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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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人看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延續香火,乃是天底下最緊要的事。

當然,這其實並非是古人們的愚昧思想。

一方面,留下子孫後代,本就是生物的本能,任何一個物種在基因中若是沒有的意識,那麼也不可能在延續至今。

而另一方面,古人的死亡率實在太高了,若是不早早生子,只怕人還未成年,就已故去。若是不多生幾個,隨便一個感冒,都可能導致無後。

因而,香火的延續,本就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這裡頭本身就是這個時代關於權位和財富的某種折射。

對於世家大族而言,他們有更好的醫療條件,可以娶更多的妻妾,可以養更多的孩子,因而可以開枝散葉。

而對於尋常小民而言,某種程度而言,想要留下後代就困難得多了,某種意義來說,小民是必然要絕後的,畢竟,死亡率太高,婆娘太難娶,生了病太難治了。

於是,在人們的意識之中,就誕生了一種隱形的觀念,即生育,也某種程度成了一種優越感,我有後代,你沒有後代,我棒棒噠,你就……呵呵呵……

李世民對於生育的事很看重,或許這得自於李淵的遺傳,畢竟人家都是太上皇了,被自己兒子擺了一道,總要坑一下李二郎對吧,那就多生,哪怕已經年老力衰,也要勤奮耕耘,孜孜不倦,反正別人都是爹養兒子,李淵不一樣,他是自己的兒子幫自己養兒子,不但要養,你還得養好,得有爵位,有封地的那種。

其實李世民本還是有一些希望的,他自覺的陳正泰或許能堅守,只要熬過去,程咬金帶著鐵騎去牽制住了叛軍,就有一線生機。

可當李靖一句節哀順變,就一下子令李世民清醒過來,心裡突的明白,自己是關心則亂,竟是連基本的常識都已忘了。

百倍的敵人,圍困的不過是一個鄧氏的宅邸,揚州刺史這些叛賊,又盤踞在揚州日久,他們熟悉那裡的天文地理,對方陡然發起盤踞,可謂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區區鄧宅的圍牆,能堅守三日嗎?

李世民幽幽的嘆了口氣。

這時卻又有宦官來,歇斯底里地道:“不好了,不好了,陛下,遂安公主,遂安公主她……她出宮去了。”

出宮去了……

唐朝對於公主的管束並不嚴格,出宮並非是什麼特別出格的事。

李世民先是一愣,下意識地道:“去了何處?”

“據聞……要去揚州。”

李世民聽到這裡,頓時覺得頭暈目眩。

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於是他又氣又急地道:“追,追啊……”

宦官帶著哭腔道:“公主殿下,是飛馬去的,她是一個時辰之前得的訊息,此後便出宮了,羽林衛得知了訊息,已是去追了,就怕……”

去了揚州……

殿中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實說實話,現在的遂安公主可是個香餑餑。

人家手裡拿的錢,能將大家一起砸死。

到底握著多少資產,其實大家一時都數不清。

因而,這些將軍們早就惦記著了,倘若遂安公主下嫁給了自己家,那還炒個***,自己來炒那些股民才是。

可現在遂安公主去了揚州,似乎……答案不言自明。

李世民此時才醒悟過來,突然跌足,重重嘆息:“女大不中留啊,朕當初,怎麼就沒有想到此呢?”

