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雕刻室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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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偉偉順手拿起旁邊一張不知是誰扔的廢紙, 堵住了祝鵬聒噪的嘴。

陳嶺蹲在吊頂內部,用鴨子走路的方式逛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沒有找到地縛靈的蹤跡,他掏出三清鈴, 震動得厲害, 卻不肯響。

看來已經不在這裡了。

順著梯子下到地上,陳嶺扯掉祝鵬嘴裡的抹布質問:“你偷溜到這裡是想找當初鎮壓祝太太的法器?”

祝鵬百口莫辯, 又受了重傷需要救治, 不敢撒謊得罪人,老實承認道:“是, 我是來找文昌塔的, 當初從觀裡請來的。”

“你以為文昌塔當初能鎮壓祝太太, 即便現在讓她逃脫了,也多少還有些功效, 能在你偷偷離開這裡後,保你的狗命。”

“陳先生,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我沒有……”祝鵬心虛得不敢看人。

陳嶺:“你當然會這樣想,畢竟事情結束後, 你要報警自首的, 你不給自己找後路逃跑, 難道要留下來被抓嗎?”

祝鵬驚訝地盯著青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知道, 剛剛的一切肯定被這兩人聽到了。

怎麼辦,殺了?無論是身高還是力量,還是從人數上來看,他都沒有勝算。

可他不想坐牢,一天也不想。

祝鵬收斂起表情,控制住情緒,勉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思索片刻,他用協商的口吻試探道:“我可以花錢,買你們剛剛聽到的一切。”

陳嶺問:“你打算給多少?”

祝鵬比了個一,見青年不吭聲,又加了一根手指,“後面六個零。”

陳嶺:“哦,你的命居然值這麼多錢。”渣成這樣,應該是負數才對。

這時,右手邊的窗簾被掀開,一個揹著銅錢劍的身影靈活的從窗外翻進來。

李鴻羽身上的襯衣沾滿了灰塵,銅錢劍歪斜的掛在背上,頭髮微微凌亂。

剛剛聽到祝鵬的慘叫,他心裡一橫,再不顧什麼高冷形象,想盡辦法攀爬上來,差點被外面經過的巡警發現,結果一上來就聽見一場骯髒的交易。

李鴻羽怒視著陳嶺和吳偉偉,聲音暴躁到極點:“你們真的想答應他的條件?!”

吳偉偉翻了個白眼,把臉轉到一邊。

祝鵬看見李鴻羽背上的銅錢劍,以為他跟陳嶺等人是一夥的,顧不得多想,把人一起拉入自己的賄賂隊伍。

剛說了一句“你開個價”,李鴻羽就氣得拔劍指過去,礙於教養,他腮幫子的肌肉咬了又咬,最後只憋出一句混賬。

陳嶺和吳偉偉忍俊不禁,差點笑出來。

別說,李鴻羽脾氣是差了點,但是每次看他吃癟真的很有意思。

知道眼前新冒出來的這位是個硬骨頭,祝鵬犯了難,他知道要打動這些所謂的替天除惡的正派人士很難,可再大的困難在金錢面前又算什麼?

正準備加價,陳嶺壓下翹起的嘴角,冷聲對他說:“祝先生,不知道你可否聽過,善惡終有報。”

因果迴圈,誰也逃不掉。

犯下的罪,做過的惡,一筆一劃全都記錄在因果簿上。

天地有道,報應不爽,或早,或晚。

祝鵬額角的青筋繃著,拳頭攥緊,只覺得這幾人不識好歹。

“東嶽大帝掌管天地福禍生死,其麾下共有七十二司。其中第十四司為掌惡司,專治貪官汙吏、殺人放火、搶盜拐騙、以強凜弱等惡徒,立案審查後,十四司按照罪惡程度懲以惡報。”

陳嶺聲音很輕,在偌大的教室裡產生了迴音,有種令人肅穆的莊嚴氣勢。

青年臉上沒有表情,口齒清晰的繼續道:“第四十八司,掌宿孽疾病司,在世害人者,奸|殺婦女,賣國求榮者,只要被劃入四十八司,即便轉世投胎也擺脫不了病痛罪孽的懲治。這一類人,生生世世都將受盡折磨,從無例外。”

