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招讀條中~阮澤忙伸臂接住她,現如今阮蓁的身子不比年前,不過跑了兩步,便足以讓他提心吊膽,打量著她的面色生怕她有哪裡不舒服。
阮蓁仰著臉笑吟吟地任他打量,漆烏眸子一眨一眨的,可愛又天真。
瞧著她並無大礙,阮澤松了口氣,讓她側著身子面對徐朗,稍稍俯身問道:“這是徐朗徐公子,囡囡還記得他嗎?”
徐朗今日身著一襲象牙白繡銀絲蘭紋圓領袍,腰綬和田白玉龍鳳壁玉佩,此刻正淡笑著朝阮蓁看來,通身氣質溫潤儒雅,翩翩如玉。
阮蓁當然記得他,他在她最絕望無助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把她從絕境之中拉出,她至今還記得他在她耳邊說的那句“徐朗哥哥帶你回家”。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徐朗哥哥。”阮蓁感激地朝他笑了笑,接過丫鬟手中的綠松地彩粉花卉茶盅雙手捧著遞到他面前。
來的路上念夏已經交代過她了。
徐朗接過茶盅,象徵性地喝了一口,將茶盅放置一旁,摸了摸阮蓁的發頂,溫和道:“囡囡身子好些了嗎?”
那日他抱著她找到阮成鈺時,她已經氣息微弱人事不省,過了幾日又聽說她藥石無靈,許是挨不過這一劫了,祖母日日憂心忡忡地在佛前為她祈禱,他心裡也是惋惜的,這麼一個玉雪可愛又乖巧伶俐的小姑娘,任誰都不忍心她遭受大難。
現下看著她雖面色蒼白難掩病容,精神頭兒卻是極好的,神采奕奕,眉目靈動,徐朗心裡不由透出幾分愉悅。
“有蘇姨在,我好多了!”歷了一劫,阮蓁打從心底裡與徐朗親近了許多,笑得綿綿軟軟。
道謝的話阮澤方才已經說過許多,也不必當著阮蓁的面再說,恰巧劉氏帶著幾個丫鬟來上菜,阮澤便起身抱著阮蓁同徐朗一道繞過插屏用飯去了。
.
用過飯,徐朗牽著阮蓁往前廳走,見她手裡一直抱著個木雕娃娃,就連吃飯都把它放在膝上,顯然是喜愛極了,便問道:“囡囡,這木雕能給我瞧一瞧嗎?”
這是大哥哥送給她的,她只願意自己玩,可是徐朗是她的救命恩人……
阮蓁猶豫了片刻,滿臉不捨地舉起手把木雕娃娃遞給徐朗,嘴裡還鄭重叮囑他:“徐朗哥哥要小心些,不要摔了我的娃娃。”要是把上面的顏料磕掉了可怎麼辦?
徐朗接過木雕,拿在手裡細細打量,這木雕做得活靈活現,神情更是入木三分,即便是他從未見過阮蓁委屈得要哭出來的樣子,看著木雕都能想象出她那時的模樣,定是可愛可憐叫人心裡發軟。
“徐朗哥哥……”見他久久拿著木雕不放手,阮蓁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瞧著她眼睛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看著木雕唯恐他失手摔了它的緊張模樣,徐朗暗暗失笑,不由有些有些好奇這送木雕的人究竟是誰。
雖說這木雕做得著實是好,細微之處可見其用心,可阮蓁是堂堂宣平侯府嫡姑娘,又有老太君寵著,想要什麼沒有?這木雕於她來說不算難得的物件,能讓她當心至此恐怕是因為送木雕的人對她有特殊的意義。
徐朗把木雕還給阮蓁,“這木雕是阮伯父送你的?”
他想了想,會送一個木雕娃娃給她的,該是個男子。若論這府裡誰於阮蓁來說最為特殊,恐怕就是阮澤了。
熟料阮蓁卻是搖頭,愛不釋手地捧著她的木雕娃娃,抽空跟他解釋道:“不是爹爹,是大哥哥送的!”
“大哥哥?”
徐朗正想問她大哥哥是誰,阮蓁突然掙開他的手,急切地往前邁了一步,卻又想起了什麼,硬生生停下了腳步,朝著前方喊道:“大哥哥!”
徐朗循著她的視線看去,但見前方不遠處站著個少年,身穿一襲鴉青素面刻絲直裰,身披佛頭青素面鶴氅。此時已是暮色沉沉,一片薄霧冥冥中,他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裡,好似融入了黑暗中,但徐朗卻清晰地感受到他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帶著打量,帶著不悅,隱約之中竟還有些微的殺氣!
