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嘉也注意到了對面的顏玄彬，顏玄彬的風姿讓她想到了一個人，蜀山近百年來不世出的天才，如今蜀山的首席大弟子——駱衣，都是一樣的孤高自負。

蘇慕則打了個寒顫，顏玄彬冰霜一樣的眼神直盯盯的看著他，頓時讓他心底生出寒意，不過他看著負手而立的顏玄彬，不知怎麼，心裡還有一絲羨慕，這羨慕讓他生出無限的遐想，自己何時能這樣就好了。

蘇三才承影劍的光芒一閃一閃的，九彩光華在沒有點燈的房間內如夢如幻，他看到這個少年就覺得如果不趕他走，後果不堪設想，不過，但這裡是鬧市區，如果動手，他身份也就暴露無疑了。

顏玄彬顯然知道蘇三才顧忌這一點，有恃無恐，當然即便是動手，勝負兩人也是五五之數，他無視蘇三才，對蘇慕和雨嘉道:“這幾日來，我們摩珂們對兩位多有冒犯，玄彬在此給兩位道歉。”

玄彬？蘇慕和雨嘉對望一眼，均覺驚詫萬分，眼前這人居然是親手傷青龍使蘇三才的摩珂門大祭司，而這個大祭司如此年輕，而且他居然給自己道歉。

顏玄彬接著道:“他們之前誤解了我的一些話，才一意孤行，絕非我的意思。”蔡杜二人是摩珂門之前行動的主使，顏玄彬在之前曾說，雨嘉入汴梁，離禁令解除就不遠了，他們渴望入紅塵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於是擅自行動，若非顏玄彬，他們已經死於蘇三才之手。

蘇慕和雨嘉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一時沒有回應，顏玄彬又道:“我今日來，一為道歉，二為勸兩位還是速離汴梁回蜀山的好，”他看一眼蘇三才，又道:“我今日也會回摩珂門，並全力約束門人。”

今天早上，他和蘇三才一場惡戰，晚上卻來說這些，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蘇三才直盯盯的看著他，顏玄彬回看過來，蘇三才只覺入眼的全是冰霜，他根本看不穿。

雨嘉不由對顏玄彬生出好感，道:“多謝你提醒，我馬上就要走了。”顏玄彬微微頷首，然後對蘇慕道:“蘇公子，可想知道自己的未來。”

蘇慕這些天一直在為此困惑，他當然最想和雨嘉一起去蜀山，可他怕這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蜀山怎麼會收他呢！這時聽顏玄彬提起，想起他是大祭司，專做占卜，忙道:“當然...”

他未說完，蘇三才已經喝道:“你少妖言惑眾。”顏玄彬看著暴怒的蘇三才，慢慢道:“你的後半生，如龍行於野，遊蒼茫大地，卻翱翔於九天。”他說完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閃了兩下，消失了。

蘇三才聽完也不知他所說是何意，蘇慕和雨嘉更是茫然，只有離去的顏玄彬最清楚，天書載:“重瞳至蜀山，瞳孔初現，自此習術法事半而功倍，五年乃成大器，重回汴梁，則天下亂！”

樓下行人依然往來不絕，卻完全注意不到，就是剛剛，一個風姿卓絕的少年就在樓頂，與對面侃侃而談。

蘇三才看著顏玄彬離開，松了口氣，他猜不透這個大祭司究竟要做什麼，他次來不過說了一些不太相關的話，也沒有太放在心上，至於蘇慕的下半生，這些說不準的事他也只是疑惑了下，他不相信蘇慕真的會是重瞳，即便是重瞳以他的性子也是虞舜一樣的聖人。

雨嘉聽顏玄彬說蘇慕的下半生如龍行於野，嘖嘖稱奇，道：“哎呦，這顏大祭司如此看好你，我怎麼就沒能看出來，你會遊蒼茫大地。翱翔於九天之上呢？”蘇慕臉上一紅，道：“那是你眼光有問題。”

蘇三才見他們又開始了，不耐煩道：“好了，”他頓一頓又道：“不如我請你們喝酒去吧！”顏玄彬不但沒有更進一步，反而答應約束門下弟子，讓他心情大好，蘇慕道：“好啊！不如我們還去郭四酒家怎麼樣？”他根本喝不出郭四酒家的酒究竟哪裡好，不過上次在哪裡喝出了感覺，何況難得蘇三才請客，何不宰他一下。

雨嘉附和道：“對，就去那！上次我請過了，這次你要請回來。”蘇三才爽快道：“好啊！郭四酒家就郭四酒家，反正我認識那裡的老闆。"

三人說去就去，他們三個都有喝酒的理由，雨嘉是要離開汴梁了，又在帶不帶蘇慕去蜀山之間糾結，而蘇慕則是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去哪，又擔心再也見不到雨嘉，反而只有蘇三才是真正的有喝酒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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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四酒家的小二見又是這三個來，早早的迎了上去，不過這次他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雨嘉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更勿論賞錢了，蘇三才認識郭四其實也是在胡扯，但他非常淡定，並不怕付不起這一滴酒一錠銀的酒錢，到了座位上就招呼小二拿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蘇慕看的呆了，蘇三才雖然是駐守四方的青龍使，可那是沒有俸祿的，以他在河洛書院教技擊賺的那點錢，這頓飯只怕要把它幾十年的積蓄花進去。