李鴻羽下意識的細細聆聽,直到青年的話音落下,他才側目看過去,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剛的事情是誤解了他倆。

眉頭一皺,視線垂下去,停在青年的腳邊。

那裡躺著小半張燒掉一半多的黃符,從符紙殘餘的印章可以辨別,符紙下面蓋著一枚法印。

不需要靠近,他就能感知到上面蘊藏的威懾之力。

像這樣一枚被賦予了神力的法印,不是小門小派或者江湖騙子能弄到手的。之前看岔了,這兩個人根本不是什麼沒有根基,嘴裡半真半假的半吊子。

“你到底是什麼人?”李鴻羽緊緊盯著陳嶺,腦子裡將熟知的門派都給過了一遍,找不到這號人。

“你管我啊。”陳嶺就不給他面子,頭也不回的繼續看著祝鵬,“你就是散盡家財,也逃脫不了你該受到的懲罰。相信你之前也聽見了,留你,完全是為了給丁先生當擋箭牌,順便充當誘餌。”

祝鵬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無從反駁,更加無從為自己開脫,他訥訥的站在地上,從腳尖到天靈蓋全是莫名的涼意。

不知道為什麼,青年之前的一番話,始終在他腦海中迴盪,大腦不受控制的構造出一幅幅悽苦的畫面,他滿身生瘡的,斷了手腳在地上爬行,躺在病榻呼吸苦難卻無人照顧……甚至還有自己被丟入悲慘地獄的景象。

“我……我錯了……”祝鵬瞳孔顫抖,渾身戰慄,“小兄弟你救救我,我可以為她抄經唸佛,可以以她的名義做好事,替她積攢功德福報……我還可以彌補的對不對。”

“對個屁。”吳偉偉聽得煩了,喊了一聲,“陳哥。”

陳嶺拿起一張抹布隔空丟過去,示意吳偉偉把祝鵬的嘴堵上。

“你們……”李鴻羽不贊同的皺起眉頭,第三個字還沒出口,就被陳嶺瞪了一眼,“覺得我們對他太粗魯?那你知道他做過什麼嗎?”

李鴻羽不知道,他今早剛從警局方面拿到祝鵬的詳細信息,人都還沒見到,祝鵬就被陳嶺一行人給帶走了。

他抿了抿嘴,不說話,只是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吳偉偉。

吳偉偉哼了一聲,一腳踹向祝鵬的屁股,“別磨蹭,回辦公室去。”

陳嶺走在第二個,李鴻羽跟在其後,剛出畫室,頭頂的天花板嘎吱一聲,是懸掛吊頂板材的鋼絲在響。

三個相互對付的青年這回倒是想法一致,假裝沒聽見,一路安靜的回了辦公室。

為了儘快找到祝鵬,出門前大家只草草吃了一點食物果腹,至今快六個小時了,肚子已經餓了。

一落座,陳嶺就拿出手機開啟外賣app,問大家想吃什麼。

吳偉偉嘿嘿笑著舉手:“陳哥,咱們是各吃各的盒飯,還是點了菜湊在一起吃?”

“我都可以。”陳嶺看向丁駿遠,“丁先生,你呢?”

丁駿遠沒什麼胃口,敷衍道:“隨便吧。”

陳嶺做了決定,“那就叫點炒菜,大家一起吃吧,辣的行嗎?”

“行行行,越辣越好。”一群人裡,就屬吳偉偉跳得最歡。

自從跟了陳哥混,不用風吹日曬,不用挨欺負,就連三餐也不用再愁了,體重每日都能往上漲,生活幸福又憂愁。

想起麻辣鮮香的食物,陳嶺忍不住直咽口水,臉上倒是很平靜,仔仔細細的挨家挨戶的對比,以嚴格的標準挑選外賣商家。

李鴻羽看向四周,除了一臉愁容的丁駿遠,和縮在牆角,已經被鬆開嘴卻依舊不敢吭聲的祝鵬,其餘三人表情閒適,彷彿是來踏青野遊的,根本沒將眼下複雜的情況放在心上。

他不禁懷疑,這三個人會不會藏著什麼殺手鐧,所以才如此鎮定自若,遊刃有餘的樣子。

尤其是那個一直穩坐在沙發上的陌生男人。

男人交疊著腿,一條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一手虛放在膝蓋上,眼簾半闔,視線傾斜,注意力落在陳嶺的手機上。

