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瑜看向坐成一排統一戰線的三人，想了想還是老實站好，跑起來也快一些。

“孩子的母親叫蒂芙尼，挪威人，27歲，劍橋大學生物學研究生，IQ:135還算優秀；生活作息正常，家族無不良病史，身體各項機能經過嚴格的檢驗，非常健康。”

楊柳聽他這介紹，好像是再讀產品說明，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

“大約一年前，她的男友賭博欠下一大筆錢，因為無力償還找到了中介公司，自願出售自己的卵子和子宮；三個月前，她在瑞士一家私人醫院生下這個小家夥；至此合同終結，我們再無瓜葛。”

他的語言十分的簡練，將孩子的來龍去脈交代的很清楚，卻依舊讓人回不過神。

或者說，聽者已經震驚到懷疑自己的耳朵。

楊柳長大自己的嘴巴，吞嚥口水，試探道：“所以，我的小表弟是DAI孕的？這件事情我媽也知道？”

“對，姐姐在瑞士一邊進修一邊幫我照顧蒂芙尼，昨天晚上姐夫才將孩子帶回來的。”

“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楊柳看著孩子，無法理解。

在她的觀念中小孩不應該以這種方式降生，一個殘缺的原生家庭對孩子的影響太大了。

齊子瑜聳聳肩，一臉無奈道：“因為我覺得沒有那個女人有資格做我孩子的母親，但是爸媽年紀不小了。既然他們期盼含飴弄孫的場景，那麼我自然要滿足。”

楊柳目瞪口呆，無法反駁。

這話聽著似乎沒有毛病，但絕對不是尋常人能說出來的。

天才和瘋子真的只有一線之隔，如果不信你遭遇的是一個自戀的天才，那麼自求多福吧。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將衝擊降到最低，不然她真懷疑自家姥爺沒病逝反倒被自己的兒子女兒氣死。

楊柳偷瞄著自從知道這個訊息便沉默下來的姥爺，隱晦的衝老太太使眼色，示意她配合。

“姥姥，這是我那個據說已經‘改邪歸正’的不靠譜小舅嗎？我怎麼覺得他病比以前更重了。”

“我收回之前說的話！”柳可欣輕拍自己的胸口，緩過氣戳著他的腦門，怒道：“這混小子不是我生的，我沒有這麼自戀兒子。”

什麼叫‘沒有那個女人有資格做我孩子的母親’，他這是對自己有多大的誤解，這麼多年的紳士教育真是失敗。

“媽......”

“別叫我，真要被你氣死了。”

“對，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的任性。我媽也真是的，居然同意你這麼匪夷所思的想法。姥姥姥爺，明年等她畢業回來，好好教訓她。”她一邊說，一邊扯著自家姥姥的袖子。

不對勁，發生這麼大的事兒她姥爺竟然這麼平靜，不會是被刺激到說不出話了吧。

柳可欣緊張的看向老頭子，手裡抱著吃完便安靜下來的小奶娃娃，左右為難。

齊彥文衝著老伴兒搖搖頭，看了看她懷中的孩子，隨後嚴肅道：“齊子瑜，我從不管你在家外頭的所作所為，因為我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章法。既然你把他帶到這個世上，那麼便要承擔‘父親’這個角色所帶來的責任。”

“父親？責任！”齊子瑜重複著他父親的話，看著開始打哈欠的奶娃娃，心中突然有種觸動，可更多的是迷茫和無措。

“對，責任。不然你為什麼將他帶來這個世界，討我開心嗎？如果是這樣，那麼你立馬抱著他給我滾出去。咳咳咳......”

楊柳趕忙幫他順氣，然後喂他喝水。

“姥爺您別激動，為了這個想法異於常人的不孝子氣壞身體不值得。如果您看著他實在煩，說一聲，我動手。格鬥這門學科我年年滿分，不用擔心我會手軟。”

“楊柳，搗什麼亂？”

這丫頭真心是欠收拾，往後甭想再叫他從國外帶好東西。

齊彥文伸手拍拍他的腦門，笑道：“你這丫頭，這個不孝子你得叫小舅，不準沒大沒小。別擔心，姥爺現在很平靜。不過他是的好好冷靜冷靜！”

楊柳見狀，起身拉著他的手出了病房。

“老頭子，我的錯，沒把孩子教好！”柳可欣輕嘆一聲，將孩子放在他懷中，勸導：“事到如今，不接受也不成了，好歹也是咱孫子。”

“誰說我不接受，不過就是嚇唬嚇唬那個混小子，看他往後還敢不敢胡作非為。”齊彥文小心翼翼的抱著孩子，臉上掛上愉悅的笑，逗弄著，一口一個乖孫，好不喜歡。

柳可欣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笑罵一聲‘老頑童’，便加入含飴弄孫的行列。

“小舅，給根菸抽抽！”楊柳十分自然的開口問自家小舅要煙。

自從秦椋消失後她便同前世一樣，習慣在放空的時候來上一根煙。

“怎麼還上癮了，女孩子少抽，對身體不好。”齊子瑜嘴裡勸著，卻從口袋中掏出煙未她點上。

楊柳敷衍的應著，深吸一口，吐出菸圈。

“小舅，姥爺說的對，你要想想作為一個父親應該承擔的責任了。孩子不是生下來養大便好，更重要的是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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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說的好像你生養過一樣。”齊子瑜滿臉不在意的說著，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嗆的直咳嗽，惱火的將菸頭熄滅。

楊柳看著他狼狽的模樣輕笑，側頭看向漸漸下墜的斜陽，目光迷離。

齊子瑜被她眼中複雜情緒嚇了一跳，抓著她的肩膀緊張道：“小乖，發生了什麼？是不是那個小子......”

楊柳搖搖頭，正視道：“小舅，我申請下放到Z\M邊境第一線，很快調令便會下來，最遲下週二。幸好家裡有這樣的喜事，又有你這個靶子在，不然我就慘了。”

“不可能，周志明不是找過劉湘軍，將你留在學院嗎？”

“果然，那件事是你做了。可惜，你外甥女出息招人稀罕，你的願望註定要落空。”

她笑著，一副洋洋得意，沒心沒肺的模樣。

“楊柳......”齊子瑜低吼，恨不能將這個死心眼的丫頭狠狠的打一頓。

“小舅，我這空了好久了，再這麼下去要腐爛了。”她指著自己的胸口，面無表情，所有的鮮活變成死寂。

齊子瑜看著這張熟悉卻突然覺得陌生的面孔，心疼的將她攔進懷中。

“最後，你還是因為那人割捨了我們所有人，自私又狠心的丫頭。”

楊柳眼眶一熱，哭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讓我覺得愧疚，這樣我怎麼能安心的離開。”

那麼就別走！

可這話他到最後都沒能說出來。

“去吧，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小舅永遠是你堅實的後盾。”

雖然心疼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