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微笑鎮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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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層小樓安靜的聳立在竹林之後, 月光照耀下,竹林的陰影將其籠罩著,遠遠看去, 那一扇扇緊閉的房門黑洞洞的,有些恐怖。

吳偉偉藉著他陳哥的力道,邊單腿蹦躂, 邊疑惑道:“你說那小鬼是倀鬼?”

“嗯,翠芬姨之前撞見的就是那只倀鬼。”陳嶺踩上一級石階,提醒道, “慢點。”

“哦。”吳偉偉眯了眯眼睛,“照你的意思, 那只倀鬼是死氣怪的小兵, 那死氣怪又是怎麼出現的呢?”

死氣成型,那需要十分龐大的死氣長時間聚集在一起才行。

“所以明天一早,我們得下水去看看。”陳嶺神色凝重, “而且我懷疑水裡有魔氣。”

“魔?”吳偉偉傻了眼。

“能攻破人的內心,製造幻境的絕對不是普通邪祟。”陳嶺蹙眉,心裡少見的有些焦躁。

“可是魔這種東西……”吳偉偉頓了頓, 遲疑道, “我好像從未聽過, 更別說見過了。”

“人死為鬼,鬼死為魙, 魙死為希, 希死為夷, 微死無形。”陳嶺說,“至於無形具體指什麼,有兩個說法, 第一,灰飛煙滅,第二,成魔。”

“而其中,希指的是沒有形態,夷指的是沒有聲音。無形無色,與魔吻合,尤其是心魔。”

陳嶺從前對心魔的認識僅限於字面意思,它只是人類內心深處最執著的念想,如今看來,那是能害人的魔鬼,比具有形態的邪祟妖物更加恐怖。

更確切的說,心魔可以藉著創造出的幻境吸食人命。

袁老太太,受藍湖水陰氣的影響,本就因為年紀逐漸衰弱的陽氣愈發低落,陷入瀕死的狀態。又因為她臨死前記掛兒子,心魔趁虛而入,替她描繪出她最想看到的畫面。

按照袁老太太對袁永祥的情感,必定會對那全家和睦的畫面迷惑,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心魔的目的達成,便吸走了袁老太太剩餘的生命,而袁老太太因為幻境太過美好,含笑而終。

又比如那對視財如命的老夫妻。

藍湖水內蘊藏的魔氣,在他們死前勾起了內心深處的執念,於是他們才會夢見自己中了彩票大獎。他們欣喜若狂的撲向那一捆捆鈔票的同時,也撲進了心魔的陷阱。

至於這兩位老人,甚至是申大壯家的老爺子和湖邊遊蕩的倀鬼在死後為什麼沒有離開……

陳嶺仔細想了想,陰氣和死氣是伴生關係,那些人在有意或無意之下喝了藍湖水,藍湖水裡的陰氣加重了他死後魂魄的陰氣,使得他們單從氣息上就接近厲鬼的氣息。

陰間初步判定他們並非無怨無悔的魂魄,自然不會向他們展開通往幽冥的道路。

“陳哥,陳哥?”吳偉偉連續喊了兩聲,這才見他陳哥茫然的看向自己。

陳嶺抬手敲了下頭,“對不起,走神了,你剛剛說什麼了嗎?”

吳偉偉搖了搖頭,無奈地指了指地面:“我們已經到家了。”

陳嶺這才發現三人已經站在了申大壯家的院子裡,他尷尬的撓了撓頭,“我先送你回房間吧。”

吳偉偉點點頭,嘴上追問道:“陳哥,你之前說到心魔……之前鳳嶺山上,你是不是也遇到過。”

陳嶺蹙眉,“嚴格來說不算是遇到,而是有人想要勾起我的心魔。”

人活在世上,要經歷許許多多的事情,而其中,每一個第一次一定在繁雜的記憶中,佔據較為鮮明的位置。

譬如,第一次見鬼,第一次溺水。

鳳嶺山中,他們將死在山裡的學姐弄出來,應該是就是想勾起他心裡的恐懼,只是當時的他早就對鬼物見怪不怪,所以才沒有著道,沒給心魔可乘之機。

還有後來在青玄觀中的夢魘。

夢裡完美還原了他被水鬼拖下去,險些溺死海中的場景。

當時若不是江域出現,叫醒了他,或許心魔已經悄然藏在了他的身體中,等待更絕佳的攻破時機。

對了,當初周原鑫的自殺也很蹊蹺,現在才知道,是心魔在蠱惑他……陳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原來在很早之前,他們就已經跟心魔交過手。