每當陳嶺往購物車里加一個菜,他的眉毛就微微一挑,像是不贊同,又像是覺得有趣。

李鴻羽默了默,忽然覺得也就自己把地縛靈當回事。

他取下背後的銅錢劍,抱在懷中,嚴陣以待,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勉強在原地站了會兒,他實在忍不住,輕咳一聲,對丁駿遠說:“丁先生,方便聊聊嗎?”

丁駿遠:“你想聊什麼?”

“聊聊你的雕刻室和祝鵬。”李鴻羽說完就發現,斜對面的吳偉偉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兩人的視線對上後,莫名聒噪,總是跟他作對的青年,還衝他做了鬼臉。

李鴻羽內心尷尬,有種當著別人的面挖情報的窘迫。

想起身上的任務,他別開眼,努力忽視吳偉偉的存在,對丁駿遠說:“祝鵬跟雕刻室到底什麼關係?”

“這個嘛,”丁駿遠看向陳嶺的小團隊,見沒人用帶有暗示性的眼光看著自己,這才把祝鵬幹的人渣事情說出來。

李鴻羽聽完沉默許久,沒想到雕刻室裡會藏著如此惡毒的往事。

腳尖在地上蹭了幾下,糾結完畢後,他走到陳嶺面前,緊繃著臉說:“我為之前誤會你想跟祝鵬交易的事情道歉。還有昨天,我單從外表就判斷你跟吳偉偉來路不正,過於膚淺無知,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他是門派掌門的親傳弟子,又是特調部一組的副組長,早就習慣了下面的人都捧著他,也知道自己脾氣臭,可他改不了,也不想改。

如今算是徹底吃了癟,也見識到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陳嶺真心實意的擺了擺手:“沒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以後說話別那麼衝就行。”要不還得被擠兌。

當大哥的都鬆口了,小弟自然也不會揪著不放。

吳偉偉哼了一聲,表示跟他陳哥持相同意見,抱著胳膊扭頭去看窗外那棵掉光了葉子的梧桐樹。

李鴻羽完全是靠臉上僵硬的肌肉在支撐自己的表情,“嗯。”

脾氣這東西,哪能說改就改的,陳嶺沒有當真,只是把自己的訂單頁面給他看了眼,說:“我幫你點了一份宮保雞丁。”

李鴻羽簡直無地自容,臉上越發繃著,生澀地說了一聲謝謝。

商家離得近,外賣小哥很快就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手在抽筋,拍門聲密如鼓點,巨大的啪啪啪聲接連不停,整座三層小樓都在跟著震。

吳偉偉連忙從辦公室出去,快步跑過走廊來到接待臺。

隨著砸門聲,外賣小哥的聲音隔著厚實的木質門一併傳來:“開門,快開門,有人要跳樓!”

吳偉偉心頭一跳,連忙打開門,懷裡就被塞了一包熱乎乎的,裝著飯菜的餐盒。

外賣小哥很著急,說話時舌頭都捋不直:“有人,你們三樓有,有個女人要跳樓!快上去看,快!”

吳偉偉下意識接了一句:“三樓沒人啊。”

“有人!”外賣小哥形容道,“長頭髮,瓜子臉,穿著一身碎花裙,臉色差的要死,死白死白的,我剛剛經過的時候,看見她一條腿都跨出窗戶了!”

看眼前的人一動不動,他急得上躥下跳,用力推了一把:“別愣著了,趕緊去,人命關天!”

吳偉偉“哦”了一聲,拎著外賣袋就朝辦公室衝,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屋子裡的人喊:“外賣小哥說三樓有個女人要跳樓,會不會是地縛靈?!”

李鴻羽提著銅錢劍,一陣風似的走了。

鬼怪居然現身了!丁駿遠激動不已,彷彿已經看見了勝利的曙光,可當他轉身,卻發現陳嶺還坐在沙發上。

他火急火燎地催促:“陳先生,你倒是動一下啊,再不上去那東西就跑了!”

