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8
濃濃夜色。
z市一有異能墳墓之稱, 夜晚便更加冰冷、寂靜。
這座失落之城,全然找不曾經繁華的痕跡。
廢棄的公園一角。
沈眠坐鞦韆上,慢悠悠地搖晃著, 說道:“按你說的,盛老頭已經成喪屍, 並且就藏z市的某個角落裡。”
帝夋頷首。
沈眠抬眸看他, 說道:“盛老頭作為最先染喪屍病毒的人, 卻保留身為人的記憶和心智,z市隱藏這就, 還找搶奪異能力量的方法,會不會——他已經成喪屍王級別的存?”
帝夋微挑眉梢,“那又如何。”
沈眠道:“如果是這樣, 會麻煩很多。我進入z市以後,可以輕易避開人的耳目, 卻難以避開喪屍,也就是說, 全城都是他的雷達應,我的行蹤也全他的掌控之,他肯定已經逃遠。”
帝夋道:“也許, 他不想逃, 而是等我。”
沈眠道:“等你?他躲躲藏藏這麼久, 理由現送死。”
帝夋卻道:“為隨著實力增強,他的心境也變化, 他變得越來越強,畏懼之心也就隨之消弭,從前為畏懼所以躲藏,可現, 他認為自己足夠強大,足以與我抗衡,所以不必再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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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表示不信,說道:“盛家那老頭……有這麼蠢嗎?”
帝夋說道:“不是蠢,而是無知,他所能料想的最強大的力量,也只是這個世界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而凌駕於那之上的力量,他毫無概念。”
沈眠不禁一笑,帝夋的強大,絕不僅僅是凌駕於這個世界之上,確實不是盛老頭能防備的。
他微微頷首,說:“看來我要做的,就是這裡等他找來。”
帝夋忽然抬手覆他頭頂之上,沈眠抬眸看去,只見男人他上方用異能做一道透明屏障,就此,天空烏雲乍現,大雨滂沱。
末世以來,極端天氣常發生,陰晴難測,這場雨來得突然,也許轉眼就會消散,也可能個整夜都不會停歇。
沈眠屏障之,有這道屏障的遮掩,自然有沾染一滴雨水,而帝夋立於雨幕中,被淋溼全身,水珠順著英挺的面龐流淌而,這男人卻不顯狼狽,依舊顯得尊貴而優雅。
俊逸的面龐平靜淡然,眼中只深深倒映著沈眠的身影。
沈眠坐鞦韆上,兩隻手肘杵著膝蓋,託腮凝望著他,失笑說道:“我是男人,你用不著這樣體貼入微的。”
帝夋說道:“這雨不乾淨。”
末世的雨水往往沾染病毒,或是變異的雜質,於人體有害。
沈眠道:“以我現的修為,就算沾上也不會受絲毫損傷。”
帝夋卻說:“和那些無關,只是不喜歡你沾上髒汙的東西。”
沈眠一無言。他不至於喜歡被人當成什麼嬌弱的存,不得不承認,帝夋這方面的小小執念,讓他覺得有些可愛。
他故意調侃地問:“你也對旁人這般體貼過嗎?”
帝夋畢竟是經歷過無數次輪迴的人,對上沈眠興味滿滿的眸子,本能地謹慎起來,不敢有絲毫猶豫,道:“從未。”
沈眠覺察出他的謹慎,便撲哧笑出來。
帝夋又道:“遇見你,我才是現如今的我。”
這答案沈眠是極滿意的,他從屏障走出,雨勢漸盛,他無暇顧及這些,只自顧圈上男人的脖頸,仰頭便男人一個甜膩的深吻。
雨聲伴隨雷鳴轟隆作響,鋪天蓋地的雨幕之,相擁的兩道身影契合得宛若一體。
吻畢,人都有些動情。
沈眠直覺這樣去要出事,忙稍稍拉開距離,微喘著氣說道:“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再好好做一場。”
帝夋他這樣說,便立即握住他的手腕。
“先做。”
“……別鬧,先幹正經事。”
帝夋盯著他嫣紅的兩瓣唇,對那個遲遲有出現的盛老爺子越發失耐性。
忽而,他皺眉。
沈眠覺察,忙問:“怎麼?”
