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載歲月，一萬載歲月，十萬載...甚至還有不死之身...
這已經超出了王權霸業的想象之外。
甚至是在他誕生下來，乃至於踏足進入到修道之路上的那一刻，都從來不敢想過這個問題。
人類不過百年歲月，匆匆而別，這是道盟千百年來固定的知識。
從踏足到修煉之路上開始，道盟裡信奉的就是這個。
從未有過任何的改變。
但是當有一天，你的好友，甚至是你的姐夫跑過來和你說，其實道盟的修煉方式是落後的，而他有更好的修煉方式。
而且現在起碼有十萬年的壽命。
這要是別人這樣說，王權霸業指不定已經開始笑起來了。
並且覺得說這句話的人屬實是個弱智。
但說這句話的人，是高傑。
高傑也沒有說話，他知道，王權霸業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甚至理清楚他自己的思路。
好好的搞明白，高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或者說這個修煉之法的問題到底有沒有錯漏。
“你說的...都是真的？”艱難的開口，象徵著哪怕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王權霸業都沒有從這個可怕的事實中走出來。
對於他而言。
不，對於整個道盟而言，這種言論上的可怕之處，王權霸業深深的明白。
人類與妖怪之間的差別，就在於此。
無論人類中會走出多少強者，但時間的流逝下，歲月渡過，最終都會埋葬在歷史的塵埃中，成為過去。
高階戰力無法長期儲存下來，人類在妖怪的面前處於劣勢，便是如此。
曾經，王權霸業也以為，這是早已註定的事情。
是誰也無法改變的既定的事實。
但現在，似乎並不是這樣。
“能用一百年的時間，將修煉之途推進到元神境界，為什麼卻又在元神境界，停滯到了現在？”
高傑也十分的感慨，這一個停頓，停頓的豈止是境界上的問題，還有方方面面的問題。
比如壽元。
再比如煉丹之道。
這些都沒有被傳承下來。
彷彿只有那一百年，人類才想著辦法的前進。
在那之後，全都懈怠了下來。
“高兄，你明白嗎？這不是什麼好開的玩笑話，一旦今日你的說法傳出去，整個道盟...不，整個天下都會為此瘋狂的。”
比起戰鬥力，或者說是境界，長生的誘惑才是更為巨大的果實。
這是誰也無法彌平的誘惑。
在王權霸業看來，這不是人能夠抵擋的住的誘惑。
是人就會死，而死，就代表著什麼都沒有了，徹底從人世間消散。
但總有人不願意死，乃至於心有不甘。
以前或許是無可奈何，只能接受死亡。
但現在呢？
現在可是有人說，他有延壽的修煉方式。
“我選擇告訴你，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妹夫，也不是因為你我之間熟悉，而是因為，你乃是王權家的家主。”
這是思緒良久才決定告訴王權霸業的事情，高傑有他的打算在其中：“我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以後才能回來，但千百年之後，人類一定會進入到一個虛弱期，那時候，世間將會有巨大的改變。”
“人類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他們自己，但疲懶了這麼久，我並不覺得他們能走出去。”
“高兄既然選擇信任我，那我必定不會將這個東西...”王權霸業苦澀的笑了出來。
他如何不懂高傑的意思？
只能是拱手抱拳，表示不會將這個訊息洩露出去。
“你想要嗎？”
短短的四個字從高傑的嘴巴裡說出來，但卻仿若是帶著魔力一般不住的吸引著王權霸業的心神。
他居然說不出來肯定的話語。
他甚至就連想要說不的心思都沒有。
只是一味的閉嘴，說不出話來。
既不否決。
也不肯定。
但這樣的表達態度，才是高傑了然於胸的明白。
“很少有人能夠拒絕長生的誘惑，你也不例外，霸業。”高傑為自己滿上一杯，霸業的態度他全都猜得到。
“得到了力量，自然就不甘心那樣的結束，一條康莊大道擺在面前，如何能夠拒絕？”
“說來慚愧，高兄，我狠不下心來說我不想要這樣的話。”王權霸業喟然長嘆一聲。
“不僅說不出來，我剛才甚至隱隱的產生了一種可怕的念頭，那就是如何將高兄的修煉之法逼出來，然後拿在手中。”
“哈哈哈，你能說出來，就代表你還信任我。”高傑並不介意，這是每一個聽到高傑有長生之法的人都會產生的心情。
他很明白。
“我現在不會交給你，要交給你的人也不是我。”
站起身來，拍了拍王權霸業的肩膀，高傑背過身看著月光說道：“貴兒也修煉了我的修煉之法，等到時機成熟，他會選擇將這個修煉之法告訴給你，如果他想，甚至可以告訴給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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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告訴，是因為我下不了這個決心。”高傑轉過身，看到了王權霸業欲言又止的眼神，他也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道盟的階級固化程度非常嚴重，當年即使是我，也無法徹底打破這種階級固化。”
“尚且在壽命遭受限制的現在，世家的存在有生有滅，並不會永遠都是那些，傳承雖不滅，但總有消亡的時候。”
“可若是我的修煉之法傳出去，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霸業，你不會看不到。”
王權霸業輕嘆一聲：“那時候，毀滅人類的不會是妖怪，而是人類自己。”
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少年人，那種衝動的心境和他現在全然無關。
高傑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完全明白。
“到時候，頂層始終就是頂層，低階永遠只是低階，想要更進一步，就要毀滅固化在上層的老不死，消滅那些攔路者。”
“而想要保證自己的頂層位置，就必須竭盡全力的消滅所有的對手，消滅任何敢挑戰它的人。”王權霸業輕聲訴說，似乎將那種場景完全勾勒在腦海中浮現了一遍。
以他看來，這是註定的屍橫遍野的場景。
那將會是人類，徹底的末日。
“一場大戰，避免不了。”高傑扣下酒杯，同時說道：“這就是我害怕的事情。”
“高兄，別說你了，我都害怕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我甚至還想不到，應該怎麼解決這個事情。”
王權霸業非常的難受，明明人類更進一步，甚至是得到天大造化的法門就在眼前。
卻因為種種原因，根本無法得到。
因為只要拿到手，幾乎就是將毀滅的引子拿在手中。
然後不知道在哪一天，被徹底引爆。
“我們這一代，看來是沒機會了，我想看看貴兒他們，我想看看貴兒，他的選擇是什麼。”如果說對這個世界毫無責任的話，高傑早就選擇傳下這個法門。
之後狐妖世界愛咋咋地。
反正和他沒關係。
但正因為這裡是淮竹的世界，有秦蘭，霸業等人。
在這裡，高傑有著十分深刻的羈絆，並不是什麼隨時都能捨棄的地方。
他無法下定決心。
王權霸業也無法下定決心。
正因為瞭解人類。
瞭解道盟。
所以才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