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路看著趙胖子說了：
“你性子粗豪，詐開城門需要大膽精細的，還要懂圖勒話，最好能說出方言味兒的。”
趙胖子一臉懵逼，精細？懂圖勒話？
“我會說北陽方言，算不？”
“哈哈哈”
周圍正在換裝的衛軍鬨笑起來了。
李坤伸手向後一招：“氈四兒，過來，說兩句你們老家的圖勒方言給趙都尉聽聽。”
後面人堆裡過來一個換裝完畢的圖勒兵，眉細眼細的，聞言眼珠子一轉，嘰裡呱啦說了幾句。
蘇路眼睛一亮，打量了一下氈四兒，這小子應當是個正經的圖勒人，起碼自己是看不出破綻來的。
“可惜臉皮有點兒白啊，不大合適。”
李坤哈哈笑了起來，罵著說了：
“二哥，這孫子是正經的圖勒人。
就是因為這麵皮啊，總是被自己人懷疑是奸細，這一來二去的，苦頭吃了不少，乾脆就跟我們混了。”
蘇路甩了一下馬鞭：“行了，算氈四兒一個，李坤，你懂幾句圖勒話，打頭陣領兵，還有蘇平，分兵前我記得他還在嘟囔圖勒話呢，指定就準備著這兒呢。”
一眾衛軍聞言一臉懵逼，蘇平校尉打仗莽的跟二百五似的，還能主動學圖勒話。
鄭開的眼閃爍了亮光，蘇都尉戰前嘟囔幾句話，就被侯爺聽在耳朵裡了，自己也要努力啊，起碼努力了，侯爺就能看在眼裡。
想到這兒，鄭開渾身就充滿了幹勁。
“都特麼趕緊的，把衣甲換好，按夥裝好，後營的弟兄們會給你們看著。”
鄭開催促著說了，臉上滿是焦急，吼著罵著，這可是爭功，可不能落後了。
趙胖子跟李坤也催促起來了，篩選著圖勒話說的好的，組成前軍。
投降的圖勒兵說話自然是沒問題，但是膽子跟機靈勁兒就不一定行了，尤其是他們本身就是底層部族，面對城內的正牌圖勒兵，怕是還沒到城門樓子，就尿了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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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所幸需要的人不多，搭話的，舉旗的，也就是十幾個人，就能擋了。
很快，換裝圖勒裝的漢軍已經完備了，蘇路大手一揮。
“出發”
臨到了北鄭城十里的時候，預先安排的蘇平也到了。
按照先前定下的策略，圖勒兵跟漢軍在外圍一陣拼殺，漢軍躺地下無數，圖勒黑旗軍就長驅直入了。
城頭上，察哈爾吉哲大手一揮：“黑旗軍到了，開城門。”
身旁的副將提醒著說了：“大人，大附士還在城中，雖則是黑旗軍，也當慎重。”
察哈爾吉哲眉毛一挑，看了副將一眼：
“怎麼，瞧不上我昭武九姓，我胡姓雖說不是最強，也不是你一個附離能比得上的。”
副將聞言臉色一白，不說話了。部族軍與附離向來不合，察哈爾吉哲若不是傍上了大附士，老子會鳥你。
城門口，李坤戴著圖勒大將的頂盔，一臉愁容。
圖勒人不喜洗漱，頂盔裡一股濃濃的頭油味兒，讓李坤幾欲嘔吐。
“趕緊的，讓開。”
想要嘔吐的感覺讓李坤很不爽，臉色有些白，對守門的圖勒兵就更沒有好臉色了。
守門的圖勒兵是隸屬於王庭的附離，直屬哈蘇勒統領，與部族軍本就是相互看不慣的樣子，聞言都惱火的看了過來。