帝夋頓頓,意味不明地說一句:“盛天澤z市。”
沈眠得一愣,“盛天澤z市?他失蹤以後,盛鴻派人四處找他,愣是一點線索有,結果他偏偏來盛老爺子藏身的z市……這裡面說有貓膩誰信。”
帝夋一抱起他,垂眸道:“找他,問清楚。”
沈眠從他這簡短而又冷靜的六個字中出難言的迫切,至於什麼而迫切,他再清楚不過。
他不禁低笑道:“那還等什麼,快去。”
“砰——”
“砰——”
一聲又一聲,振聾發聵。
盛天澤用盡力氣錘擊牆壁,顯然這些不是用普通的材料製成的,憑他如今五級異能的力量竟然無法撼動分毫。
為這些響動,浸泡液池中的“生命體”開始陸續甦醒。
盛天澤只能稱這些東西為“生命體”,他找不更貼切的稱呼。
這些長相酷似於他叔盛嶸的“生命體”,不是經過人類的孕育規則而生的,他空有人形,卻有思想、有自己的意志——他僅僅是能夠呼吸,只會從指令行動的工具。
不是人類,不是異能,也不能算作喪屍。
他什麼都不是,甚至於很快就會消亡,是最便利趁手的工具。
而這樣的東西,是他盛家弄出來的。
更令他惡寒的是,這樣的東西,他的祖父不知道弄出來多少個。這過程中產生的失敗品、瑕疵品又有多少?他的祖父又是怎樣處置那些失敗品和瑕疵品的?
他不知道,而且一點也不想知道!
他無法想象,有多少異能死於這些“生命體”手 ,這滔天的罪行,已經不是某個人能夠承擔得起的,一旦傳揚出去,盛家就完。
盛天澤已經相信自己曾經最敬重的祖父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他完全慌神。
他該這件事公諸於世,那樣一來,盛家成全人類的罪人。
末世,並非天災,而是人禍——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過這樣的猜疑。
盛天澤當然也這樣想過,他生來就是天之驕子,他始終自己擺救世主的位置上,是正義的一脈,他從未想過,原來他引以為傲的家族,屬於罪惡的一方。
他開始懷疑自己,懷疑一切。
也許他可以毀這裡。
他那該死的祖父,不知道複製多少這樣的東西藏哪裡,想要全部銷燬談何容易?
他看那個巨大的液池,成百上千具貼著編號的實驗體也看著他,用空洞且專注的目光。
盛天澤毛骨悚然。
這些實驗體全都擁有他叔的相貌,他本該懼怕的,為盛嶸他留的陰影實太大。
他有,一丁點畏懼都無法產生。
任何一個近距離接觸過盛嶸的人,都不會這些實驗體認錯是他,為這些東西連偽劣的冒牌貨都稱不上,他至多算是按照天神的相貌捏造出來的泥人。
可是即便如此,盛天澤依然無法對他手。
他做不濫殺無辜,即便這些“生命體”本就活不多久。
他祖父應該早就料他不會濫殺無辜,所以才放心地他帶來這裡,而不必擔心他毀這個實驗室。
盛天澤狠狠一拳砸特殊金屬製成的牆壁上,那牆壁甚至有凹陷一絲一毫。
他恨得後槽牙咯吱作響,如果他像盛嶸那樣強大,如果,他哪怕有盛嶸的萬分之一的力量,他就不必像困獸一般這裡無能狂怒。
如果他是他叔,或許會眼都不眨一,就這裡毀掉吧。
畢竟,他叔從來只做正確的事,而不是善良的事。
可他終究不是盛嶸,不是高高上的盛家先生,他永遠都敵不過他的叔。
就心灰意冷之,一陣熟悉的威壓襲來,不等他反應,他周圍堅不可摧的金屬牆壁開始產生絲絲裂紋。
一道。
兩道。
三道……
牆壁彷彿承受著難以承受的壓力,開始扭曲起來,裂痕越來越大,盛天澤傻似的就這樣看著這一切發生。
巨大的液池早已經承受不壓力,出現裂縫,用來培育實驗體的液體開始滲透出來,而那些實驗體完全有面對死亡的恐懼。
——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死亡。
“轟——”的一聲,隨之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碎石,盛天澤怎樣都無法突破的這個實驗室,就他眼前這樣輕而易舉地瓦解。
