是他想要的,我便成全他。自此,我們再無瓜葛。”三七強忍著淚水,她胸口很難受,真的好疼啊。
長生聽了三七決絕的話,狼狽地跌坐在地上,他捂住胸口,這心下像壓了塊大石,重重的很難受,讓他喘不過氣。眼角的淚流出來,又苦又澀,是酸楚的感覺。
三七二字最終也沒念出來,因為花凝雪拽住了他的手。“長生帶我,離開。”
長生看了眼三七的背影,心裡又苦又澀,“好”。
長生與花凝雪要離開,琅華便沒再阻止,只因這是三七所希望的,可她會因此放過花凝雪嗎?自然不會。
金色靈力化作虛鳳,從琅華指尖飛出落在花凝雪頭上,花凝雪尖叫一聲,身子頹然一緊,她一身修為被廢去,現下只是個普通人了,那一身的傷,也夠讓她餘生痛苦的活著。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多行不義必自斃,例如陳拾,例如花凝雪。
“長生,你真當你這好師姐是身患絕症,才來黃泉奪陰卷麼?”
花凝雪的眼神從憎恨到慌亂,長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都是假的,這場騙局裡他也只是顆棋子,長生抱著花凝雪跌跌撞撞離開了黃泉。
趙吏靠過來小聲道:“就這麼放他走了。”長生那小子可是小三七丟失的一竅精魂吶!
不這麼做又能如何?琅華擔憂地望著窗前的三七。
這個傻丫頭決不捨得讓長生死,得知長生出事,指不定會用剩餘的六竅救他。
一想到這兒,琅華不由懊悔,她當初怎麼就沒在苗頭初起時一把扼殺了呢?長生本就是三七的精魄,難怪她遲遲下不了狠心。
窗邊,小鹿男看著三七,卻不能開口,他被琅華封住嘴,省得又說出什麼惹得三七難過。
三七望著窗外滾滾黃沙出神,連自己什麼時候落淚的都不知道。那淚水打在花骨朵上,幾百年沒動靜的曼殊沙華忽然就開花了。
花開紅似火,豔豔不可及。
“阿姐,我想忘了他。”
三七最終想通了,他們的愛情源於一場陰謀,與其忍受長久的痛苦,不如相忘於江湖。她是孟婆氏,有著自己的責任,八百裡黃泉不能一直讓阿姐幫她守護,這份責任應該由她來扛。
端起孟婆湯,三七一口飲盡,她還記得自己與長生發生的所有事情。
幾百年前,八百裡黃泉來了一個又香又甜的生魂,他為三七講著人界的故事,他為三七畫人間美味的畫像,他喂三七吃甜甜的冰沙,他說人界有遍地的花葉還有五彩的顏色!在黃泉只有大風和黃沙!這個魂魄的名字叫長生!
三七記得所有,可她卻不再心痛了,因為那裡空落落的,再沒了對長生的痴情。
長生最終又回了八百裡黃泉,可孟婆莊只剩下孟婆三七,她看他時再沒了當初的情意。
“你若再來,我便吃了你!”三七皺著眉,不悅敲了敲手中的長勺,望著眼前的男人。這個人把孟婆莊當做什麼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三七是真的把他當做陌生人,眼中確確實實連一絲愛意都沒有了。這個結果,讓長生痛不欲生。
他們的愛情源於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他和她都是棋盤中的棋子,當他以為自己在逢場作戲時,卻不料早已被單純善良的三七所吸引。被愛字打敗的不僅是三七,還有他,只是他一葉障目,沒有早早看清自己的心。
琅華放下話,長生不敢再進入孟婆莊。他守在八百裡黃泉的邊境,遙遙望著孟婆莊的方向,那裡住著他最愛最虧欠的女子,她叫三七。
漫漫黃沙,長生苦苦守候著,哪怕三七不再愛他,也守在這裡,遙遙在望。
諷刺的是,長生本為三七的一竅精魂,被陳拾用泥偶捏成,陰捲上沒有長生的名字,他不會老也不會死,就像陳拾與花凝雪所求而不得的那樣,長生不老,永久的活著。
一千年時間,八百裡無花無葉的黃泉邊緣被長生種滿了曼殊沙華,這是三七最愛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