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糯撞破了兩小孩的秘密，他們明顯乖了，一見到她就繞著走，蘇糯覺得好笑，也沒再繼續理會他們。

到了週六，蘇糯收拾好東西去拍宣傳片，等收到經紀人發過來的地址時，她才意識到了不對。

[北青大廈a棟b座懷星工作室。]

懷星……

這不是沈妄開的公司嗎？

蘇糯閉著眼睛想了想，也就是說，《九天》就是他們開發的遊戲？

她蹙起了兩條彎彎眉，早知道這是沈妄的通告，她就不接了。輕輕嘆息聲，蘇糯坐上了前往北青大廈的公交車。

到了公司，和前臺說明身份，對方領著她來到攝影棚內。

攝影棚很小，也簡陋，能看出他們經費的確不足，拍攝的工作人員已經到了，正在整理裝置。

蘇糯正四處找著負責人時，一個白淨和善的青年人徑自到了蘇糯跟前，衝她伸出手，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齒：“你好，我是這次宣傳的負責人，這是名片。”

對方雙手把名片呈了過來。

蘇糯接過。

錢來，他的名字。

“你就是今天的女演員吧？不知道怎麼稱呼。”

“蘇糯。” 她回握住了對方的手。

肉眼可見的，他臉上笑容僵住，手腕緊縮，捏的蘇糯指尖微疼。他很快意識到了不妥，緩緩鬆開。

“抱、抱歉……”

蘇糯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錢來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冷汗，小聲翼翼問：“你是……那個蘇糯嗎？”

他的試探瞬間讓蘇糯領會了其中意味，抿抿唇，後退幾步，語氣疏遠了不少：“如果你指的是沈妄的前未婚妻的話，沒錯，我是。”

“……”臥槽！

錢來懵逼了。

他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打量著蘇糯，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

幾個人都見過蘇糯的照片，裡面的女孩染著大紅頭髮，妝容厚重，一雙眼倒是好看，就是眼神弱弱的不是很討喜，也難怪沈妄不喜歡。

可是……

站在面前的蘇糯白體恤搭背帶褲，黑髮柳眉，面白似玉，鹿兒眼和他家薩摩耶一樣明亮，氣質流露出三分仙氣。他本來琢磨這是哪個大明星，虎子哪來的錢找的人，結果萬萬沒想到……當初那句話一語成讖。

[除了你青梅沒人願意來了。]

操了。

他遲遲未語，蘇糯說：“公司給接的合同，如果你們對我不滿意就另尋高就吧。”剛好她也不想接，更沒錢付違約金，如果他們辭了她，倒如意了。

蘇糯正要轉身走，錢來匆忙擋到蘇糯跟前，彎腰笑著諂媚：“別啊，小青梅。這合同都籤了，你人也來了，哪有走的道理。”他攬著蘇糯向裡面走，“化妝師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馬上開始哈。”

蘇糯掙開錢來胳膊，獨自進了化妝間。

錢來朝裡面張望兩眼，確定蘇糯不會出來後，著急忙慌就是給王東虎打電話，剛撥了號，王東虎直接過來了。

他收好手機，拉著王東虎到角落，壓低聲：“操.你大爺，讓你找演員，你直接找了個炸.彈過來？”

王東虎撓撓頭，很是心虛：“來、來了？”

“可不來了。” 錢來向屋裡瞄了幾眼，“別說，老大那個小青梅可真漂亮，比孟亦苒耐看多了。”

王東虎：“……？”

王東虎：“你不是孟亦苒粉絲嗎？”

錢來踹了王東虎一腳：“滾，老子顏狗，誰好看老子粉誰。”

“你們說什麼呢？”

身後，沈妄的聲音毫無預兆響了起來。

兩人當下挺直身板，腦門上冷汗涔涔：“沒、沒什麼。”

他們的詭異自然逃不過沈妄眼睛，陰沉著臉：“說，你們幹什麼？”

錢來和王東虎對視一眼，這事兒怎麼著都瞞不過去，晚死不如早死。

錢來吞嚥口唾沫，結結巴巴：“拍、拍宣傳的女演員過來了。”

“嗯？”

沈妄那拉長的尾音讓兩人心虛，錢來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看沈妄眼睛，“是蘇糯……”

他表情果然變了。

王東虎生怕沈妄發火，忙說：“我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你也知道咱公司經費不足，就連十八線的小演員都找不見，剩下就是網紅了，可是那個錐子臉大眼睛實在入不了眼啊！”

沈妄扯住王東虎衣領，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那你就把蘇糯給我弄來了？”

他眼睛裡有火星，想來是氣的厲害。

王東虎委屈巴巴：“孟姐我也找了，可人孟姐說了，要你親自去她家求她，不然不來。你又不願意，我能有什麼辦法？”

