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班時間了,卻在這時,辦公室門外傳來敲門聲,許之衡走了進來。
汪晨露想了想,開門見山道:“‘綠意之謎’的事,我全部知道了,之衡,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許之衡的瞳孔迅速收縮,原來她都發現了。他苦笑了一聲,道:“看來是我自作自受了!”
“不如你回歐洲打理時光的分部吧!畢竟你一直在那邊生活,人事上也簡單。”汪晨露勸道。
可許之衡搖了搖頭。
“你還在等莉莉,對嗎?”汪晨露瞭然,手掌心攤開,是一枚黃色的玫瑰花形狀的戒指。
許之衡認得,這是莉莉之物,不禁有些好奇:“怎麼在你這裡?她偶爾會戴著的,我原以為她很喜歡,看得出是有些年頭的物件了。”
聽他如此說,汪晨露把戒指交給他,笑笑:“我撿到的,你幫我還給她吧。”然後說道,“也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
見她沒再勸自己,許之衡怔了怔,便取了車,送她迴文宅。
當車停在文宅的大花園前,她要下車時,他忽然說:“莉莉已經知道了你和香明麗的來往,不過,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香凝玉。以後你和香五行事得再低調些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開車駛離。
聽到此訊息,汪晨露覺得頭很疼,她越來越摸不清,莉莉到底想幹什麼。按她平常對自己的厭惡,知道自己要對付香凝玉,她應該早就跟香凝玉說清楚了吧?何必要等到現在都還沒說出來呢?
她越想心裡越沒底,連推開門,進入了別墅大廳,都還是渾渾噩噩的。
一眼就看見文洛伊正坐在沙發上,兩隻手開啟橫放於沙發靠上,跟前的桌面上還擺著一支醒好的紅酒,酒杯裡裝滿了鮮紅的液體。他姿態閒適,倒似在等著看好戲。
她也累了,語氣有些不耐:“文先生好享受,獨自在此自斟自飲。”言下之意就是,有話就給我快些說完吧!
他一聲低笑,她也看不出他心情如何,只聽他說:“我賭盧副總不會把香妝的股權賣給你。”
“哦?你如此自信?”汪晨露看著他,他已知道了她最近的動作。
文洛伊忽然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他的手舉了起來,指腹沿著她的臉部輪廓慢慢描摹。他看向她時,是似笑非笑的,可眼底沒有絲毫溫度,這是他要發作的前兆。他已經知道了她見過了阿柏?
“你在害怕嗎?”文洛伊笑。
她別過臉去,可他的手依舊沿著她的臉部輪廓細細摩挲,她只好說:“誰說我怕了?不過就是一個賭約而已。”
“那你的身體為什麼在抖?”他靠近她,與她臉面貼著臉面,說著只有彼此才聽得見的話。她的睫毛顫了顫,微微掃過他的臉龐,他的眸中情感一閃,便消失了。他馬上離開她,隔了一步的距離。
想起盧副總對自主研發的渴望,對自己提議的心動,汪晨露覺得自己是志在必得的,他說她在怕他?是的,她是怕,可她不能怯場,自亂陣腳。她仰起頭去吻他,把她知道的、學到的、聽說過的,甚至在電影電視裡見到過的,一點點地用了起來,仔細地吻他。
他笑了笑,挪開了身體,一隻手卻扳住了她的後腦勺:“吻技挺好的嘛!誰教你的?汪柏是嗎?”
她看向他,神色不明,他居然提起那個禁忌的名字!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怨恨,她猛地甩開了他的手,轉身要走,而他一把拽住了她的頭髮,將她扯了過來。她痛得叫了一聲,而他已經欺身上來,將她壓在了沙發上。
她拼命掙扎,他笑了:“我們又不是沒有過,你現在才來裝什麼純情!”說著,就去撕扯她的裙子。她拿桌上一切夠得著的東西砸他,他將她重重地往沙發深處撞去,她的頭再次被沙發靠上的硬木撞得生疼,她悶哼起來,而他的舌趁機攻了進去,他根本就不是在吻,是在咬,口中的津液滲出了血腥味他才滿意,邊一點點地往下噬咬,邊說:“你點的火,你自己撲滅。”
是她先吻的他,是她點的這把火,活該她得受這樣的折磨……
他睡下後,她裹著被子坐了起來,月色很好,散落在臥室裡,一地溫柔月華。抽紗窗簾隨風舞動,那光影似一隻只灰白的蝶棲息於他的身上。
他似乎睡得很好。汪晨露舉起了雙手,卡在他的脖子上。隨即一笑,自己真是幼稚,這又是在做什麼?殺了他,她也逃不掉,還得為他陪葬,多不值!她收回手,彷彿觸控他會髒了自己的手。
她裹著被子下地,一件一件地撿起地上自己的衣服,剛走到門邊,便聽見他說:“你去哪裡?”
她猛地回轉身,他已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月色鋪灑下來,輕盈地籠罩在他裸露的身上。“你去哪裡?”他再問了一次。
“我到隔壁房睡。”汪晨露答得冷淡。
他暗色的眸光流轉,臉上的表情又冷了幾分,哼一聲,冷譏道:“你鬧哪出?是要為汪柏守身是吧!”
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只吐出了一個字:“是!”
“我想,如果明天你得到盧副總的答案,又會換上一副什麼表情來求我呢?”他聲音冰冷,如願地見她身體抖了抖,又說,“1706號還記得嗎?就因為汪柏可以替你做到某件事,就因為你爬上了他的床,所以,現在就要守身了?!”他的話輕蔑厭惡,又令她難堪。原來,他也不過是將她當作妓女。
1706,是阿柏將她帶去的酒店套房。她的腳步動了動,沒有回頭,也沒有辯解什麼。
可她需要盧副總的香妝股份,她不能公然地與文洛伊決裂。她低垂著頭,看不見表情,默默地走了回去,躺回床上。他微微地笑了笑,在她臉上兩釐米的地方看著她,雙手支撐在她的臉兩邊,一字一句地說:“我想要,自然會得到。何必把自己搞得跟妓女似的。還有,你以後有什麼行動,大可說出來,我都會處理好。”
她也學著他那樣冷譏,唇邊還掛著最甜美的笑,說出的話卻是惡毒的:“我是妓女,你又是什麼?嫖客?”
他的眸光猛地一凝,如蟄伏在黑暗裡的猛獸,讓她止不住地打了個寒戰。他連說了兩遍好,便猛地向她壓了過來:“既然如此,何不身體力行,何謂妓女與嫖客……”
果然,第二天,約定的時間裡,汪晨露打電話給盧副總時,遭到了他的拒絕。
她問他原因,盧副總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好意思,汪小姐,你來遲了一步。昨日我已經將所有股權賣給了文洛伊先生。”
文洛伊買下了盧副總的股份?目的是什麼?要對付阿柏?她怔在了那裡。忽然傳來吱呀一聲,她才回過神,一抬頭,就看見文洛伊笑眯眯地進入她的辦公室。
他根本就是志得意滿的!