陳嶺眉頭微皺,腦海中有疑慮一閃而過,他搖了搖頭,側臉看著江域:“你留在這裡?”

江域沒有意見:“好,我等你回來。”

陳嶺想起古代那些在丈夫外出遠征時,痴心不改,留在家中的守候的柔弱嬌妻。

雞皮疙瘩被可怕的念頭激了出來,他摸了摸麻嗖嗖的後頸,總算是在丁駿遠焦急的眼神中行動起來了 。

祝鵬經商多年,自認為看人還是很準的。

知道仍舊安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絕不可能在危險時對自己出手相助,便去慫恿丁駿遠:“老丁啊,咱們這兒就剩這一個,也不知道能不能打,是不是不□□全啊?不如去跟陳先生他們匯合,人多力量大,陽氣也更重不是?總比呆在這兒安全。”

丁駿遠推開噁心靠近的中年男人,略一思索就同意了,也不管祝鵬能不能跟上,轉身就走。

祝鵬一邊追,一邊喊:“老丁你等等我!”

丁駿遠快噁心死他了,後面的人喊得越兇,他就走得越快。

漸漸的,他發現一個詭異的現象,時間伴著他的腳步流淌著,可腳下踩著的樓梯卻像是永遠到不了盡頭,怎麼也走不完。

背後躥起一陣涼意,他不敢停下,乾脆鉚足了勁兒跑起來。

樓道裡突兀地響起腳步的回聲,丁駿遠辨不清那到底是自己的,亦或者是屬於另一個人的,他邊跑邊喊:“祝鵬,是不是你?”

回聲變大,應該在朝著他的方向靠近。

丁駿遠想繼續加快速度,奈何身體不給力,雙腿發軟不說,腳踝也跟著疼起來。

一個不留神,腳尖絆到梯子,摔了下去。

疼痛讓他的意識越發清晰,終於認出來,背後緊跟著的根本不是他的腳步聲,而是光腳踩過木質地板的聲音!

然而,想爬起來繼續逃跑已經來不及了,那雙腳已經停在他面前。

指甲裡黑褐色的泥沙,腳背浮腫,泛著青色,渾濁的水從上方滴下來,打溼了他面前的地板……

陳嶺在二樓通往三樓的緩臺上站定,猛地看向身後,下方樓梯轉角的光線昏暗,相連的梯子被氤氳籠罩,空氣變得潮溼。

先頭紮根在心裡的疑惑更深了,轉身從上方喊道:“回來!地縛靈根本不在三樓。”

地縛靈的目標是祝鵬,然後是丁駿遠,她根本沒必要捨近求遠去三樓現身,最有可能的是,眼下的一切是一場調虎離山的把戲。

“來了來了。”吳偉偉第一個從三樓走廊裡倒回來,看見樓下莫名出現的霧氣,不敢往前。

陳嶺反手將伸縮棍從一直沒有離身的揹包裡拿取出來,戒備的握在手中,一步一步的往樓下去。

霧氣濃郁,自二樓走廊的地面升騰而起,能見度只有兩三米。

陳嶺讓吳偉偉取出墨斗,將兩人的胳膊用墨斗線連起來,免得被鬼迷心竅,走錯道。

剛綁好,李鴻羽也到了,他捏著銅錢劍,一聲不吭的出現在吳偉偉身後,把人嚇得跳了起來。

吳偉偉捂著心臟亂蹦的胸口:“你知不知道人嚇人能嚇死人!”

李鴻羽看了他一眼,沒吭聲,嚴肅著臉看向四周,那些敞開門的教室中也有霧氣,水的腥臭和血液特有的鐵鏽味瀰漫在每個角落。

陳嶺抬手擋住從後面上來的吳偉偉:“你們聽了嗎,有人在說話。”

吳偉偉側耳一聽,還真是,他壯著膽兒推開一間半掩的教室門,發現角落裡有兩個人正扭打在一起。

其中一個體型大的,明顯落了下風,剛從地上坐起來,就被另一個人壓了回去。

陳嶺:“丁駿遠!”