………………

卻說在另一頭,陳正泰施施然地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人進了揚州城。

揚州城已是惶然一片。

起初鬧了叛軍,大家就覺得要出大事了,本以為叛軍要凱旋,哪裡曉得來的竟是打著驃騎旗幟的人馬,這等事,婁師德最清楚不過了,揚州他熟,而且安撫人心方面,他有經驗。

他先讓人將這吳明等人的腦袋直接掛在了城門處,而後廣貼安民告示,此後讓一部分挑選出來的降卒穿著高郵縣差役的衣衫,浩浩蕩蕩的入城,而後再迎陳正泰。

一番佈置下來,大抵讓揚州人明白了三點,其一:叛軍已經平定了,誰若是還不服氣,你可以再試試看。

其二:賊首已經砍了,定是必死無疑的,至於那些被裹挾的,並不會追究他們,連他們都不追究,那麼他們都家眷暫可放心。

其三:現在開始,大家各過各的。

如此一來,人們懸著的心,也就定了。

此後,婁師德又修書給各縣,讓他們各自待命,接著巡視了庫房,召集了一部分沒有參與謀反的世族子弟,安撫他們,表示他們沒有謀反,可見其忠義,同時暗示,可能到時可能會有恩賞,當然,某些參與了謀反的,只怕下場不會比鄧家要好,所以,歡迎大家檢舉。

一下子,這些人便抖擻起精神,人們提起了吳明,自然義憤填膺,彷彿不和吳明撇清關係,不臭罵幾句,自己就成了反賊一般,所謂檢舉不積極,就是和亂臣賊子不清不白,因而大家極為踴躍,不少的罪狀統統羅列。

而罪狀收集只是簡單的程式問題。

根本的目的,其實就是讓這些世族子弟多檢舉一些,如此一來,讓他們徹底的和叛賊割裂,這就防備了揚州還隱藏著的叛賊同黨,與這些世族子弟勾結一起作亂。

蒐集來的罪狀羅列出來之後,一份要抄送去長安,另外一份直接張貼到州府的衙前,供人圍觀。

某某某告吳明何罪,某某某揭發某某某,諸如此類。

緊接著,婁師德安排了這些世族子弟們和陳正泰的一場會見。

“陳詹事,人還是要見的,先安人心嘛,這人心浮動,咱們現在人又少,能殺一次賊,難道能殺兩次三次?”

婁師德苦口婆心地勸說著:“所謂招討……招討……這兩字是不能分家的,招是招撫,討是討伐,既要有雷霆萬鈞之力,也要有春風化雨的恩典,現在他們心很慌,若是不見一見陳詹事,他們心不定,可只要陳詹事露了面,他們也就踏實了。”

陳正泰翹著腿,這時候,他就是真正的揚州都督了。

你大爺,我陳正泰也有在這裡萬人之上的一天,而且婁師德對他很尊敬,很客氣,這令陳正泰心裡生出滿足感,你看,連這麼牛的人都對我馬首是瞻,這說明啥,說明穿越不帶點啥,天打雷劈。

陳正泰便道:“那我該對他們說點啥。”

“隨便,打也好,罵也好,都無妨礙的。”婁師德很認真的給陳正泰分析:“若是動一下怒,也未必不是好事,這顯得陳詹事有底氣,不怕他們作亂,陳詹事不是喜歡打人耳光嘛?你隨便挑一個長得比陳詹事好看的,打他幾個耳光,痛罵他們,他們反而更容易馴服了。倘若是對他們過於謙和,他們反而會懷疑陳詹事此刻手中兵少,難以在揚州立足,所以才需要藉助他們的力量。且若是陳詹事動了手,他們反而會松一口氣,認為對他們的懲罰,到此為止,這打都打了,總不可能繼續追究吧。可若只是和風細雨,這會令他們認為,陳詹事還有後招。反而讓他們心裡惶惶然了,為了安定人心,陳詹事該用力的打。”

你真他niang的是個人才。

陳正泰心裡這般想著,對這傢伙不免覺得欣賞,但還是為難的道:“還有生得比我好看的。這只怕不好挑吧。”

“那就找個生的白的。”

“很好。”陳正泰眼眸一亮,頓時道:“正合我意,我最討厭小白臉了。”

陳正泰伸了個懶腰:“那麼,就有勞婁縣令去安排了。”

婁師德頓時肅然起來,道:“明公,切切不可稱下官為縣令了,一來,難免生疏,下官與明公,可是一起換過命的啊。其二,下官終究還是戴罪之臣,若是朝廷肯恕罪,便已是仰慕天恩,心中感激涕零了,再稱呼官銜,豈不是要害下官嗎?”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其實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婁師德是寒門,他很清楚,在大唐,單靠他一個寒門是沒有前途的,哪怕是再厲害,這輩子也絕無出頭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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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婁師德,倒是很喜歡提拔寒門子弟,其中最出名的,就有狄仁傑。

當然,他固然是有這樣寬闊的胸襟,可誰有這樣的胸襟提拔他婁師德呢?