她努力讓自己笑:“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他舉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錯了。我是來兌現賭約的。”
汪晨露才猛地想起,她與他的一場賭,她賭輸了。原來,還是要附上賭約的。只聽他說:“對你有好處的,我可以把盧副總的股權全部轉讓給你,只要你——”他單手託著下巴,似在思考要怎樣的回報,可指腹有意無意地摩挲著自己的下唇。
而她站了起來,隔著桌子飛快地在他的唇上啄了啄。他滿意地笑了,然後道:“只要你陪我出席一場宴會。”
那是一個私人宴會,是文氏舉辦的,自然邀請了許多人,花容的、香妝的、紀元的、陳可城父子等,商政界的名人都請到了。
宴會是在文氏老宅舉行。那棟別墅靠江,氣派恢宏,比起她住的文宅要大氣許多,前後有花園,更有一個規模頗大的豪華游泳池。
為了從文洛伊手中得到盧副總的股權,她必須乖乖地討好他。所以,當天晚上,汪晨露是好好打扮了自己的。反正禮服他早已替她準備好,是紀梵希的經典款小黑裙,按他的話說,她膚白,穿簡潔典雅的黑裙最好看。她還化上了精緻的妝容,比尋常濃些,用心勾勒眼睛輪廓,整張臉便變得顧盼生輝起來。?等打扮妥當,他進入主人房,見她修長的脖頸上無一點裝飾,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走上前來,拉開了梳妝檯的抽屜,取出一個錦盒開啟,是一串式樣簡潔但鏈墜上鑲有頗大一顆粉鑽的項鍊。
他從鏡子裡看她,那顆流光溢彩的粉鑽映襯著她瀲灩的粉色唇膏,她如盛開在黑夜裡的大馬士革玫瑰,搖曳生姿。
她穿上高跟鞋,隨他一步步地走下旋轉樓梯。
旋轉樓梯彷彿走不完似的,那麼長,她還是沒有辦法適應高跟鞋,於是挽著他的手再緊了緊。他體貼地替她將碎發撥到了耳後,腳步再放慢了些:“挺胸,抬頭,哪有像你這樣穿高跟鞋的,鞋子的設計師看見一定要哭了。”他居然還說俏皮話!
她的臉微微紅了,看向他時,眸中流光溢彩,竟比燈火和珠寶還要璀璨。他想,一定是燈光的輝映,她才會如此美。當她抬起頭來,底下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她有些緊張,可眸光一閃,就那樣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那雙眼眸,深情、壓抑和痛苦!那雙眼眸,是屬於阿柏的!
文洛伊居然也邀請了他?!
“保持微笑,汪小姐!”文洛伊順著她的視線,帶著笑看向人群中高挑出眾的汪柏,然後俯下身來,在她耳邊低語,“保持優雅,身體別那麼僵硬。”說完還不忘含一含她小巧可愛的耳垂。
她憤恨地看向他,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倒是笑得無害:“再這樣看我,我就要吻你了。”說完,兩人安全地走到了平坦的地面上。而他領著她與一眾商場上的夥伴打著招呼。
居然連香凝玉也來了。文洛伊端給她一杯酒:“打起精神來,別看見那老怪物就一臉喪氣表情。”見她微微笑了,他才領了她走到香凝玉跟前,紳士地與香凝玉打起了招呼,“香二小姐大駕光臨,招待不周呀!”
“哪裡的話?能參加文董事的宴會,是我的榮幸。”兩人就著商場上的事聊了一會兒。汪晨露始終挽著文洛伊的手,保持得體的微笑,靜靜地聽著彼此說話。
兩人正說著,一位男士走上前來,與文洛伊打過了招呼,便把一朵紅玫瑰送到了香凝玉的手上,香凝玉笑意嫵媚,與那位男士到另一邊聊天喝酒去了。
“可覺得那男人眼熟?”文洛伊的下巴朝兩人的背影處點了點。
汪晨露如何不知道那男人?香明麗交給她的香妝各大、中股東裡的一員,湯達。汪晨露與香明麗是分開作戰,要將那些股東一網打盡的。可眼下,盧副總的股份尚未到她手中,這個湯達看來是更難啃的骨頭。
“你辦這個宴會就是要我看到這一出?”汪晨露有些瞭然。文洛伊從不做無用功,他的目的性一向很強。
文洛伊聽了,若有所思,然後笑著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只猜對了一半。”他知道在兩人身後,是汪柏灼人的目光。她沒有注意到,可他一直留意。於是,他俯下身來,銜住了她的唇。她明顯掙了掙,然後他將唇貼著她的耳根,一邊摩挲,一邊低笑道:“你想知道如何對付湯達嗎?”
很顯然,香凝玉也在儘量遊說這個股東,好購入其股份。
“湯達是個妻管嚴,而且他是靠岳父起家的。可最近,他與某當紅女星走得近……”
他的話點到即止,而她也不需要他透露更多,於是踮起腳,看了看他的眼眸,在他唇上吻了吻:“可滿意?”她看著他問。
“嗯,本人很滿意。”他笑著取過她的酒杯,放到了靠手邊的桌子上,攜她轉身。看見戳在彼此身後不遠處的汪柏,她怔了怔,明白了文洛伊為何滿意。
他笑著帶她走到汪柏跟前:“汪總,晚上好,招呼不周。”她咬緊了唇,站在那裡木然地挽著他的手。而他的手從她的肩膀上滑落,一直垂到她的腰眼上,輕輕按了按,她只覺一陣酥麻傳來,臉紅得要滴出血,而他附在她耳邊低聲說:“別那麼僵硬。來,保持微笑。”
她只能笑,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文洛伊繼續與汪柏周旋,說著場面上的話,言談間,也提起了下個月土地拍賣會的事。
汪柏情緒不辨,一直沉默地聽著,偶爾答上兩句,眉頭緊鎖,鬢邊的灰白顯得更為深刻。恰逢花容的N先生到了,三位男士圍了起來,談起生意經。
無論再不耐煩,汪柏也沒有表現出來,他端著一杯威士忌,偶爾抿上一小口,除了眉間深刻的川字紋顯出了他的孤傲、嚴肅、不易靠近,其他的情緒無從辨起。他已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懂得了如何妥善保管他的情緒。
“餓了嗎?你先到西點桌上吃些點心。”文洛伊談得興起,也不忘照顧她的感受。
她點了點頭,巴不得早些離開他們。
在一字排開的自助餐桌上,汪晨露夾了些點心放到碟子裡。忽然,碟子上多出了一塊玫瑰糕。
她猛地抬頭,站在她旁邊的是紀慕,他替她夾了些點心:“四哥說你愛吃甜點,多吃些。”眉宇間夾了些笑意。
她沒說出話來,總覺得紀慕對她有偏見,厭惡她。
見她不說話,紀慕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便轉到了安靜處,只聽他說:“時光的門店在紀元旗下商廈的進度挺快的,你們的裝修理念也很有風格,我很期待以後的合作。”
“是的,我們裝修得也差不多了,儘量在最快的時間開業。”汪晨露點了點頭。
“之前,香凝玉在與文洛伊搶一塊地,各自的標書都做好了,香凝玉卻找了陳可城幫忙。”紀慕說起了文氏與香妝的上一場戰爭,“而且香凝玉的標書只比文氏的高出一萬元。”說及此,他唇邊那抹笑淡了些。
汪晨露聽了眉頭緊蹙,陳先鋒的爸爸居然買香凝玉這個賬,而且顯然是連文氏的標價,香凝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那下個月的土地拍賣,應該是文氏與香妝的又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了。
“我有一個計劃,應該很好玩。我手頭上的一家空殼公司由你操控,如何?”紀慕上前一步,又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
“你想我隱在幕後舉牌?”汪晨露已經領悟過來。
“而且你抬價抬得越高越好。我知道四哥的底價是五十億,這已高出均價三倍了,也是文氏董事局可以接受的底線,裡面有十七億還是四哥私人掏的錢。”紀慕將一張名片給了她,“你可與這位私人助理聯絡。”
她接過名片,看了眼紀慕,不知他心底在想什麼。她只能借吃蛋糕來掩飾,忽聽他笑了聲。她抬眼看他,他伸出手來,替她抹去了嘴角的那一點櫻紅。
“沾了點玫瑰糕。”他笑著說。她就那樣怔住了。
他垂下眼眸,雙手插進褲袋:“香凝玉那老狐狸在看著,讓她覺得我和四哥不和,不是件很有趣的事嗎?”