丁駿遠正一手掐住祝鵬的脖子,一手已經拿起雕刻刀,準備往下切割的丁駿遠陡然停下。

他愣了下,茫然的看了眼自己手裡的東西,慌忙丟開。

祝鵬被掐得差點昏死過去,捂著脖子劇烈咳嗽,陳嶺一過來,他就忍不住告狀:“他要殺我!”

“我那是應激反應。”丁駿遠說,“我剛剛跟祝鵬想上樓找你們,結果走著走著就迷路了,短短的樓梯怎麼也走不完。最後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像噩夢被驚醒那樣,眼前的一切又變回了正常模樣。再然後就起了霧,看不清東西,然後祝鵬就從後面朝我撲了過來。”

祝鵬暴跳如雷:“你他媽的放屁,明明是你衝著我撲過來!”

丁駿遠乾瘦的身體被吼得顫了下,視線停在陳嶺身上:“陳先生,我沒有必要騙人。”

“先回辦公室吧。”陳嶺沒說到底相信誰,“地縛靈根本不在三樓,她是故意引誘我們離開辦公室,好趁機對祝鵬或者丁先生下手。”

丁駿遠往吳偉偉身後站,害怕地說:“可我沒遇到異常。”

“鬼打牆也算異常。”陳嶺說完,頭也不回走了。

祝鵬亦步亦趨的跟在最後,眼珠子到處轉,小心謹慎地觀察四周,就怕惡鬼突然從哪裡鑽出來,把他拖走。

“祝先生,我雖然對你有意見,但剛剛真的不是故意的。”丁駿遠放慢腳步,跟祝鵬並排著走。

祝鵬知道自己處境,不想再多樹一個敵人,心裡罵道明明是你個龜孫先襲擊的老子,嘴上卻說:“霧氣太大,大家心裡又害怕慌亂,傷錯了人,可以理解的。”

丁駿遠笑了笑,視線黏在祝鵬之前被美工刀削得凹凸不平的手臂上,嘖一聲:“祝先生,你這胳膊沒問題吧。”

“怎麼會沒有問題!”

祝鵬時時刻刻被劇痛折磨,知道這些人故意不提要送他去醫院的事,也不敢吭聲,如今被這麼一關心,憤怒止不住的往外湧,“我他媽快疼死了!丁先生,要不你去提一提吧,再不上醫院我就要死了,你看我這血滲得把袖子和衣服都染紅了。”

被美工刀刮過的傷口不深,堪堪到能夠凝固卻又很容易崩開的地步。

丁駿遠搖了搖頭:“陳先生沒發話的事,我可不敢提。”說完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我可以幫你先處理下,我記得辦公室裡有醫藥箱。”

祝鵬感激涕零,接連說了好幾聲謝謝。

辦公室裡冷清清的,江域還坐在之前的位置,連姿勢都沒變過,唯一不同的是,此時的他正闔著雙眼,閉目養神。

身旁的沙發凹陷下去,男人掀起眼簾,往身側看去:“回來了。”

“嗯。”陳嶺看他懶洋洋的模樣,嘴角抽了下,“辦公室有異常嗎?”

“沒有。”江域眨了下眼,抬手揉了揉眉心,臉上那絲絲被隱藏得很好地睏意就散了。

他收回橫搭在靠背上的手臂,坐直起來,收斂了攻擊性的視線在丁駿遠和祝鵬走到門口時猝然凌厲。

丁駿遠瞳孔微不可察地顫動一下,身形僵硬的後退出去,衝祝鵬說:“你去辦公桌下拿醫藥箱,我去衛生間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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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鵬點點頭,討好的對著辦公室裡的幾人笑了笑,做賊似的佝僂著腰走到辦公桌前,開啟下方的櫃門取東西。

江域的視線還停在丁駿遠的身上,薄唇扯出冰冷的弧度。

注意到這一細微的反應,陳嶺靠近,怕被丁駿遠聽見,他的嘴唇貼得極近,溫熱的氣息張狂地鑽進男人的耳朵裡:“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了?比如,丁駿遠可能已經不是丁駿遠。”

江域從來沒與人用這樣的姿勢和距離說過悄悄話,心思一動,偏頭與青年正面對視。

陳嶺被男人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莫名心虛,下意識拉開距離,卻被江域扣住肩膀按回了原位:“你看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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