“所以,這次的事情,也是鳳嶺山幕後之人的手筆?”吳偉偉罵了句草,“那傻逼到底想幹什麼。”

“湖水中死氣濃郁,恐怕與鳳嶺山和榮莘中學一樣,都是至陰之地。”陳嶺把人按到凳子上坐好,“老實呆著吧,我去給你燒水洗臉。”

吳偉偉受寵若驚,自己一個當小弟的,何德何能讓大哥照顧啊,忙說:“別別別,我自己去吧,腳扭了但是我的手還是很靈活的。”

“讓你待著就待著。”陳嶺說完想起什麼,伸手把吳偉偉的揹包從旁邊的凳子上拎起來,丟進他的懷裡,“實在無聊你就繼續做小手工。”

吳偉偉抱著書包,臉上笑開了花,這種被人關心照顧的感覺太好了。

陳嶺去到廚房,剛要推門進去,門縫中躥出來一縷藍色火光,險些燒到他的頭髮!

“江域!”他大力推門衝進去,瞅見老祖宗正在玩兒火。

陳嶺嘴角一抽,忍不住感嘆,能力強悍的人就是拽,獄火也能用來代替灶臺火燒水,就是有點大材小用。

等到水壺發出徹底沸騰後的嗚聲,江域手裡的獄火才被收了起來。

見青年心事重重,他伸手摸摸他的頭髮,“怎麼了?”

“今晚的死氣怪足以說明,湖底應該藏著不少屍體,我在想,這恐怕又是一個至陰之地。”陳嶺用手指在鋪滿碳灰的地上寫寫畫畫,“你看,這裡是榮莘中學的位置,這裡是鳳嶺山的,這裡是我們目前的位置。”

“如果按照地圖的指北針來看,這幾個位置剛好是在正東、正北,和正西。”

陳嶺抬頭,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黑亮,“還缺一個正南。”

他手指在圖畫上的正南方向點了點,“這裡,剛好是屏山的位置。”

江域像是已經料到,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只是問:“你想到了什麼?”

陳嶺搖了搖頭,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表達什麼,只是覺得,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個局,只是他們看到了這個局的邊緣,卻無法參透它的內裡。

“我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而且……”他吞嚥了下,乾澀道,“我覺得我們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比如這次藍湖之行,既然對方的能力這麼強大,只要他願意插手,袁先生根本就不可能找上我們來處理他母親的事情。”

如果沒有窺探到藍湖的異常,即便是聽李鴻羽說起要來這裡執行任務,陳嶺作為非特調部的人員,自然不可能為了湊熱鬧非要趕過來。

這麼一想,就連胖師兄都讓人覺得可疑。

陳嶺記得,當初在聽申家兄妹倆給老太太喝了藍湖水後,是他主動提及李鴻羽接到的緊急任務是趕往藍湖鎮。

“江哥,你覺得胖師兄那個人怎麼樣?”

江域並未覺得話題的轉折有多突兀,只是反問道:“你在懷疑他?”

陳嶺抿了抿嘴,低聲說:“其實之前在鳳嶺山我就覺得他和瘦師兄有些奇怪,而且,你不覺得兩個文職工作者,硬被逼著執行外勤很奇怪嗎?”

特調部人才濟濟,即便是真的缺人手,內招一發,不知道有多少道觀裡的修士想要加入。

可他們偏偏要派這兩個術法不精的文員出來執行任務。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就不怕這兩人添亂,成為隊伍的累贅嗎?

陳嶺越想越覺得詭異,但還是希望是自己錯怪了人,“但願是我想多了。”

第二天一早,李鴻羽早早就到申大壯家的小二樓下等著。

吳偉偉同往常一樣起得早,他伸著懶腰踢開房門,舉高的手定格在半空,錯愕地望著院子裡的人,“你怎麼來了?”