原來,他是在做戲。
她配合著他,對他嫣然一笑。
紀慕看著她,眸色漸深。她的笑那樣璀璨,仿如光華流轉。他的眸中有淺淡的光,浮沉不定,他抬了抬手,最終卻只是放下。
汪晨露看不透他,於是問:“紀先生,你不舒服嗎?”
可一雙手忽然從二人中間伸了過來,文洛伊一手攬住了她的腰,似笑非笑地看著紀慕,說出的話更讓汪晨露聽不懂了:“這樣,好玩嗎?”顯然是對紀慕說的。
紀慕笑了笑,轉身離開。
汪晨露注意到了香凝玉遠遠射來的忌憚目光,笑嘻嘻地與文洛伊說:“看來,這場戲香凝玉信了。”
“哦?是嗎?你覺得是一場戲?”文洛伊看的卻是紀慕的方向。
“不是嗎?!”汪晨露挑了挑眉。
方才,他遠遠地見到了她對紀慕展露笑靨,那樣明媚,是從未對他展露過的,令他無法壓下心中的妒忌。而站在他們後邊的,卻是汪柏,汪柏與他一般看到了一切,同樣心緒不寧。其實,文洛伊明明是知道的,紀慕一直苦苦愛戀的是求而不得的水露,明明都是在做戲,可紀慕觸碰她時,自己依舊嫉妒得要發瘋。
“方才還說,該在泳池裡分個勝負的。”老頑童一般的N先生從後面過來。
文洛伊想也沒想,答:“好啊,現在比是一樣的。”
連汪晨露都要跌眼鏡,N先生居然要在文宅的游泳池裡和文洛伊比賽!這到底是引起全場來賓的興致了。
所有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來。大多數人圍在了泳池邊上,而汪柏體貼地替她擋住了周圍的人,再端了杯果汁給她。
兩位男士已在一旁的更衣室裡換了泳褲出來。
四處是熱烈的叫聲,示意比賽快開始,都等著看戲呢!
“N先生是想留給我們說話的空間。”汪柏沒有看向她,只看著泳池說道。
汪晨露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只能盯著瀲灩的藍色池水,咬緊了唇。
“如果說,我也要參與競拍那塊地呢,露露,你幫誰?”他突然如此問她,根本就是在逼她,要她說出自己的心意。
隔著鼎沸人聲,她猛地抬頭看他。
“那塊地,對於花容在國內的發展同樣重要。方才N先生與我加入文氏的會談,不過是彼此摸底罷了。花容在亞洲的擴張一直迅速,歐洲的生產線已無法滿足供需,所以要在國內建廠。”汪柏轉過頭來,看著她時,是隱忍的。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她。可是他發現,她快要從他身邊溜走了,消失了。他沒有辦法再如此退讓下去了……
“五十億。那是文洛伊最後的底線,如果過界,他很難對文氏的董事會交代。”她看著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在她眼裡,從來沒有別人,只有他,只有她的阿柏!
周圍的人在互相叫著“加油”,可兩人
眼裡只有彼此。汪柏多想吻她,撫摸她的臉龐,對她說:想哭就哭出來,不要緊。可他不可以,他們只能這樣相望。
泳池裡,已經領先一頭的文洛伊隔著激起的大片水花,看到了兩人膠著在一起的視線。他的腳一踢,竟被牆壁打到,痛不可抑,沉下水去。其實也不是大事,只是再浮起時,慢了N先生兩頭的距離。
到底是文洛伊輸了。
應了文洛伊的要求,氣氛突換,樂隊在岸邊奏起狂熱的舞曲,高雅的宴會忽然變成了泳池派對。許多年輕男女就這樣跳下了泳池,不忌溼身,潑水狂歡。
N先生與文洛伊靠在池壁上。N先生說:“我贏得僥倖,是你讓賽了。”
文洛伊笑笑:“哪裡的話,分明是您老當益壯,我這後輩還嫩著呢!”給足了N先生面子。
方才在一邊計時的人扯開嗓子大叫,大家才聽見他的話:“你們就別謙虛了,你們的速度,都快趕上奧運冠軍了!”
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而另一邊,穿了一個晚上的高跟鞋,汪晨露的腳跟早磨起了泡。汪柏心細,蹲下身子握起她的腳踝:“都起血泡了。”說著替她褪去了腳上的高跟鞋。
她微微一笑,正要縮回腳,卻被汪柏握住。他心痛,她從不愛穿高跟鞋,卻要如此勉強自己。
“不疼了,真的。”她依舊是笑著的,可眼中到底有了淚光。只有阿柏,才會真正關心她、在乎她,知道她所有的感受。
汪柏替她輕輕地揉了揉,終是放開了她纖細的腳踝。而她將雙足浸進了池水裡,閉上眼說:“很舒服。你瞧,其實也不是那麼難過。”想起方才阿柏握起她的腳心時,指腹沁涼,可握緊她的腳時,卻漸漸變得炙熱,她的臉就止不住地燒了起來。
她再睜開眼,見他看她時,若有所思。兩人是被一陣水花濺到身上,才回過神來的。文洛伊一扯,她已經跌進水中。
“小心!”汪柏急切地叫了出來,也躍進了水池裡。汪晨露是不會游泳的!這裡池深三米,汪柏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而文洛伊已經抱住了她,她的雙手搭在他的肩上,攀附著他,一雙眼睛溼淋淋的,竟無比誘人。
“汪總請放心,我會照顧好令妹的。”文洛伊的話無懈可擊。
她的裙子本就緊身,且是極薄的絲綢質地,開衩開得高,而身體各處洇溼了,更是將玲瓏的身體曲線暴露無遺,衣服包裹得更緊了,貼著皮膚十分難受。
“你放開我。”她低聲哀求。
“放開你,你會溺水。”文洛伊耍起無賴,雙手抱著她纖細的腰身。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因貼身絲滑的料子而顯得更為火辣,旁邊已經飄來各種的目光。而她只能攀附著他,貼著他滾燙的身體。
“衣裙難受,讓我上岸,好嗎?”她看著他,眼睛水汪汪的,她是連看阿柏一眼也不敢了。
有文氏生意上的夥伴遊了過來,靠在池邊,說話也葷素不忌:“文少,好豔福啊!”