未來的事都說不準。

可眼前,就現在……一條大腿就擺在了婁師德面前。

這條大腿……

它又大又粗。

婁師德其實是個還不錯的人,至少歷史上是如此。

可這並不代表,他會迂腐到連這等抱大腿的情商都沒有,學了一輩子都文武藝,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施展自己的抱負嗎?

婁師德屏住呼吸,不露聲色的看著陳正泰。

陳正泰泰然地呷了口茶,而後慢悠悠的道:“羅列的罪狀,都已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

陳正泰隨即又道:“報捷的奏疏寫好了嗎?”

“已經寫好了,懇請明公過目。”

陳正泰不禁感慨,然後用一種埋冤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二弟蘇定方。

看看,這就是格局啊,你蘇定方就曉得練兵和跟我這做大兄的睡覺,別的手藝一概沒有。再看看人家婁師德,多才多藝,又敢想敢做,不需任何點撥,他就主動將工作都做好了。

人家這麼玲瓏剔透,想想你自己,你羞愧不羞愧?

“過目就不必了。”陳正泰揮揮手:“我相信師德。”

婁師德聽到這裡,心裡一塊大石落地,這可是報捷的奏疏,事關到了功勞的大小,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極看重的,不看個幾遍都不罷休。

可是陳正泰看都不看,這顯然是對他做事態度的放心!

陳正泰豪不猶豫地道:“直接簽發吧,要加急送出去。”

“喏。”婁師德點頭,而後忙道:“下官這便去辦。”

說罷,他轉身準備離開,只是才走了幾步,突然身子又定了定,而後回頭朝陳正泰鄭重其事的行了個禮。

陳正泰見他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不禁奇怪道::“這又是如何?”

婁師德沉默了片刻,便直直地看著陳正泰道:“下官從前所為,明公一定認為下官是個卑鄙之人,只是下官還是想說,明公知遇之恩,下官當湧泉相報。”

他又行了個禮,便再不遲疑的去了。

對於突然聽到這麼一番話,陳正泰有些意外,他託著下巴發呆了一會,猜不出這婁師德的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人性很複雜,因而,若是沒有血與火的考驗,很多時候,你也無法真正去認清一個人。

不過,這種事,很多時候也得是時間考證出來的,一時半會,能看出什麼呢?他也不是自尋煩惱之人,索性便不多想了。

當日,他見了一群世族子弟,這些人來見時,個個忐忑不安的樣子!

果然,陳正泰按著婁師德的方法,二話不說就尋了一個膚色白的先打了一頓,一下子……大家卻好像松了口氣的樣子,便是那捱揍之人,也好像一下子心裡松了一塊大石,雖是不停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臉,有些疼,可是頗有些安心。

他們不怕陳正泰是火爆脾氣,反而就怕那皮笑肉不笑,猜測不出對方的心思。

現在揚州叛亂,他們雖然沒有跟從,可是揚州的世族,本就彼此有聯姻,而且那吳明在揚州做刺史,平日大家多少有一些關係的,倘若陳正泰現在真要尋一個緣故收拾他們,還真只是舉手之勞。

現在好了,只是打一頓,看來這事並沒有往嚴重事態發展,可以放心回去睡覺了。

揚州城的秩序,已經開始肉眼可見的開始恢復,只有那越王李泰受到了這一次驚嚇,病倒了。

某種程度而言,他開始對於他從前接觸的人和接觸的事產生了懷疑。

分明平日裡,大家說話時都是溫良恭儉讓,開口就是君子該如何如何,忠肝義膽的樣子,可這些人,居然說反就反,哪裡還有半分的溫良?

現如今他這戴罪之身,只好閉門不出,只等著朝廷的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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