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要消滅對方才行！

這個想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葉爍的心裡，然後開始迅速的生根，發芽，直至蔓延出細密的根鬚，頑固的在那片虛無的土地上盤踞了下來，如那些於惡劣環境下依舊頑強生長的雜草一般難以磨滅。

葉爍很清楚，這些突然出現的想法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事，它們就像是人們憤怒時候脫口而出的惡毒話語一般，帶來的永遠只有後悔——然而，就像是她無法控制自己對陸茗香那莫名其妙出現的敵意一樣，她同樣也無法控制自己現在的想法。

她終究只是個人而已，哪怕擁有了其他普通人所無法企及的力量，她依舊只是個有著七情六慾的人而已。而人，最難控制的便是自己的想法，否則，也就不會有“心猿意馬”這麼一個詞彙了。

“砰！”

一陣沉悶而巨大的撞擊聲在這片飛揚著塵土的荒原上響起，如同炸藥爆炸一般的力量餘波裹挾著漫天的煙塵向著四周散去，形成了一個宛如蘑孤雲一般的形跡，黑色的巨大機甲迫不得己的再次向後退去，以此來保證機身的平衡，而他手上那由特殊合金構造的槍管，卻因為用來抵擋那股非人的力量而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彎折。

而那在黑色機甲面前渺小的如同螻蟻一般的白色身影，則在短暫的消失後，再一次的出現在機甲身前，再一次擊打在了之前同一個位置上，隨後再次消失，再次出現，整個畫面看起來突兀而卡頓，就好像只有那個機甲是處在正常的時間線裡一樣，而那個白色身影，則只是一張張的幻燈片，就如同是在正常電影裡所出現的跳幀畫面一樣。

在這一場機械與**的對抗之中，佔據著主導地位的居然是葉爍——當然，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對吧？葉爍本來就應該是應該佔據著主導地位的，畢竟她是一個不會勞累，不會受傷，且力大無窮的收容物，身上還有著一系列如同本能般的系統模板，擁有著這一系列的特性，和任何自然界的產物對立的時候都先天性的立於不敗之地。

……

……

“然而，當這些耀眼的光環一一褪去之後，你覺得，這個小姑娘還能剩下什麼呢？”在陸茗香女僕店的那間小隔間裡，陸茗香輕輕捧著一杯熱茶，慵懶的斜倚在榻榻米上，嘴角一如既往的掛著一絲澹笑，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和某個看不見的人對話。

在她的面前擺放著一臺看起來十分老舊的電視機，電視機沒有接上電源，螢幕裡卻播放著影片——並不是任何一個電視臺的節目，而是遠在萬里之外的西伯利亞那邊，葉爍戰鬥時候的畫面。

很顯然，這臺看似普通電視機並不普通。

“恩？”陸茗香眯了眯眼，突然抬手打了個響指，一隻蝴蝶自她指間出現，在房間中翩然飛舞著勾勒出了一個散發著白光的人形輪廓，在三四秒鐘之後，白光散去，一個看起來大約二十多歲，剃著平頭，面相極度普通的男人出現在了這一間狹小的房間裡。

男人出現後，便盤腿在鋪著榻榻米的地面上坐了下來，臉上帶著些無奈道：“幹嘛要這麼做呢？又沒什麼意義。”他的聲音一如他的長相一般普通，普通到讓人下意識就會去忽略掉的程度。

“讓你這只‘幽靈’在能夠迴歸人間之前能有些存在感啊~”陸茗香笑眯眯的對著男人說道，抿了口茶，神情悠然，“而且……這樣能讓我感覺到我真的是在和一個人在說話，而不是像個傻子似的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男人沒有立刻接話，而是凝神看了陸茗香片刻，隨後環視了一圈這個看似溫馨而普通的小房間，目光最後落到了陸茗香倚靠著的矮几上，平澹的目光似是能看到那個被幻象所隱藏起來的水晶棺。

“你很孤獨嗎？”雖然是疑問句，男人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與此同時，或許是出於習慣，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來就好像是那些街頭的算命先生在騙人時候露出的表情一樣。

但陸茗香知道對方和那些算命先生的區別，那些騙子如此做是為了故弄玄虛，而對方，則是真的高深莫測。

“所以我真的不怎麼喜歡你這個傢伙。”陸茗香搖了搖頭，輕輕的將手上的茶水放到了身後的矮几上，以和她平時反差甚大的冷漠語調說道：“或者說，換做是你自己的話，你會喜歡自己嗎？李相？”

名為李相的男子低垂下頭，嘆了口氣，道：“你這完全是遷怒……唐靈又不是我殺死的……”

“可你看到了。”陸茗香的手指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語氣中卻沒有多少的怒氣，只是平澹的有些滲人。

