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人之術。

這種他人安身立命的東西，旁人要如何得知？

不過我又想了想，按照四四娘小姐的口風， 她以前其實也是在大娘手下幹事的吧。既然四四娘是一個正經的、合格的專家，那麼自然也會很受大娘的器重。那麼對於大娘的一些情況非常清楚，也算是正常的了。

話說回來，偶人。

我想起了什麼？哦，對了。世星流在與人對抗的時候，我不是曾注意到國，她的周圍，全都是線嗎？

我還是無法理解。

當然不是不能理解四四娘小姐所解說的，關於大娘的事情，而是即使如此，也還有很多地方我尚不能理解。

應該這麼說：本就有所猜測的地方，我倒是已經明白了，可本就不能理解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就這麼想明白。

四四娘小姐見我還不說話，開口問：“你還是學生是吧？”

“非常感謝你提醒我自己這個設定——”

“那麼老師問問你……”

“何苦說那麼多，”金雀兒打斷了她，“我本來就打算和他說清楚前因後果，你橫插一腳是為了什麼？你想和我搶他？”

哪知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四四娘小姐竟變了臉色，“搶他？哈！哈哈！你這話真說得出口！”

金雀兒乾脆不理她，而是看著我解釋道：“她心裡對我有怨，見我對你比對她要好，心裡就受不了。”

既然金雀兒剛才那句話的自稱是“我”，那麼應該就意味著是以大娘的身份說的話，而並非金雀兒。

其實怎樣都好，怎樣都行，我對於你們之間的恩怨齷齪一點興趣都沒有，

“您想做什麼呢？”我問她。

我原本想小心的問她的，可話說出口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語氣並不能說是友好，反而有著一種獨立於咄咄逼人之外的嘲諷之意。這是為什麼呢？念頭在心裡一轉，卻也很容易就想明白了。

我還在為夭夭擔憂呢。

要不是一開始金雀兒……大娘就說了可以解決，我現在真的未必能夠如此好聲好氣。

“此身已經說了，為了給你一個好結局。”

“可……”

“抱歉，打斷一下，打斷一下哩，咱有話要說，”小歌突然飄忽到我們之間，“不吐不快。”

平時小歌的身體是半透明的，大家想象一下《哈利波特》裡面的幽靈的形象，然後染上色就可以了。所以即使神出鬼沒，但只要注意一點，並不會阻礙視線，也很好和人區分。但現在，我已經提過了，她變得要“凝實”了許多，所以一插到我們中間，我差不多就看不到對面的金雀兒了。

“你到底是誰？”

她紅如寶石的眼睛掃了我一眼，接著轉向金雀兒，這樣問。

金雀兒不說話了，

“咱沒見過你這具身體，那是理所當然。可現如今——可是，”

金雀兒立即打斷了她，“你想問大娘？”

“…………”小歌沉默了一會，“咱明白了，就算咱接著追問，你也不會多說。但你‘不說’本身就已經在說了，你是不在乎，還是欺負咱想不起來呢？”

金雀兒不說話，就連站起來的世星流也保持著安靜。雖說這個時候我已經知道了她二人其實是一人了。

“咱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麼？

似乎是猜到了我的疑惑，小歌一邊再次退到了我的身後，一邊輕聲說：“她就是在欺負我想不起來。彼強我弱，不欺負我欺負誰呢？”

…………

大娘一直監視著鬼谷東三，

但她決心插手這邊的事情，卻是從海小七那裡得到訊息開始的。

海小七初來這邊的時候，騙了這邊騙那邊，拐了多少個彎，才騙過了傅小紅，帶走了一開始傅小紅從鍾渝身體裡分離出來的東西（至今那東西也沒有個確定的名字，當然了，按照傅小紅的說法叫什麼都行，反正知道是屬於心魔黑暗詛咒一類的東西就好了）。但隨即事物變遷，形勢錯亂，當時的情況倏忽變化，就算是職業的專家也未能預料，更何況海小七終究還是一個小孩子（？）。她的幾個後手都沒能解決隱患，終究不得已，乾脆將自己帶走的“一團黑”塑造成一個人，送了回來。

打的主意便是，必要之時，就把這至陰至暗的因子扔到地脈彙集的“眼”裡面，作為陰陽錯位而產生的的空當的填補。

司小暗的死不外乎如是，在“司小暗”剛“生”的時候就已經被創造者確定了。

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吧，司小暗過來的時候，追著鬼谷東三的大娘（世星流）便注意到了這個。而作為“千面菩薩”，真想要探查一個地方的情報，自然沒有瞭解不到的道理。

更何況是在這裡。

如果本書是在大娘的角度來說的話，在我見到世星流的時候，就應該暗自來上一句“入吾鷇中”了。

直到九宮畫的死，依舊是在計劃裡面。

他的死是有意義的。

這個強大的專家，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他的“死亡”這一過程本身，觸發了這裡的法陣。其身體“陽”的部分，卻在陣法執行的過程中，成為了死氣蔓延的阻力。其身體“陰”的部分，依舊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而這股力量，則被你身邊那個虛弱的幽靈吸收了。

她不是變得更加鮮明了嗎？就像被重新塗了一遍色一樣。

在七大不可思議缺了一個的現在，我們需要一個強大的一端，來維持這個脆弱的平衡。

這到底只是一時的辦法，勉強維持幾天的時間，還要這個幽靈自己也願意才行。

“那之後怎麼辦？”

“哪個之後？”

“你解脫了我。我現在已經不是校園傳說，那麼在這件事情之後，七大不可思議不全了，那麼你說的平衡要怎麼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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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也自有辦法。”

“……夭夭？你是不是在想著讓夭夭來填這個空位。”

“當然也可以。不過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她頓了頓，“此行見聞，還有了別的選項。”

我反而大生疑竇。

太可疑了。我和她說到底非親非故，她卻對我這麼好——幾乎有求必應，那我自然要懷疑她。

“回到前面和你說的故事。”金雀兒當然沒有接著理會我的疑惑，“鬼谷將計就計，思慮良久，心中斷然有十成把握。”

如果大娘不插手，那他自然是十成把握。

四四娘小姐被他吸引到了棲梧公園那邊，而如果不是大娘支使白五門過來幫忙，僅憑司小暗，我肯定沒辦法跑過來。

而即使萬一中的萬一，我到了學校找到了夭夭，要怎麼才能夠正面阻止她呢？沒有大娘扔過來送死的九宮畫，我現在已經死了。

而即便我幸運的剛過了這些，就要面臨現在的局面——木鬚子的陣被觸發，結界空間一連套了三層，而鬼谷既然早有算計，那麼由淺入深，說得容易，做的可大不易。

如何大不易？可以說，就算是我所知道的結界的專家四四娘小姐，在正常情況下也是沒辦法活著下去、找到夭夭的。

畢竟是依託於誘死的槐樹、生與死的結界。

然而正因為依託於了誘死的槐樹，所以瞭解內情的人（大娘）才能夠有別的辦法。

那便是用生命封印過槐樹的那人、與當年死在這裡的某人的集合體。不知名的陰陽師、與做爺爺的陰陽師的混合物。

所謂疾馳的骷髏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