而汪柏冷眼看著,只覺自己下一秒就會把拳頭揮出去。N先生游到他身邊道:“文洛伊在向你示威。”
“那是因為晨露的心從不曾在他那裡。”汪柏終於鬆開了拳頭。
“你想明白這點就好。下個月的拍賣會,我們必須贏得那塊地。”N先生原本微笑著的臉漸漸變得冷漠起來。
不遠處,文洛伊一抬手,就從秘書那裡接過一杯紅酒,遞到了她面前:“來一點,暖暖身。”
她只能就著他遞來的杯子喝了一小口。似乎覺得不夠刺激,文洛伊忽然仰頭將酒喝了,然後再一點點地度予她,深深地吻著她。法式熱吻令各看客早已連聲叫好,而他手上一用力,從她裙子的開衩處撕裂開來,露出她黑色深V的內衣和橙紅色的蕾絲低腰內褲。裙子被撕成兩半扔到了一邊,而她只能穿著內衣暴露於人前。連汪柏見了,也倒吸一口冷氣,臉色已經很難看。
她羞得一聲低呼,惶恐地看著文洛伊,像一頭可愛的麋鹿。而文洛伊只是笑:“許多女士都是如此。”果然,四周的女賓都是脫得剩了內衣褲才下水,其中還不乏幾位身材極度火爆的外國女郎。
“這個遊戲,我可不可以不玩了?”汪晨露看著他,淚水已經含在了眼眶裡。她已經明白了宴會之初他說過的話,他說:她只猜對了一半。另一半就是,其實他只是要她演給汪柏看。
文洛伊看著她,眸內光芒明明滅滅,不知是何情感,忽然便道:“好。”可他一抬眸,對上的卻是一旁汪柏灼灼的眼神,就那樣膠著在她身上。他忽然就惱了,一把扯過她,大聲說道:“陪我去洗澡。”
根本就是故意的!她的臉已經紅透了,可他拉了她上岸,就一把抱起她往別墅二樓的主人房走去。
當門一關上,她便被他抵在了門上,開始解她的胸衣,吻已經落到了下巴與鎖骨上,來回地遊移。
她想推開他:“不,不要了!”
“怎麼,見到老情人,就不想了?”他再加重了力氣,在她胸前咬噬,她嗚嗚出聲,而他一下堵住了她的嘴,依舊是法式深吻,幾乎要掠奪完她所有的空氣。他品嚐著她口腔裡甜美的津液,有紅酒的酒香,還有玫瑰糕的甜香。
內衣早被他扯碎,他將她扔到了床上,整個人如噩夢一般壓了下來,覆蓋住了她,不留半點空隙。她嗚嗚地掙扎,他就用力地咬她,脖子上、鎖骨上、胸前、手臂,一切可以烙下印記的地方,他都沒有放過。
他一時這樣,一時那樣,反覆地折磨她,永遠沒完沒了似的,就是不肯放過她……
等到汪晨露醒來時,外界的聲音已經小了許多,房間裡雖然漆黑,可戶外的璀璨燈火一點點地透了進來。無數的光影落在房間內,如一隻只蝶,展開長長的蝶翼,翩翩飛舞。
她下了床,只覺全身痠軟倦怠,其實她是不想動的,只想懶懶地賴在床上,偏肚子不爭氣地在抗議了。她站在窗戶旁,看向窗外,許多人離開了,又有許多的人擁進了別墅。樂隊在演奏舒緩靡靡的音樂,不再似方才那般火辣。泳池邊,依舊坐著許多只著內衣的女士。她看了看手錶,不禁一愣,竟快凌晨兩點了。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
她找來一件波西米亞風的袍子套在身上,寬寬鬆鬆的,與外面的那場泳池派對倒也相符。她洗了把臉,任長髮隨意披散,下樓準備到小廚房裡找些吃的。
可當她下到二樓,隱約聽見阿柏與N先生的聲音,似在爭辯什麼。之後,便傳來N先生先行離去的腳步聲。
這麼晚了,阿柏還沒走,他還在等她嗎?她猛地站住腳步,她與文洛伊在樓上待了那麼長時間,後來,她又睡了這麼久……阿柏怎麼會不知道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念及此,汪晨露頓時耳根發燙。樓梯的拐彎處立有裝飾用的銅鏡,裡面的自己,臉紅無比,黑亮溼潤的眼睛無措而迷茫,頸項與鎖骨間,全是青紫的新鮮吻痕……
她慌張地拾級而上,只想將自己藏起來。而樓下傳來了文洛伊的聲音:“汪總在等令妹?她太累了,已經睡下了。不如等下次?”
他們還說了什麼,她全聽不到了,也不想聽。她只能如鴕鳥一般,將自己的頭埋進沙裡藏起來,就好像她身上的那些醜事,就再無人知道一般。
回到房裡,她連澡也懶得洗,就那樣倒在床上繼續睡。淚水洇溼了枕巾被單,可她只是混亂地閉緊了雙眼,她對自己說,睡醒了,就好了。然後,便是一夜無夢,直至清晨才醒過來。
腦子裡還是一團糨糊,汪晨露來不及細想,懶洋洋地弓起身體,腰卻被什麼固定著,她的手一伸,不知怎麼就觸碰到了什麼東西。她驀然睜眼,就看到了側身摟著她入睡的文洛伊。他睡得很熟,沒有被她的動靜驚醒,雙手依舊環抱著她的腰身,而他的臉貼著她的後頸暖暖地呼吸,均勻悠長的氣息噴在她裸露的頸子處,當她轉過臉看時,他的睫毛刷到了她的臉上,癢癢的,彼此靠得那樣近。
往常,他也是抱著她入睡,只是那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知為何,那樣迅猛地撞擊進她的心扉。她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心跳,她的一下下激烈地撞擊著胸膈膜,而他的悠長平和,彷彿在她身邊是最尋常不過之事。
尋常時,清醒的他是一張沒有表情的剛毅冷漠的臉,只一對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可此刻的他,線條弧度柔和,微張的嘴角微微翹著,下巴的一道豎著的酒窩也變得柔和起來,不再似一個沉著的男人,而有了一種介乎於男人和男孩之間的孩子氣。
見他睫毛抖了抖,她連忙移開目光,輕輕地移開他的手下了床。可回頭一看,在她這邊的床頭櫃上還放著一個保溫桶,她開啟蓋子,是她愛吃的粵式粥品,還是溫熱的。她驀然回首,只見他依舊睡得熟,她的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了壺身還是溫熱的保溫桶,一股不可名狀的暖流從她指尖流過。
土地拍賣會現場,原本是文洛伊、汪柏與香凝玉在互相競價,而得了紀慕提點,汪晨露只是安插了一個人在後面暗中舉牌,為文氏掠陣,將競價提到更高。當價格超出文洛伊的五十億時,文洛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在汪晨露以為他對那塊地志在必得時,他忽然停止了舉牌。
“五十九億,第三次,成交!”拍賣師大聲叫道。
一時之間,有許多人隔空向香凝玉祝賀。可汪晨露看向她時,她的臉色分明是鐵青而難看的。她被文氏與汪柏聯手算計,得到這塊地的價錢,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
原來,紀慕所說的好玩是這個意思。他就是要讓香凝玉花大價錢去購得該地,那她的資金鏈缺口很快就會暴露出來。而那塊地,單憑香妝一家根本吞不下來,還必須拉到投資者,否則那塊地與廢地無異。這一招,不可謂不毒。
但以香凝玉的手腕,能拉攏到裕豐的何董與政客陳可城,她未必就沒有一條退路。可是能將她一軍也總是好的。汪晨露豁然開朗。
“想明白了?”文洛伊笑容滿滿,可眼神裡全是倨傲與不屑。再出口,那懾人的氣息便攫住了她:“看來汪柏很清楚我的底價是多少啊!原本我也很想要這塊地的,可是轉念一想,設一個局玩,不是更好?”