雨嘉也一樣的淡定，她對郭四酒家的酒菜究竟貴到何種程度，沒有清晰的概念，何況是蘇三才請客，她沒有太放心上，見蘇慕的呆樣，扯一下他衣服，道：”你傻了啊！又不是沒來過。“蘇慕結巴道：”可是…可是，蘇師傅他…他會傾家蕩產的。”

蘇三才好整以暇，道：“放心，不會的。”雨嘉道：“就是，他都不放心上，你操什麼心。”蘇慕只好閉嘴，自顧自的喝茶。

小二不一會就把冷盤和上好的窖藏酒呈了上來，蘇三才先喝了一杯，只覺得通體舒暢，不由讚道：“這酒真是好啊！可惜只怕以後都喝不到了。”雨嘉撇撇嘴，道：“你小心點，說不定這話真會應驗的。”蘇三才正在吃菜，聞言差點噎住，道：“你胡說什麼。我只是說以後來不起是郭四酒家了，你理解成什麼了。”

雨嘉確實會錯意了，但她不肯承認，臉上一紅，道：“我說的也是這個意思，是你自己想多了。”蘇三才看她一眼，不再理她，見蘇慕在那悶頭喝酒，忙道：‘你可得悠著點，這次你喝醉了自己回去。“雨嘉想起蘇慕那次醉酒後的表現頓時大笑起來。

蘇慕一看就知道自己上次醉酒一定做了什麼特別丟人的事，頓時漲紅了臉，心裡胡思亂想，要扯開話題，忽然想到那天夜裡客棧內只有他一個人，便問道：”你們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丟我一個人在客棧。“

蘇三才不由看向雨嘉，雨嘉硬著頭皮道：”沒什麼，就是遇到了摩珂門的人。”她說的很不自然，蘇慕本來可以看出來，可他也不過是想扯開話題，根本沒有注意她說話時的表情，隨口道：“哦，這樣的啊！是那個顏玄彬麼？”

雨嘉點了點頭，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蘇師傅，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蘇三才邊喝酒邊道：“你問吧！”雨嘉道：“為什麼會有修道者不能入紅塵的禁令？”蘇慕也提起了精神，他其實也一直想問這一個問題。

蘇三才愣了一下，神色忽然鄭重了起來，只聽他緩緩道：”這事說起來，話就長了，這個禁令，來源於軒轅黃帝，為了這個禁令，三皇下了極大的功夫，”他看一眼蘇慕，又道：“一直到虞舜時，這個禁令才算得到貫徹。”

虞舜和項羽是數千年來最為出名的重瞳人，蘇慕在在顏玄彬看來亦是重瞳，不知其中是否有玄機，蘇三才想著蘇慕的事，一時忘了說下去，雨嘉問道：“那軒轅黃帝為什麼要下這個禁令呢？”

蘇三才道：“當年軒轅黃帝征戰四方，先後與蚩尤和炎帝大戰，軍中死傷極重，天下百姓更是流離失所，在於蚩尤一戰中，女魃曾招出旱魃，使華夏之地赤野千里，他感慨於修道之士破壞力之大，遂設法讓修道之人漸漸歸隱，後來及至虞舜時，蜀山的了塵成就了無上道法，以數術學將之與紅塵隔為兩個世界，至此便有了這便成了禁令。”

雨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蘇慕卻聽明白了，軒轅黃帝此舉確實出於無奈，以顏玄彬為例，若讓他在紅塵肆意遊走，確實太可怕了，蘇三才說完長出了口氣，他做這青龍使實則是非常辛苦的事，方圓千里之內，若有稀奇之事，他便要去看是否是修道之人所為。

蘇慕看向雨嘉，有了這個實實在在地禁令，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遠了，雨嘉一直不太甘心回蜀山，但她鄭重答應蘇三才的事，卻也不能不做，一時有些黯然。

蘇三才看出蘇慕對雨嘉已經暗生情愫，便想促成他們，道：“蘇慕，你此番在汴梁已經呆不下去了，不如隨雨嘉去蜀山如何？”雨嘉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支支吾吾道：“這個…這個…”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蘇慕情緒低落到了極點，隨口道：“沒事的，汴梁呆不下去，還可以去其他地方啊！”蘇三才道：“這大宋之地只怕你都呆不下去了，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他看向雨嘉又道：“既然她這麼狠心，我保薦你去蓬萊如何。”

此時外面吹來一陣風，燭光一晃一晃的，差點滅掉，蘇慕想了一會，忽然抬起頭，道：“好！那就去蓬萊吧！”雨嘉猛的看向他，欲言又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