沈妄黑眸深沉，緩緩松了手。

他是對孟亦苒有過好感，也試著去追求過，可是孟亦苒始終對他忽遠忽近，不冷不熱，再他徹底死心時又時不時過來撩一下。沈妄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孟亦苒這是把他當成了池塘裡的一條魚，釣著他玩兒。孟亦苒優秀聰慧，圍繞在身邊的男人數不勝數，她就是海王愛抓魚，生性不羈的沈妄可不願做那條魚。

後來他再沒聯絡過孟亦苒，孟亦苒也不會主動找他。

直到不久前遊戲缺宣傳，她利用身邊朋友向沈妄打了招呼，但是沈妄知道，這又是她的一個套，他是不會再上套了。

見他還是不說話，錢來繼續添油加醋：“再說了，現在是個話題時代，我們遊戲剛好需要話題，到時候媒體一見小青梅給你拍宣傳，肯定會大肆報道，我們遊戲的知名度不就上去了？你身為老大，能不能為公司考慮考慮？”

王東虎：“錢哥說得對！”

沈妄目光陰鬱：“要麼滾，要麼閉嘴。”

“……”他們都閉嘴了。

沈妄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燃，深吸一口，吐出的白霧繚繞，“進去了？”沈妄瞥了眼攝影棚。

王東虎愣了下，忙點頭：“進去了。”

“走，去看看。”沈妄推門而入。

錢來跟上：“那會議？”

“推後。”他搬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了導演身旁。

錢來和王東虎面面相覷，最終都無奈的聳了聳肩。

蘇糯化妝的時間有些長，沈妄等的不耐，拿出手機處理工作上的程序。

過了十幾分鍾後，化妝間的門總算開了。

他抬眸往過掃了眼，可在看清蘇糯的模樣時，目光瞬間頓住。

燈光細碎之下，穿著粉白古裙的蘇糯身段窈窕，腰肢纖細，她的天鵝頸修長，露出的鎖骨精緻迷人。老實說這套衣服並不值錢，比起專業的服道化甚至透出幾分廉價。可她氣質出塵，將這套霓裳長裙穿出了絕豔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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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孟亦苒的豔麗，蘇糯長得過於無害，淡妝凸顯了她的美麗，一雙眸似銀河，如星辰，只看一眼，便再也出不來了。

相識十四年，沈妄從未對蘇糯生出悸動，然而此刻，他極具上升的腎上腺素讓他的心劇烈跳動了起來。

“臥槽，小青梅真好看！”王東虎沒文化，全靠臥槽誇讚人。

錢來也看到了，小聲比比：“八萬塊我們賺了啊……”

坐在前面的沈妄陰惻惻掃了他們一眼，隨後說：“醜死了。”他難堪於那對蘇糯的一瞬間心動，故意用刻薄的話去掩飾心中的不自在。

蘇糯微怔，這才注意到攝影棚多了幾個人。

“門外漢。”她似笑非笑，眉目疏離。

沈妄臉色一變，拿著手機的右手倏地攥緊。

他刷的起身：“告訴天行，我們不需要這名女演員，一點都不專業！”

這話蘇糯愛聽，果斷摘下頭頂花簪：“好啊，我們的合同酬金是八萬，若沈總提出解約，需向我支付五倍的違約金，並補償誤工費10萬，共計五十萬，您是刷卡還是支票？”

沈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眼前咄咄逼人的女孩和記憶中完全不同。他記憶的蘇糯愛哭膽小，唯唯諾諾，每次見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哪敢說什麼重話。就算是訂婚禮那天，他當著所有人面給她難堪，她都是笑著拉他的衣角，軟軟地叫他聲“妄哥”。

蘇糯不再是那個蘇糯，就算如此，她也總能找到機會，讓他抓狂生氣。

沈妄逼近幾步，居高臨下：“蘇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算盤。想解約？”他冷笑，“不可能。”

沈妄重回位置，眉眼恢復了一貫的冷淡：“導演，開拍吧。”

計劃落空的蘇糯不由失望，將花簪遞還給化妝師，由她給自己重新戴上。

錢來看了眼氣的臉色發青的沈妄，彎腰小聲提醒：“老大，武術指導還沒來呢。”

他們找人的時候特意標註了女演員需有舞蹈功底，但霓裳畢竟是武術和舞蹈結合的門派，除了姿態優美外，還需要舞劍的動作流暢。於是他們特意找了武術老師來指導幾個動作，爭取一天熟練，再用兩天拍攝完宣傳片。

沈妄緊盯著蘇糯，笑意略顯嘲諷：“我想蘇小姐不需要武術指導，讓那位先回吧。”

只要超過合同上的規定期限，他就能光明正大和天行提出解約，並且不需要支付一分錢的違約金。

是的，他就是一個無恥小人。

他倒要看看，蘇糯憑著那三腳貓的功夫能舞出什麼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