原來,文洛伊不過是在試探她。
文洛伊忽然舉起手,搖了搖手中的手機,裡面是阿柏在十分鐘前發來的簡訊:不如我們合作,引香凝玉入局。
“他知道我根本不會花超過五十億的價錢買一塊地,所以與我聯手。可我只是好奇,他又是怎麼知道,文氏只會出五十億的呢?”文洛伊看向她,目光懾人,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才解恨。
因為,她出賣了他!
“紀先生,你為什麼要騙我?文氏根本無意那塊地!”汪晨露撥通了紀慕的電話。
紀慕波瀾不驚的聲音響起:“四哥不過是在轉移對手的視線而已,他真正想要的,是新加坡與上海的另一塊地。文氏的控股公司已經在昨天的其他土地拍賣會同一時間購得。如果他與你直說了,怕你會演不好這場迷惑香凝玉的戲。而且,他也很想知道,汪小姐你的一些真實想法。”在汪晨露以為紀慕要掛機時,他說了這樣一句。
財經頻道黃金時間段的整點新聞,最引人注目的訊息,無疑是政府以高價拍出了西區黃金地段地皮,平均尺價創歷來最高紀錄。
鏡頭切換,是容光煥發的香凝玉出鏡了。與昨天剛拍下地時的晦暗不同,今天的香凝玉光彩照人,妝容無可挑剔,一身晚禮服出現在媒體面前,高聳如雲的鬢髮,挽著的是西裝革履的陳可城。
陳可城極少如此高調。
香凝玉此舉,等於是為自己買了一份保險,有了陳可城的關照,不怕沒有商家集團來與香妝接洽,共同合作開發該土地。也唯有如此,她才能彌補資金鏈的巨大缺口。
因此,此刻在鏡頭前,是投得該地成為城中話題的香妝二小姐——香凝玉。
掛掉電話的同時,汪晨露把電視也關了。
聽到動靜,汪晨露回頭,就見文洛伊站在玄關處,那裡的魚缸映出幽藍的微光,明滅不定地圍攏在他身上,他的眼睛也是一片幽藍而近乎黝黑的沉鬱色澤。
他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她抱著雙膝,轉回頭來看著巨大的電視機前,映出的小小蜷縮著的自己。
昨天,他先行一步離開會場,扔下她一個人在那裡。
而阿柏走上前來,對她說:“他從不信任你,連一句實話也不願對你說。”
可她又能怎麼回答阿柏呢?
“能扯香凝玉下水,總算是一件愉快的事。露露,高興起來,下一個就該是他了!”阿柏說完就離開了。
莫名地,聽了阿柏的話,她覺得害怕,阿柏是要對付文洛伊了嗎?然後,還她自由?這一切,她不敢想……
在她身邊坐下,文洛伊舉起手來,扳過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說出的利誘的話卻是帶著濃濃的威脅:“做我的女人,最好給我乖些。”
“這對你又有什麼損失呢?從一開始,你的目標就不是昨天拍賣的那塊地。無論是在上海,還是在新加坡,你都故意引導香凝玉,將她的視線轉移到有你出現的地方。你的主場卻在另一邊。你所想要的地,根本只花了二十六億,算得那麼精,連多一分錢你都是不願出的。”汪晨露反駁他。
是啊,即使她背叛他,一顆心在汪柏那裡,他不是一直知道的嗎?!正因他都算計好了,才會連汪柏也騙過去,使得香凝玉毫不懷疑!他明明贏了,可為何還不滿意?他臉色陰冷,坐在那裡,眼睛只盯著前面的黑色電視屏幕。忽然,汪晨露就害怕起來,還不到時候,她還不可以和他鬧翻!到底是膽怯,可她只能示好,見他滿臉疲憊,身上還有隱約的酒意,她挪近他一些,替他摘去領帶,她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癢癢的,似有一隻柔軟的小手,在他心裡撓啊撓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抬頭,不解地看著他道:“你也累了,不如我替你放水洗澡吧?”說著,她繼續解他的襯衣釦子。她看向他時,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再得罪他,而那雙眼睛清清靈靈的,那麼清澈、乾淨,只有心靈純淨的人,才會擁有那樣一雙眼睛吧……
“汪小姐,你很聰明,如此識時務,知情識趣,知道時光還離不開我,知道自己還離不開我。”他冷譏。
她怔了怔,只當什麼也沒聽見,已經替他解開所有的襯衣釦子,雙手卻在他堅硬精瘦的腹肌下停住,那裡是他的皮帶,她的臉紅了,有些無措。
“不繼續?”他懶散地將手搭在沙發靠背上。她咬一咬牙,紅著臉照做了。
“一起洗,嗯?”尾音懶懶挑起,見逼得她無處可躲了,他才覺得滿意,一把將她抱起,往臥室走去。
白明珠因這段時間頗閒,約了汪晨露出來玩。
這段時間裡,因時光集團的股票已慢慢回暖,也沒什麼大事需要議決,汪晨露就乾脆給自己放了一天假。
兩人除了逛街還是逛街,連汪晨露都笑她:“你能不能有些新意?”
“逛街購物是女人的天性嘛!”白明珠在一間商店前停了下來,正對著的櫥窗模特身上是一條樣式簡潔、露出背部曲線的白色裙子。
別說白明珠,就連汪晨露也被裙子吸引住了。那條白裙子露背的地方還掛有一串長長的碎鑽鑲嵌的鏈子,是需要扣在腰上的。看起來簡潔,實則十分奢華。汪晨露笑了笑:“你喜歡,還不快去試試!”說著推了她一把,進了時裝店。
白明珠喜歡歸喜歡,可歪著頭想了想,道:“其實你穿白色最好看,還是你試吧!”