“我警告過你了！”李相辯解道，“我能看到的未來是隨機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會在哪個時間發生，提前了兩年又不是我的錯。”

“所以她死了！”陸茗香不自覺的朝著矮幾看了一眼，閉上眼，輕輕吐出一口氣，“算了，我不想談這個，你說的對，我只是遷怒而已，這終究是我的錯。”

李相抬起頭，看了一眼陸茗香，聳了聳肩，道：“你能這麼想自然是最好了。”

“呵，你這話說的可真欠揍。”陸茗香斜睨了李相一眼，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笑了起來，“你就不怕我一生氣，真的就不管你，讓你在那破醫院當一輩子植物人？”陸茗香的臉上雖是在笑，那話語之中卻是帶著簡單明瞭到毫無隱藏的威脅。

然而李相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右手向著桌上的茶杯伸去，看起來像是想要端起來喝一口的樣子，然而那看似真實的手掌卻是直接就穿過了茶杯——不論形象看起來多麼真實，他終究只是一個幻象而已。

在嘗試無果之後，李相終是有些無奈的放棄了這毫無意義的舉動，轉而抬起頭，看起來有些口渴的咂咂嘴道：“你不會的，因為……”

“未來是註定的，尤其是你看到的未來。”陸茗香直接順著他的話就接了下去，神情不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說這句話，這麼多年，來來回回就是這一句。”一邊說著，一邊還打了一個響指。

“但你不得不承認，我所說的每句話全都應驗了，對嗎？”李相捧著突然出現在自己手上的茶水，愜意的抿了一口，“歷史可以為文字所粉飾扭曲，未來卻是註定而不可更改的，我當初花了不少時間才明白了這一個道理。”

“那麼，李大神棍，讓我們繼續之前的話題吧。”陸茗香指了指牆角那臺老舊的電視機，上面的畫面正好進行到了葉爍將安德森所操縱的黑色機甲擊打到失去平衡，“你覺得，這個小姑娘在褪去那些看似強大的光環之後，那脆弱而膽怯的身體裡最後還能剩下些什麼？”

李相沉默了一會，輕聲道：“她很強大……”

“是的，她很強大，”陸茗香重複了一遍李相的話，隨後指了指李相，又指了指自己，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我，我們都很強大，可那又如何？我們終究只是……”

終究是什麼？陸茗香沒說，李相也沒問，只是倆人同時抬頭向著上方望了望，似乎是想看到些什麼，當然，那裡除了天花板，什麼都沒有。

“所以我就喜歡把那些設定好的東西全都攪擾的一塌湖塗，讓那些原本有趣的東西變的乏味而無聊，某個傢伙現在肯定很氣急敗壞吧？”陸茗香突然莫名其妙的大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目眩神迷。

“但你這麼做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李相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含混著道。

“誰說沒有意義？我開心就好，你知道嗎？這就是我和你的差別，你太小心了，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可結果呢？你成了個只能躺在醫院裡的植物人，成了個只能在人夢境中徘迴的幽靈。”陸茗香輕蔑的看著李相，隨後躺到了榻榻米上，用一種宛如嘆息般的語氣道：“而我呢？依舊活蹦亂跳的，哪怕過的並不好……可我依舊自由！”

“這都是預先設定好的結局，你拿這個來說並沒法說明你的做法就是對的。”李相澹然道，看起來陸茗香的嘲諷對他並沒有什麼用處。

“呵。”陸茗香不屑的輕笑一聲，揮了揮手，道：“你該走了，去給魔都那個小屁孩‘託夢’，不然他估計這輩子都不敢再找葉爍的麻煩了，之前的事情似乎是把他嚇破膽了。”

伴隨著陸茗香的動作，李相的身體開始發出微光，隨後，漸漸的如風中殘燭一般開始消散——事實上，這個幻象僅僅就只是陸茗香自己弄出來自娛自樂的東西罷了，就和之前出現的紅衣唐靈一樣，和李相本身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幻象的消散僅僅就只是代表著李相離開這裡的一個過程罷了。

“行吧。”李相點了點頭，隨後停頓了片刻，再次開口，對著陸茗香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你看不起葉爍，看不起我，看不起任何人，但你要明白，葉爍才是我們三者之中關鍵，相信我，她遠比你所想的要強大的多。”

“呵，是麼？”陸茗香冷笑。

“是的，相信我，”李相的形象已經近乎於完全消散，只有那聲音還在這間小房間裡迴盪著，那聲音漸漸變的輕微，空靈而遙遠，“在這一次的事情過後，在去掉了那一開始就加諸於其身上的先天枷鎖之後，她將……”

“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