“找陳嶺商量點事。”李鴻羽掃了眼青年的腳踝,“好了?”

“那是。”腳踝不痛不癢,活動自如,吳偉偉忍不住嘚瑟,“我這人恢復能力特別強,真的。”

李鴻羽不鹹不淡的點點頭,“嗯。”

吳偉偉悄悄撇嘴,冷不死你個面癱,真想不出來,像李鴻羽這樣無趣的人童年到底是怎麼過的,該不會每天都在抄經書吧。

這麼一想,心裡又多了幾分憐憫。

吳偉偉回身取出牙刷和毛巾,越過李鴻羽去院子東面的水龍頭下洗漱,三兩下快速操作完畢,他隨手抹了把臉上的水,“對了,你吃早飯了嗎?”

李鴻羽雙手抱胸,筆直的站在原地,“吃了,村長送來的。”

說曹操曹操到,一個身影從樓梯下方冒出來。

村長用簸箕裝著幾個大饅頭,另一只手提著一個保溫桶,笑呵呵的踩進院子裡,“吳小兄弟醒啦,快來接一下,這是我讓你翠芬姨準備的早飯。”

吳偉偉剛要動身,李鴻羽先把東西接了過去。

不愛笑的青年睨了眼吳偉偉的腳,“還是多注意一點吧。”

吳偉偉嗤了一聲,賤兮兮的用肩膀去撞他,“你還挺細心的嘛。”

李鴻羽的臉繃了起來,往旁邊移了兩寸,“你身上有汗。”

二層小樓裡連個蒲扇也沒有,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很熱,吳偉偉能有什麼辦法,瞪了李鴻羽一眼,搶過早飯腿腳利索的往廚房走去。

看著那雄赳赳氣昂昂的背影,李鴻羽挑了挑眉。

吳偉偉一進廚房就繃不住了,齜牙咧嘴,腳踝雖然沒腫,但稍微一用力就刺痛,照這架勢,得休息幾天才能好。

樓上,陳嶺剛從那人懷裡幽幽轉醒。

他翻身,因為床實在不大,後背剛好嵌入男人的懷裡,江域睜開眼,眼底清明沒有絲毫睡意。

在青年臉頰上輕吻,“起來吧。”

陳嶺支支吾吾,等到對方起身,一溜煙衝下樓進了淋浴房,洗了個冷水澡。

再出來,身上的燥熱完全褪去,渾身都冒著涼意,跟江域別有深意的目光對上,他連忙別過臉,衝著李鴻羽打了個聲招呼。

李鴻羽走近,直言道:“我們打算等潛水裝置送到就下水。”

“我也這麼想的。”陳嶺對李鴻羽很放心,但對特調部的其他人不放心,保留了關於心魔的猜想,只說,“水裡死氣那麼重,水底指不定埋了多少屍體,我想下去看看,倘若能將冤魂化解最好,若是不能,只能採取更加強硬的手法了。”

水裡除了已經消失的倀鬼和死氣凝聚而成的邪祟,還有從前在裡面淹死的小孩和其他東西。

不喝湖水只能暫時擺脫湖水陰氣的侵害,並不能解決本質問題。長此以往,湖水中的死氣會再次聚集,甚至比之前更加龐大恐怖。

到了那時候,遭殃的不只是藍湖村,連周圍的村子,甚至整個小鎮都會受到波及。

昨天聽江域說第二天再商議,李鴻羽還以為今早過來會得到其他資訊,沒想到是這個,他皺了皺眉,“你昨天剛被幻境迷住,確定今天可以下水?”

“沒問題。”昨天的幻境的確消耗了他不少心力,頂多就是身體乏,不至於活動受限。

李鴻羽盯著青年看了一瞬,突然道:“你是不是有話沒說?”