白明珠硬把那條裙子塞給她,並推了她進試衣間。
混亂地將裙子穿到身上,可一切整理妥當時,才發現背後冰涼涼地劃過肌膚的,正是那點睛之用的裝飾鏈子。鏈子從後頸項中垂落,需要搭扣在左邊後腰上,可她夠了幾次也夠不著。
她嘆了口氣,走出試衣間:“明珠,幫我搭把手。”她只顧著整理裙身上花瓣形的美麗褶皺,也沒注意到是誰走近。一雙手帶著冰涼的感覺,從她脊背上那根細細的骨劃下,指尖並不鋒利,觸碰到她的肌膚時,輕軟又酥麻。她剛要轉回身,卻聽見嗒的一聲,鏈子扣上了。
而她看見的,是阿柏。
她苦笑了笑:“又是白明珠。”
汪柏笑意苦澀:“換了是我找你,你不會見我,對嗎,露露?”
她怔了怔,有些尷尬。她與文洛伊已經這樣不清不楚,何苦還要連累他呢?如果說他覺得她無情,那樣才好。可是她也做不到真正無情。
兩人靠得太近,彼此的呼吸都聽得見。她垂下眼眸,輕顫的睫毛彷彿都要掃到他臉上了。他的手還輕輕地扶於她腰側,她因緊張,呼吸間連鎖骨都突了出來。他忽然俯身,在她的鎖骨上印下一吻。
她一動不動,而他保持著那樣的姿勢。這裡是試衣間,位於時裝店的拐角隱蔽處。而服務員也不過來詢問。一時之間靜極了。也是在一瞬間,汪晨露才明白過來,阿柏有些不同。
從前,他是她的童年玩伴,是哥哥,是情人,可記憶中留給她的,阿柏哥始終是那個有著一臉溫潤笑意,永遠也長不大的大男孩。可如今,她面對的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再不是從前的鄰家大哥哥。籠罩著她的,也全是獨屬於成年男人的氣息。
“阿柏哥,別這樣。”她連聲音也顫抖起來。
汪柏身體一僵,終於放開了她:“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兩人轉出來時,白明珠依舊在正廳的沙發上坐著等候。
見汪晨露臉色緋紅,連裙子也沒有換下來,白明珠也沒多問,挽住了她的手,說:“我跟你一起去湊熱鬧
。”
是汪柏以汪晨露的名義,約了湯達在此商廈見面。
五十層的地方是餐廳,空中花園的那一桌位置是特意預留的,將江岸兩邊風景盡收眼底。天頂是玻璃幕構成,形成圓拱形,為了遮陽,還搭了好些清涼的綠色的絹,並用植物妝點。
而花園裡,更是遍佈花草樹木,繁花似錦,在金陽下盛開得正豔麗。因是下午茶時分,客人並不多,裡面的大廳也只是散坐了三兩桌賓客。而整個空中花園都被汪柏包下了,汪柏與白明珠坐在不遠處的一桌,有一把大大的陽傘阻隔開了視線。
湯達姍姍來遲,那就表明,他的態度多是傾向於香凝玉的。
汪晨露坐下後,點了一杯咖啡細細品著。她記得文洛伊教過她的東西,面對對手,就應該露出一副懶散的樣子。敵不動,她不動,敵不急,她更不必急!可轉念一想,自己怎麼又想到文洛伊了?念及此,她就惱了,藉著拆開阿柏交給她的公文袋來掩飾情緒。
方才阿柏就和她說了,對付湯達,這袋子東西就夠了。
開啟一看,汪晨露恍然大悟,原來是湯達與女明星偷情的照片。兩人顛鸞倒鳳,拍得如此清晰,怕是湯達想狡辯都不可能的。其實,那日得了文洛伊提點,她就著手請偵查社的人跟蹤湯達了,奈何湯達為人很警醒,出入的場合都是會員制,做得滴水不漏,連偵查社的人也沒有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沒想到,汪柏輕而易舉地就抓到了他的把柄。
遠遠見了汪晨露有些吃驚的樣子,白明珠笑笑:“汪柏,那女明星是你介紹給湯達的吧?”她眯起了狡黠的眼睛。
那位女星一向以玉女的清純形象示人,也算小有名氣,所以她的經紀人一再提醒她,要維護好這個形象,不要自毀前程。可轉眼,她已搭上了大款,更因此在湯達砸重金力捧下,這小半年來風光無限,最新的電視劇也是欽定了她當女一。
聽了白明珠的話,汪柏把玩著杯子,指尖在杯身上劃過,如在彈琴一般。連白明珠都不得不嘆,與三年前相比,他變了許多。現在的他,深沉得可怕。汪柏一笑道:“是我的人替他扯的皮條。”他頓了頓,說,“你不必提防我,你我相識三年有餘,我是怎樣的人,你很清楚。”
白明珠笑了笑:“但願如此,能保留初心很不容易。我想,晨露真正愛的,也一定是從前的那個阿柏。”她的話,點到為止。
另一頭,湯達到了,在汪晨露那一桌坐下。
那湯達三十八九歲,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因樣貌清秀,又善於修飾,西裝革履在身,倒也有他的氣場,外人很難想象出,他是靠岳父起家的。
想起方才白明珠的話,那湯達油頭粉面的,真像一九九七年港版的全冠清。汪晨露忍不住哧笑一聲,見湯達疑惑地看向她,她連忙說道:“不好意思,湯總,讓您見笑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那湯達聽了,笑笑,端起威士忌淺酌了一口。
她含著淺淺的笑,耐心等待他細品美酒,並不打攪。她的視線投到窗外,碧空如洗,景緻十分好。她微側了臉,去欣賞景緻。
在湯達看來,她輕託著腮,那纖細的手潔白無瑕,細膩芬芳,白皙的臉,如玫瑰花瓣一般的唇,異常美麗的眉眼,還有方才那一笑時,既嫵媚又純真,似含了幾分誘惑。他不禁心猿意馬起來。
見他看著自己,汪晨露轉回頭,對著他一笑,開門見山道:“湯總,想必很清楚今天我約你出來的目的吧!”
“自然是為了我手頭上香妝股份的事了。”湯達也不拐彎抹角。
汪晨露以指尖點了點桌面,懶散地問道:“不知道您想要怎樣的條件呢?”說著,將一份由阿柏事先準備好的檔案遞給了他,“您可以慢慢看合同條款,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們都可以談。而且我承諾,時光給出的價會是香妝的三倍。”
“確實是很吸引人的提議,價格也很豐厚。”湯達皮笑肉不笑。
汪晨露蹙起了眉,心道:這人貪財,可如今給出如此高的價,他依舊不願轉讓股權,為的又是什麼?怕得罪香凝玉?她的指尖再次點了點桌面,輕輕的,像小雞啄米。忽然,湯達的手就抓住了她的。
汪晨露十分錯愕,抬眼看他,他的那雙眼如在掃視貨物一般,從她臉上、身上劃過。她明白了過來,雖然臊紅了一張雪白的臉,可還是不動聲色地抽了抽手,可他抓得太緊,一時抽不出。
隔了一桌的距離,湯達抓著她的手細細摩挲:“我不缺錢。”
一聲清脆的笑響起,她笑靨如花地看向他,他也笑了,以為她應承了。卻聽得她說:“湯總,我想您誤會了,我不是妓女。”她已將自己賣過一次,賣給了文洛伊,不會再賣自己一次!