徐朗神色一凜,正要護著阮蓁往後退,便聽她又叫了句:“大哥哥……”
她聽了他的話,站在原地等他過來,可他怎麼不動了?阮蓁委屈兮兮地叫他。
糯糯軟軟的聲音傳來,霍成這才動了,步態沉穩,鶴氅隨著步伐微揚,隨著他越走越近,那股錚錚殺伐之氣慢慢變淡,到最後阮蓁撲進他懷裡的時候,他面上竟帶了幾不可見的柔和。
“霍公子。”離得近了,徐朗終於認出他,待見阮蓁與他的親近模樣,更是大吃一驚。
他是見過霍成的,更知道他的種種事蹟,就連劉凝那般爭強好勝在誰面前都不露短的人見了霍成都是面露驚懼,腿腳發軟,恨不能逃出十丈遠。阮蓁不過是個將將七歲的小姑娘,養在深閨千嬌百寵的長到現在,面對霍成竟是毫不畏懼,且還能與他如此親近。
若說是因著霍成為她尋來了那位蘇神醫,也有些說不過去,看她的樣子,與霍成似是極為熟稔……
徐朗滿腹疑問卻無從問起,更無人可問。
霍成自十一歲起便披甲上陣,征戰沙場四餘載,當即便敏銳地察覺到徐朗探究的目光,掀眸睇了他一眼,目光凌然,帶著些微警告。
阮蓁並未察覺到他二人的眼神交匯,歡歡喜喜地撲進霍成懷裡,拖著綿軟的尾調道:“大哥哥怎麼回來了?”她還以為他已經走了呢。
她嘟著嘴佯裝不高興,眼裡嘴角卻是藏不住的笑意,霍成看著她的小模樣,不知怎麼就想逗一逗她,“你不希望我來?”
他音色偏冷,又是一貫的肅著臉,阮蓁以為他當真生氣了,忙從他懷裡出來,連連擺著手分辯:“不是不是!大哥哥能來我最高興了!我就是、就是……”
到底還小,又是個女兒家,臉皮薄的很,還沒說出個所以然就紅了臉,倒是去了幾分病氣,多了些粉嫩來。
“我知道。”見她急了,霍成恰到好處地收手,把手裡拎著的籠子遞到她面前,示意她揭過籠子上的布。
“咦?”阮蓁眨巴著眼睛看看他,慢慢揭開蓋著籠子上的布。
只見鎏金鴻雁紋四獸足銀籠子趴著一隻巴掌大小的小奶貓兒,通體雪白,唯獨兩隻前爪的毛色是奶黃色,像是穿了兩隻小鞋子。眼前的黑布被揭開,熹微光線透進來,小奶貓睜開眼,細細軟軟地“喵”了一聲。
好可愛的小奶貓兒!阮蓁一眼就喜歡上了它,伸出一根手指頭遞到它嘴邊,小奶貓便伸著舌輕輕舔她的手指,淺粉色的小舌頭上帶著小小軟軟的倒刺,舔過手指溼溼癢癢的,阮蓁咯咯笑了兩聲,欣喜地抬頭看霍成,“大哥哥,這是送給我的嗎?”
看她滿面歡喜,霍成便知她是喜歡的,微微頷首,“取個名字。”
“唔……”阮蓁一邊逗弄著小奶貓兒,一邊皺著眉頭苦思冥想。
好一會兒,她雙眸一亮,“叫年年好不好?”
“年年?”霍成蹙眉,他以為她會給它起個諸如雪團兒雪球兒一類的名字。
年年?這是個什麼名字?
阮蓁點頭,得意地跟他解釋:“年年有魚呀!”
過年的時候她還特地求了母后,等年後阮蓁開蒙,就讓她給她做伴讀,以後她們就可以一起去上書房唸書,一起下學,可以每天都待在一起,可是現在……
常樂公主垂下眼簾,心裡又是沮喪又是愧疚,難受極了。
其實她寧願大表哥狠狠打她一頓,如果不是她,阮蓁怎麼會連生辰都不能好好過……
阮澤與劉氏本想趁著今日阮蓁生辰,請徐朗和霍成來家中吃頓便飯,好親自答謝他二人的救命之恩。目下霍成走了,劉氏不禁有些犯難,囑咐了念夏拂冬幾句,出了西捎間兒找阮澤商量去了。
.
阮蓁睜開眼,看著床沿以手支頤頭一點一點打瞌睡的常樂公主,好一會兒,眸中的茫然才褪去。
一睜眼就看到最好的朋友,阮蓁高興極了,黑黢黢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眼中帶上一抹狡黠,在常樂公主的頭再次往下點時,伸出手指抵住常樂公主的額頭。
“唔?”常樂公主本就是淺眠,立時就醒了,入目即是阮蓁甜甜軟軟的笑,連帶著她的心情都明快許多,“你醒啦?”
阮蓁張了張嘴,她急急忙忙從黃花梨纏枝蓮紋鼓凳上起身,給阮蓁倒了杯溫水,試了試溫度,又小心翼翼地遞到阮蓁嘴邊,親自喂她喝。
她哪裡會伺候人,水沒喂到嘴裡就先灑了一半,眼看著猩紅錦被洇溼了大片,拂冬忙要上前,被一旁的念夏扯住,拉著她耳語了幾句,拂冬轉頭瞧著常樂公主笨拙的模樣,低頭輕笑。
原來今晨劉氏特特兒地吩咐過,若是常樂公主來了,無論她如何給阮蓁賠罪,只要不太失分寸,她們都不要攔著——常樂公主心裡的那點子愧疚需得發出來才是,否則時日久了,恐怕於她和阮蓁的友誼有損。
喝了水,阮蓁嗓裡舒服許多,咳了一聲,問常樂公主:“你偷溜出宮,皇帝舅舅罰你了嗎?”
當然沒有!父皇最疼她,怎麼捨得罰她?常樂公主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那你為何不來看我?”阮蓁不解地歪了歪頭,掰著手指頭數了數,道:“足足十日了,你都沒有來看我,你不來,沒有人陪我說話,也沒人陪我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