陳嶺進過幻境,出來後卻對幻境隻字不提,這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陳嶺面露難色,望著李鴻羽那張正人君子的臉看了許久,伸手就想去勾對方的肩膀,結果就聽見咯噔一聲。

江域將盛好粥的碗放在了堂屋的桌上。

自己好歹是即將有家室的人,得照顧媳婦兒的感受,陳嶺把險些搭肩的手收回去,肩膀靠著李鴻羽,小聲說:“我懷疑是心魔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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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羽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陳嶺:“你別不信,我昨天在幻境中,險些被人誘導自殺。”

何向西是心魔的幻化,也是陳嶺曾經的寫照,而且陳嶺可以肯定,心魔對他十分瞭解,也清楚地知道,何向西的自殺的確曾給陳嶺心裡造成過不小的波動。

陳嶺不認為對方能悄無聲息地侵入他的內心,否則之前就不用把學姐拉出來,試圖點燃他對鬼怪最初的恐懼。

所以,心魔一定背地裡調查過他,甚至潛入過他的家,看到過那張照片。

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留著存在過鬼影的照片,但是陳嶺卻將鬼影部分減下來,保存起來。

除了因為覺得何向西並不想真的害人以外,還因為他內心深處,的確覺得曾經的自己與何向西有相似之處。

心魔明顯窺見到了這一點,才會故意在幻境中變成何向西的樣子。

李鴻羽聽完他的解釋,錯愕了許久,在某些道術咒語中的確會提到“除魔”、“驅魔”等字眼,但沒有人真正的遇見過,只有流傳下來的經書中曾提到過魔。

或許正是因為無人親眼見過,卻又有人願意相信魔的存在,於是才會有關於“夷死無形”即為魔的推斷。

李鴻羽斂眸思索片刻,問:“所以,你相信無形即魔的推論?”

“我不知道。”陳嶺說,“但能以無聲無形的姿態侵入人心,除了心魔,我想不出別的。”

“江先生怎麼說?”李鴻羽問。

陳嶺頓時想起昨晚躺上床後的情景。

他當時腦子亂糟糟的,拿著手機翻閱曾經掃描進去的古籍,裡面提到過十種魔,也提到過八方大魔王、五天神魔,甚至一些別的。

但關於魔在現實生活中的記載,一點沒有。

他當時有些急躁,在床上蹬腿發洩,最後是江域將他一把按住,問他怎麼了。

陳嶺當時說:“你見過魔嗎?”

江域沉默許久,道:“每層地獄都有一條紅河,紅河內皆是暗紅發臭的鬼血,他們會在地獄最深處匯合。而匯合的地方,被稱為血海。龐大的戾氣與血海相融合,孕育出了一個‘孩子’。”

“那‘孩子’起初無聲,形似煙霧,卻因本身就是戾氣和鮮血所化,輕易就能勾動地獄厲鬼掙脫地獄的貪婪之心。”

“東嶽大帝說,那孩子距離魔……不過咫尺之遙。”

按照現代小故事的規律,故事裡的主人公大機率跟講故事的當事人有密切關聯。

陳嶺翻身坐起來,趴在男人身上盯著他看了許久,問:“然後呢?”

“大帝仁慈,將那孩子引入鬼道。”江域摸了摸青年溫熱的臉,目光深邃,“雖然現今已經找不到魔的蹤跡,但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是真實存在的,尤其是心魔。”

執念、痛苦、遺憾、恐懼……任何盤亙心中不肯散去的念想,都會日夜疊加,慢慢變成一條縛心的枷鎖。

枷鎖鬆散,頂多讓人難受;枷鎖收緊,則會把人活活逼死。

心魔存在於每個人的心裡,有些一輩子也不會顯現,有的一但被勾起,就是萬劫不復。

陳嶺記得,當時的自己只覺得惶恐,他的對手是隱形的,可以藏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

江域卻溫柔地揉著他的頭髮,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看不見不等於沒有辦法對付他,耐心等待,蛇早晚會按捺不住的。”

“你怎麼了?”李鴻羽見人遲遲不回答,難免有些著急。

陳嶺無意識的“嗯”了一聲,不好意思的道了個歉,“我剛剛在想昨晚跟江域的對話,他說,魔是存在的。”

他停頓了會兒,語氣越發凝重嚴肅,“李鴻羽,心魔可能藏在我們每個人身上,我希望,你能暫時守住我們今天說的話,不要告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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