湯達臉色不變,依舊得體優雅地笑道:“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正要走,卻被她叫住:“既然您對這份合同不滿意,不妨再看看這一份。”說著,她指尖一點,將另一個文件袋推向他一點。她的姿態十分誘惑,連一旁的汪柏與白明珠也看怔住了。
“文洛伊將她調教得很好,是不是?”白明珠意有所指。經過多日相處,心細如塵的白明珠早發現了,汪晨露隱於內心深處的是對文洛伊的那一點極為細微的情愫。那種感情十分微妙,怕是連汪晨露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當局者迷……”白明珠沒頭沒腦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可汪柏再也沒了方才的慵懶姿態。他的身體坐得筆直,雙手握拳放於桌上,眉頭皺起,也不知他在想什麼。白明珠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於是乾脆沉默。
而另一邊,看了那些豔照的湯達臉上十分難看:“真是看走眼了,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城府這樣深。”湯達發出一聲輕蔑的笑,“難怪能在文洛伊身邊那麼久,婊子就是婊子。”
汪晨露壓下噁心,只冷冷地道:“不知道您的岳父看到這一切,會是什麼反應呢?湯總能有今日的成就,不就是岳父給的嗎?我瞧,您也高尚不到哪裡去呀!”心中卻是對自己的鄙夷:汪晨露,你瞧,你也可以換上這樣一副嘴臉,心安理得地聽別人罵你婊子。
那湯達臉色變了數變,最後終於頹然地坐了下來,取過股權轉讓協議合同,在最後一頁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他將合同扔給了她:“滿意了?”
汪晨露清淺一笑:“合作愉快!”然後把那些豔照全數給了他,優雅地轉身離開。
兩位女士坐於江邊的會所裡欣賞著小型室內音樂會,整個廳裡,只有兩個人。
香凝玉塗了美麗蔻丹的兩指拈起一顆晶瑩的紫葡萄,放進小巧紅豔的唇裡。
樂章舒緩,西邊是一整面落地窗,遠眺去,融融的淡金色太陽沉於深黃的江面,一切浸染成金黃色,就連天也似含了蜜凍一般。那樣美的景緻,使得香凝玉十分享受。她眯起雙眼,伸了伸腰,似一隻慵懶無比的波斯貓。
如此風情萬種,難怪陳可城也做了她的入幕之賓。陸綠是聰明人,香凝玉親自來找自己,自然是有特別的事,於是說道:“我與汪小姐還算是談得上幾句的朋友,所以香小姐今天請我來——”
汪、香兩人等於是敵人,如今卻請了她來,有什麼目的,也是一目瞭然的,自然得讓香凝玉自己說出來。
等一曲奏罷,香凝玉懶散地從坤包裡拿出一個裝訂精美的冊子遞給她:“看看,可滿意?”
一沓兩百頁的冊子封面上,印著幾個大字:《無處可逃》。
那是國內大腕級別的何弘導演新籌劃的大電影劇本,從明星陣容到幕後的一切,都是請的重量級人物來操刀。
見陸綠眸光凝聚,知道她上鉤了,香凝玉笑笑,循循善誘:“其實你的實力根本不比白明珠差,可她仗著有容華做靠山,一路走來順風順水的,在國內一時風頭無兩。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我是看不慣的。你不同,你演技出色,卻還在摸爬滾打,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
“雖然之前陳函依弄得你皮膚過敏,失去了葛薇龍的機會,可笑到最後的是誰?還不是她白明珠!陳函依得到什麼好處?我香妝又得到什麼好處?偏偏還落了個是我害你的口實。其實啊,我是真的為你好!”香凝玉裝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
其實大家都明白,不過是借了這個話頭,好走到一起罷了。而香凝玉已經在給她臺階下了。
見陸綠依舊不語,香凝玉點破:“這部戲是要公開試鏡的,那白明珠也已經在試鏡名單裡,難道你還想一直被白明珠打壓下去嗎?”
“你想我怎麼做?”陸綠終是忍耐不住了。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香凝玉在國內美妝界、時尚界浸淫多年,是認得許多導演與達官貴人的。陸綠為人精明,早看出香凝玉所圖,而她也不過是想借香凝玉上位而已,各取所需罷了!
香凝玉很滿意:“不急,我們先談劇本的事。這位何導是我的至交,早年,香妝也曾幫過他許多,所以只要是我推薦的,女主一角,穩穩地就是你的。試鏡就在後天,你輕鬆上陣就行了。我相信你的實力與我挑人的眼光。”香凝玉的話暗藏機鋒。
陸綠聽懂了,於是點了點頭:“好!”
白明珠為新戲《無處可逃》試鏡時,給汪晨露打了電話,汪晨露左右也是悶得慌,便當出去走走了。
等走至《無處可逃》試鏡現場的B廠時,看見剛換好戲服的白明珠從珠簾後走過來,汪晨露取過一邊放著的劇本,看了一遍後,便親自替她上妝。
在試鏡的那一場裡,女主與男主遇到了危險,她要自救。如此一來,妝容不應該一絲不亂的,相反要散發出一種堅韌、性感的美。在底妝上,清透簡潔的同時,故意留了些斑駁,也並沒有完全遮擋住白明珠鼻翼兩側可愛的小雀斑,而眼眸,用的是大地色系的眼影,眼線的勾勒,使得白明珠的目光變得十分堅強。唇色用的是帶灰的裸色,很符合那一場風塵僕僕的逃生戲。
白明珠的妝容剛處理好,陸綠就到了。陸綠顯然是化好了妝才過來的,她的妝容明豔照人,唇色倒也刷得極淡,眼妝用了小煙燻,突出她目光的深邃。鬢角間,有用大地色與煙灰色眼影淡淡暈出的一點灰跡,也是很緊扣那一場戲的實質的。而且一旦上了鏡,鏡頭前吃色,本就不重的小煙燻就會顯得更淡。
“替陸綠化妝的人是大師級的,很能抓住那一場戲要表達的內容。看來,陸綠對此角志在必得呀!”汪晨露把化妝工具整理好,慢慢說道。
“沒關係,公平競爭,這樣才好玩。”白明珠依舊是笑嘻嘻的。
試鏡的人不多,都是圈內的大牌,可六個大牌爭一個角色,可想而知何導的片是多麼有票房號召力了。所以,白明珠是十分想爭取到該角色的。
看完所有試鏡後,汪晨露還是覺得白明珠技高一籌,尤其是她詮釋出的那種“沉默的羔羊”式驚懼不定的眼神、抽搐的臉容、唇角露出的堅韌,都打敗了所有的競爭對手,就連大熱門陸綠與她比,都遜色一籌。
連何導都拍了拍白明珠的肩膀,對她豎起大拇指。
陸綠的神情則多少有些奇怪,眉頭微蹙,姿態卻又是悠閒的,翻了翻新發的劇本後,來到汪晨露面前,熱情地打起了招呼:“嘿,汪小姐,又見到你了。今天你真美麗。”
汪晨露與她聊了幾句,她便與白明珠攀談:“看來這個角色之爭,也就在你我之間了。”她神色大方,不見齷齪。
白明珠矜持而友好地點了點頭,道:“一起努力!”