他意識用異能風罩護住自己,周遭灰塵漫天,遮蓋住視線。
很快,一切歸於虛無,他放護住頭部的臂肘。
雨聲淅瀝。
雷聲陣陣。
深沉的夜色中,盛天澤看前方矗立著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男人懷中抱著個麗的青年,同樣站雨中,雨水卻無法靠近他。
他忽而笑出聲來。
他其實早就輸,只是他始終不肯承認,如今他看清,他早已一敗塗地。
天驟然放晴,被雨水沖洗過的空氣竟顯出一絲甜味。
天邊一顆啟明星格外明亮。
“喂,我說——”沈眠剛要開口。
盛天澤驀地開口:“一切都是爺爺做的,末世是他的手筆,病毒是他的手筆,甚至這片廢墟面,掩埋著他罪惡的證據。他弄很多實驗體,幫他掠奪異能的力量,嫁禍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除掉叔。”
沈眠眨眨眼,這人幹嘛說一堆他早就知道的事。
盛天澤道:“是叔,這件事如果公開,盛家就完。”
帝夋道:“你很乎盛家?”
沈眠嘴角一抽,他覺得盛天澤還是不要肯定的回答比較好,否則以男人記仇的個性,可能為盛天澤乎盛家,而讓直接讓盛家走毀滅。
不等盛天澤回答,帝夋又道:“他哪。”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盛老爺子。
盛天澤狠狠一震,像是記起什麼,說:“堯、堯堯……他去找堯堯,他說堯堯繼承怪物罪惡的血脈,不能留。”
罪惡的血脈?沈眠冷笑一聲,確實,盛家人全都遺傳怪物的血脈,這個怪物就是盛老頭。
他看帝夋,男人卻很冷淡。
沈眠推他一,“你他說嗎,盛老頭去找堯堯。”
“嗯。”男人應一聲。
沈眠氣笑,說:“你不會是想借盛老頭的手除掉堯堯吧?”
帝夋道:“那小鬼這麼簡單,想除掉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多吃點苦頭,對他壞處。”
沈眠勸道:“可盛老頭去京城,盛老爺子的那張臉認識的可不少,就算成功你洗清嫌疑,一旦他幹的事情被發現,盛家的名聲就完蛋,你也會受牽連,我不希望你受傷害。”
帝夋只好說:“這裡的事處理完就回去。”
“這裡還有什麼事?”沈眠一愣。
就這候,被掩埋地的實驗體全都像得指令一樣,朝人撲來。
這些實驗體看似蒼白無力,毫無用處,其實具備五級異能的力量,成千上萬個五級異能,這個世界還幾個人可以招架得住。
就算敵得過,也要被消耗許多精力。
沈眠看著成百上千個和盛嶸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的東西,用著不倫不類卻極為兇猛的攻擊,膈應的不得,還好帝夋什麼耐心應付,紫電破空,瞬間便將這些東西轟得連渣都剩。
然而遠遠有結束,從地又爬出一批,還未靠近,便被一陣鮮紅色的火焰燒成灰燼。
又一批從身後襲來,帝夋的精神震懾停動作,一道巨大的風刃劃過,便齊齊碎裂開來。
盛天澤看著這一幕,暗想他叔果然夠狠,他要是對著這麼多自己的臉,肯定不去手,至少不會這麼果決。
眼看越來越少,只剩最後幾個,沈眠忙喊道:“留個活口——”
帝夋停頓一,好歹留個活口,卻也是半死不活。
沈眠確認過還有氣,放心一些,朝盛天澤道:“這個證據帶著,回京城你叔洗脫冤屈,就算為上次的事將功贖罪,懂?”
盛天澤冷哼道:“我憑什麼要將功贖罪?我都跟你撕破臉!”
沈眠道:“就憑你打不過你叔。”
“……”
說完,那兩人便消失原地,盛天澤看著剩的那個實驗體,對這張和他叔一樣的臉恨得牙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