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之前，還從記憶裡的古老殘卷中翻找，才能找到那一日裡所看到的場景。

星球之外，龍爪落下，將整塊大陸都給抬起來，就好像是傾斜豆子一樣，將整個大陸上的所有生命全都傾斜到巨龍的嘴巴裡。

就好像是很簡單的一次進食。

對於龍類而言，真的很普通。

但在當時還小的丘學的眼裡，那是不亞於毀滅世界，甚至是顛覆了他的世界的災難。

那時候因為他年紀小，身子也小，所以被卡在樹洞之中，根本掉不出去，如此才能苟延殘喘一波。

而那巨龍傾倒了大陸之後，好似旁若無人的又將大陸放回到了原地。

也不在乎到底還有多少辛存的人類，只是自顧自的離開。

仿若是還剩下多少，對於它而言並沒有多重要一樣。

那是丘學眼中第一次看到的末日場景。

但他想象不到，在那之後，他還會看到很多次。

時過境遷，歲月流轉，當他不再是一個小毛孩，而是一個大一些的孩子之後，整個大陸上海殘存的人類們決定離開這個他們一直以來生存的星球。

為的就是躲避那個入侵過來，造成滅世災難的巨龍。

他們成功了。

他們真的逃離了。

臉上帶著感激的笑容的他們，也只有在那個時候才留下一絲感激。

因為很快他們就知道，原來倒黴的不僅僅是一顆星球。

宇宙之中的殘酷，相較於在一個星球上而言，還要更加的可怕。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丘學很快就流落到了一個全新的星球。

在這裡，他遇到了很多人。

很多和原本的星球的文化不同，但卻十分相像的星球文明。

他在這裡紮根，在這裡生長，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會在這裡過一輩子的生活。

再然後，那彷彿是成為了夢魘般的巨龍，不知道從而何來。

又一次出現在了丘學的面前。

但這一次，這只巨龍想要掀起大陸的舉動沒有成功。

因為有著無數的人們飛上天去阻止他，哪怕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那些都是逆行者。

而對於丘學而言，他就是裹挾在逃難的人群中，遠離戰場的人。

最終映入到他眼中的，是在極盡光輝的明亮中，崩裂成為無數的碎石泥土，完全解體的星球。

但同樣的，抱著他一起離開的，叫做餘雲的年輕弟子，則是暗暗發下了一個誓言。

後來，在一個新的星球定居下來的丘學，並沒有被餘雲收入門下。

而是就像是養著後代一樣，將丘學一直養在門下。

在丘學的眼中，則是餘雲為了那個誓言，一步步的成長著。

與失散的師兄弟們再聚。

有過共同的目標。

有過分道揚鑣的衝突。

有過劍與劍中的廝殺。

餘雲建立了滄瀾劍派。

成為了那個星球上的，另一個劍派的頂流。

而餘雲成為了滄瀾劍派的掌門。

可丘學卻從他的臉上看不到笑容。

那一日，丘學也終於明白了，那帶來毀滅的巨龍不是什麼天災，更加不是什麼厄運。

而是聖皇。

是龍族的皇者，萬龍皇。

有過目標，知曉了對方不過是一個修者，丘學曾燃氣過鬥志。

想要發奮修煉，報仇雪恨。

然而餘雲並不想教導他。

那是丘學和餘雲爆發的最嚴重的的一次爭吵。

同樣也是那一次，丘學知道了，所謂聖皇，便是無法無天，為所欲為的代名詞。

那不是他努力修煉就能對付的存在。

更加不是努力奮鬥就能趕得上的存在。

於是知曉了這一點的丘學，他的心，死了。

這就是他們的故事。

屬於餘雲。

同樣也屬於丘學。

他們都是背井離鄉的流浪者。

都是失去了故土，失去了親人，只剩下孤寂的抱團者。

丘學並不意外。

哪怕是在北斗，他也覺得那條巨龍一定還會再一次出現。

然後在他的生命中，再一次扮演著毀滅的角色。

他是這麼一直相信著的。

而且那條巨龍，也真的是出現了。

但故事就從這裡出現了轉機。

這一次，騰飛的巨龍帶來的不是滅頂之災，不是末日的景象。

而是自己送上門來，赴死的訊息。

丘學第一時間陷入到了沉默中。

也許是因為這個訊息太過勁爆，他需要好好的緩一緩。

又或許是因為這個訊息太過震撼，讓他一時間陷入到了無言中。

但無論是那一種，對他而言都是好消息。

無論是那一種，那都是那巨龍的死。

萬龍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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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笑又哭的丘學匍匐在地面上，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他到底是悲從中來，還是喜不自勝？

沒有人知道。

姬歲仟陷入到了沉默中。

她第一次感覺到，原來這位小弟弟身上的故事，比起她而言，還要更加具有仇恨性。

雖然從不曾在他的身上看到過。

但那應該是被他掩埋在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情感了吧。

大仇得報？

又或者是...

終於擺脫了夢魘的困擾。

“帶丘學下去靜一靜吧。”長嘆一身，高傑也沒有多說什麼的意思。

丘學的苦難不過是這個時代，人族大背景下的一員罷了。

像他這樣的人不少。

絕對不會少。

只是出現在高傑面前的，就這麼一個罷了。

“是。”

姬歲仟默默退下。

萬龍皇雖然並沒有在她的生命中扮演著什麼重要的角色。

但萬龍皇既然已經死了，那個真正影響她，甚至在她的一生中，給了他無盡苦難的那個存在。

是不是終究也有一天，會步入到萬龍皇這般的境地呢？

那時候，丘學今日的表現，是不是自己也會變成他這樣？

攙扶著丘學緩緩退下，姬歲仟卻沒有看到，高傑那背過身去浮現在掌中的一道法力。

“血焰，我的火行早已圓滿，這血焰內的怨念和仇恨，早已充斥著無盡的罪孽，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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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行圓滿，高傑根本就不需要血焰。

但真正的原因，其實還是因為這東西對高傑來說屁用都沒有。

但也不能隨表丟在一處。

若是血焰燃燒起來，可是會造成相當可怕的後果。

一絲絲一縷縷金色的法力凝聚成為線團，將這一縷血焰包裹起來，纏繞成為一團毛球。

隨後，高傑脫手而出，任由金色線團落在大殿的底板上。

隨後，沉入到北斗的地下。

“血凰聖皇沒什麼作用，真正給人驚喜的，還是這位萬龍皇啊。”話語甫落，高傑另一只手抬起。

浮現在他掌中的，是生機盎然的樹木。

千萬別以為只是生機盎然。

在生機的最深處，留存著一絲最精純，同樣也是最恐怖的死意。

生命的最巔峰的盡頭便是死亡。

而死亡又是新的生命的開始。

這一顆小樹上，儼然同時具備著生與死。

高傑目露驚喜。

木本大源，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