第二天,繼續是汪晨露作陪。試鏡時,本來一切都很好,可當全部女演員試完女主的戲後,本來在和製片人商量什麼的何導中途接了一個電話,他轉進內室去接聽,可再出來時,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白明珠與汪晨露互視一眼,覺得此次的女主角應該是內定了。果然,當何導放下那一沓試鏡女演員的名單,對上白明珠的視線的那一瞬,他一怔,目光閃了閃就移開了視線。
許多事情,無須說得太過明白。白明珠把東西收拾好,對汪晨露說:“走吧!沒戲了!”
汪晨露瞭然地點了點頭,出了片場,還在唉聲嘆氣。這娛樂圈的水太深太髒!反倒是白明珠笑笑:“我都沒有事,你幹嗎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啊!再說了,此次並非一無所獲呀!我認識了大影帝卓航生,與他演了兩場對手戲,對我來說,受益匪淺呀!”
而後卻是一聲嘆,白明珠也不矯情,只道:“其實我算很好了,許多女演員也是有真材實料的,可沒人捧,就是沒有角色,這種一線的選角連個推薦也沒有。想要推薦,就只能給人潛規則了再說。娛樂圈到底是個大染缸。”
汪晨露聽她如此說,一怔,覺得她是萌生退意了,一時也無話可說。
見她心情不好,汪晨露居然厚著臉皮拉了她去酒吧喝酒。
是私人會所,所以並不雜亂。都是進包間的,可以K歌、賭錢、喝酒,想怎麼玩都行,而且絕對安靜,誰也不會打攪誰。即使是在大廳裡,也只有一支小型樂隊在演奏低緩的樂章,酒保安靜地玩弄著自己的花式調酒。
汪晨露是極喜歡這支樂隊的,每次演奏的都是低緩的音樂,不高亢,不吵鬧。
可進到包廂後,一直在喝酒的是白明珠,她自己卻只喝果汁。這可真是氣得白明珠牙癢癢:“我說你也太壞了吧!”
“誰讓我一喝酒就會發酒瘋啊,到時要你照顧就不好了。”汪晨露笑眯眯的。
白明珠見她在那個巨型大包裡翻找著什麼,一把將包搶了過來,仗著關係熟透了,看看包裡有什麼東西,一件一件羅列出來後,白明珠不得不嘆:“你真厲害,真的是整個時光的專櫃都給你搬來了。”
難怪那些小明星那麼喜歡她,敢情她每天都到片場派發免費試用裝了!白明珠點著她的額頭,把那一番話說了。
汪晨露笑著拿出記事本翻開,還真煞有介事地說:“那倒是真的。而且她們全到時光開了卡,成了VIP!單是開美容卡的錢,半年就要十萬元,可她們都捨得呀!嘻嘻,你看我對你多好,你的卡都是五折優惠的,每次你走紅毯前,都替你把全身給打磨得會發光似的。”她一時說得得意忘形,拿錯了杯子也不自知,喝了一大口卻發現是酒,儘管甜,可後勁足。
“好啊你,捉弄我!”汪晨露大著舌頭說話。
白明珠完全是看戲的好心情,可總還算是好人一個,給她倒了一大杯玫瑰花茶:“喏,喝了它,清醒清醒。”
喝了解酒茶,臉上還是燙得很,汪晨露便去洗手間洗把臉。
她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了,幸而頭腦還是清明的。在洗手間裡,取過清水潑了好幾把,才覺得臉沒那麼燙了,頭痛輕了些。她微微嘆了聲氣,折返時,踉蹌了一下,幸好沒有摔下去,可是在一扇沒有關緊的門前停了下來。
汪晨露扶穩牆,正想走,可裡面不算太大的聲響驚動了她,她認得,裡面的是莉莉的聲音。
然後就是啪的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事?以為傍上陳先鋒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是誰牽的線!沒有我,你以為能過華衣美食的享受日子,在人前呼呼喝喝?”居然是香凝玉的聲音。
汪晨露馬上明白過來,剛才是香凝玉打了莉莉一巴掌。
“我沒有。”莉莉低聲辯解。
“沒有?”香凝玉一聲冷笑,繼續說道,“汪晨露與香明麗那小鬼交好的事,你為什麼一直瞞著我?如今好幾個股東都暗中轉賣了香妝的股權,必定是那兩人在搞鬼。”
莉莉還在為自己辯解:“香五一直深居簡出,我並不認得是誰。再說,我以為香五只是個小丫頭,沒有在意,我沒想到她的城府會如此深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風將門吹開了一點,正好讓汪晨露看見裡面的情況。莉莉捂著腫起的半邊臉,還在辯解與討好香凝玉,眼眸閃了閃,似有淚光。
其實,莉莉那麼聰明的人,如何看不出香五的野心?可這一次,莉莉居然沒有幫香凝玉,因為陳先鋒,還是許之衡?汪晨露陷入沉思,自己與莉莉的恩怨一向難以說清,卻在知道莉莉一直保留著自己送她的戒指時,心情起了微妙的變化。
正想著,卻聽見後頭傳來聲音。汪晨露扭頭一看,是在拍錄影的白明珠。原來,剛才那一切,白明珠都聽見了!
為免打草驚蛇,汪晨露連忙拉了白明珠回到包廂裡,卻猛地看見白明珠輸入了陳先鋒的名字,馬上要按下傳送鍵了,她的手卻被汪晨露猛地按住。
白明珠不明所以地看向她:“讓陳先鋒看清莉莉的真面目不好嗎?”
“可陳先鋒是真心喜歡她的,別人的事,我們不要插手吧!”汪晨露還是堅持。
白明珠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指腹到底是挪開了。門外有一點動靜,她回頭看了眼,再朝汪晨露笑了笑:“估計遲了。”
與此同時,陳先鋒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你都知道了?”汪晨露試探著問。
陳先鋒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臉色有些發青,薄唇緊抿,最後還是看向她道:“我剛才路過時,都聽到了。”原來,連自己與莉莉在國外的那一場偶遇都是假的。
陳先鋒猛地坐了下來,拿起酒瓶就喝。對於莉莉,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他曾提出與她一起離開這裡,去歐洲,去美國,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他是真的愛她,明知道她是利用他,明知道香凝玉看中的是他爸爸的背景,可他還是愛她。但連初遇的那一次,都不過是一場戲,他無法接受。
汪晨露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只默默地把酒一杯杯地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