氈四兒臉色一白，翻身下馬，靈巧的鑽過了拒馬，對著抬拒馬的圖勒兵罵了。
“我家大人雖然殺散了漢軍步軍，但後面還有漢軍騎軍，倘若你等開門不及，讓漢軍騎兵迫近，出了折損，須怪你等開城不力。”
這等大帽子，守城的附離兵自然是擔待不起。
為首的附離百夫長手一擺：“抬開拒馬，放他們進城，大附士自會收拾他們。”
李坤聞言一喜，不過他被頭油味兒燻得欲仙欲死，蒼白的臉皮上根本看不出喜的模樣，落在幾個圖勒兵眼中，反而是有些滲人了，這下開城的動作就更快了。
“這領軍的千夫長有些面生啊。”
“黑旗軍的大將，你等未曾見過也是正常。”
“娘的，老子早晚也要這樣神奇，打的漢軍丟盔卸甲。”
李坤拍馬向前，吩咐著說了：“進城。”
這是約定的暗號，進城，從此刻開始，計算十五步，就要脫袍殺敵。
“等一下，這位千夫長大人有些面生啊。”
領軍的百夫長突然指著李坤後面的蘇路，手已經按上了腰間的彎刀，這小子看上去麵皮白淨，不似正經圖勒人啊。
蘇路眼珠子一翻，神色桀驁：
“面生咋滴，老子在步軍幹的好好的，被大人給強拉到騎軍中來，你以為老子願意。”
領軍的百夫長鬆開了按在刀柄上的手，抱拳行禮：“失敬，原來是王庭附離，失敬。”
圖勒諸軍中，唯有王庭才有步軍，蘇路隨口吹牛逼，一群圖勒兵都信了。
一群衛軍齊齊翻了白眼，心道蘇平這孫子信口開河，沒想到這百夫長竟然信了。
李坤繼續催馬向前，暗暗計算了步子，同時打量著周遭的情況。
五步，已經越過了拒馬。
十步，已經過了所有圖勒兵。
十二步，所有圖勒兵都被留在身後了。
“殺”
李坤毫不猶豫的拔刀，不能再走了，再特麼走下去就該過了。
“殺”
衛軍齊齊扔下了頭上的帽子，向著身側的圖勒兵砍下了鋼刀。
“唰”
圖勒百夫長的腦袋飛上了天空。
蘇平剛才就惦記這孫子了，剛才差點兒嚇的老子尿褲子，幸虧你特麼好糊弄，不然詐門不成，老子就要被你詐死了。
“啪”
走在最後的鄭開扔出了手裡的火信引子，一股白煙在城門前升起。
城外五里外的斜坡後面，蘇路按著馬頭，靜靜等著，身後，是黑壓壓的騎軍。
李坤趙胖子鄭開三位都尉全部偽裝去詐城，這統軍的責任就落在了蘇路身上。
雖然隔著山坡，蘇路也能看到代表著李坤蘇平他們這一路的箭頭，看著他們進城，蘇路就丟出了錐形陣的陣卡。
剎那間，蘇路就感覺到力量自體內而生，瞬間流遍四肢，腦子也變的清醒極了。
我就是錐形陣的尖錐。
蘇路心中升起這樣的明悟。
下一刻，斜坡上的斥候旅帥老何舉起了手裡的彎刀。
這是城門口已經發動的訊號。
蘇路手向前一劈，聲音凌厲。
“跟我殺。”
馬匹動了起來，如同一道洪流，越過山坡，撲向五里外的北鄭城門。
城頭上，察哈爾吉哲臉色大變：“有漢軍騎兵，關城門。”
片刻之後，喊殺聲音從城下傳來，一個附離兵跌跌闖闖的衝上城頭。
“大人，漢軍詐城。”
察哈爾眼前一黑，詐城？
好熟悉的招數！
察哈爾吉哲想到了玉門被詐開的情形，飛也似的撲向城垛，向正殺向城門的漢軍看去。
已經發動衝鋒的漢軍彷如一道尖錐，自遠處直撲而下，尖錐的頂端，正是自己的夢魘。
漢軍左路軍大都督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