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雕刻室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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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傷害到江域, 陳嶺清了下嗓子,壓著聲音說:“那正好,繁育基地沒有老祖宗,小藍去了正好可以輕鬆呆幾天, 就當是度假了。而且, 大家不都說距離產生美嗎,說不定再回來, 它對老祖宗就該改觀了呢。”

趙迅昌還是不願意:“萬一……”

“萬一回不來, 我們也可以搬到繁育基地附近去住,大不了買輛車, 每天一早我就來昱和山上班。”

“不能搬!”趙迅昌愁眉苦臉的表情陡然變換, 厲聲重複道, “不能搬。”

陳嶺一怔,訥訥道:“師父, 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我說了,不能搬, 你必須留在昱和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冷硬,趙迅昌做了個深呼吸。

緩了緩情緒, 他岔開話題, 嚴厲的臉說變就變, 和藹可親的說:“不說這個了,你趕緊去給老林打電話。”

“好。”陳嶺往房間方向走了兩步,回頭看向趙迅昌。

老爺子那張臉比翻書還翻得快, 這會兒笑呵呵的臉又變了,憂慮叢生。

但轉瞬,他就背著手走回鸚鵡架子旁,撿起地上被新啄掉的鳥毛,心疼的直嘆氣。想伸手摸摸鸚鵡的小腦袋,又怕被啄手。

陳嶺想,大概撞鬼的情況好轉只是表象,應該還要再多住一段時間,才能從根本上有所改變。

所以師父才會在聽到他剛剛那番話後,那麼生氣著急。

為了不讓趙迅昌聽見電話內容更加傷心,陳嶺握著手機躲進房間去給林業局打電話。

這只金剛鸚鵡是由國外引進,國內人工繁育出來的,跟了趙迅昌一年多。

說起來也巧,一年多前,趙迅昌雲遊時到了西南地區,誤入熱帶季雨林。森林中,恰好就有一座珍惜鳥類的繁育基地。

那段時間非法狩獵十分猖獗,更有大膽者潛入基地盜鳥,這只紫藍鸚鵡就是其中被盜走的一隻。

它智商高,趁著偷盜分子還沒來得及掛鎖的時候,自己開啟籠子跑了出來。逃跑的搏鬥中,啄瞎了其中一人的眼睛。

偷盜分子氣急敗壞,拿起獵|槍放了一發。

紫藍鸚鵡翅膀中彈,從半空直直墜下,正巧落到趙迅昌腳邊。

將它救走後,金剛鸚鵡就黏上了救命恩人,事後被送回基地鬱鬱寡歡,還鬧絕食。

實在沒辦法,基地工作人員只能打電話聯絡趙迅昌,希望他能來看望一下。

趙迅昌獨來獨往慣了,陡然跟只小家夥相處了一段兒時間,心裡生出些異樣的柔和,當即答應下來。

這一看望,金剛鸚鵡更離不了他了,走哪兒跟哪兒,有時候怕趙迅昌又丟下它逃跑,還用嘴巴去啄趙迅昌的褲腳。

經過幾番商討,基地聯絡了北城的林業局,希望他們能接收這只剛成年不久的紫藍金剛鸚鵡,並將其寄養在趙迅昌這裡。

除此之外,林業局在實行監督職能的同時,還要安排當地的野生動物繁育基地,繼續紫藍金剛鸚鵡的繁育計劃。

每每說起這一段兒故事,趙迅昌這麼一個不抽菸的老頭子都要忍不住叭兩口。

——這事兒能讓他吹一輩子。

林局的電話很快就通了,一開口就是:“小陳啊,那鸚鵡最近還好嗎?”

“不太好。”陳嶺說,“發|情了,你得找人來把它接去繁育基地。”

林局一聽,朗聲哈哈笑起來,“咱們北城基地裡那只母的也發|情期,這幾天正鬧脾氣呢,誰碰就用嘴啄誰,可兇了。”

陳嶺:“這麼湊巧啊。”

“紫藍金剛的發情期較晚,一般是七月或者十二月,這不剛好七月下旬了嘛。”林局長說,“趙老哥那只是初次發情吧,可能攻擊性比較強,我得派人帶籠子過去才行。”

陳嶺隔著窗戶看了眼院子裡,在鸚鵡架上站得筆直的小家夥:“行,你定個時間吧。”

“後天或者大後天吧,最近我們抓到一批獵鳥份子,局裡人手不夠,忙不過來。”

陳嶺有點擔心:“那這兩天不去管它應該沒事吧?”

“沒事。”林局說,“發|情初期不礙事,三五天以後才是最厲害的。”

掛掉電話,陳嶺把交接時間轉述給了趙迅昌。

趙迅昌聽了特別不捨,去廚房給自己的愛寵切了不少它平時愛吃的水果,把小食槽裝得滿滿當當。

奈何人家現在脾氣暴躁,根本不領情,背過身軀拿尾羽對著人,低頭繼續啄胸腹上的細絨毛。

吳偉偉手賤,曲指彈了彈那紫藍色的羽毛,咧嘴露出的笑容一僵,雙手抱頭想要躲閃,終究還是慢了一拍,被突然轉頭撲來的鸚鵡啄中額頭,疼得嗷嗷叫喚。

小院裡的熱鬧一直持續到夜晚。

用過飯,陳嶺一如既往地鑽進書房學習。

他能力不夠,只能靠勤奮來補,先是將常用的咒語反覆念了幾遍,然後拿出黃神越章印、符紙、毛筆、液體硃砂、筆洗一一擺開。

抬眸看了眼院子,趙迅昌跟江域分別坐在石桌兩邊,嘴巴不停的動著,神情嚴肅,應該是在論道。

陳嶺心裡癢癢,想湊過去聽兩句,可一想到自己下午時的表現,硬生生地把已經邁出去的腳收回來,拿毛筆去沾鮮紅的硃砂液。

畫符講究的是心念合一,天地歸零,心要靜,要視周圍如無物,卻又不能徹底放空大腦,需要一遍一遍的用全部的精力去默唸與符籙相配合的咒語。

他閉上眼睛,默唸三遍咒後,開始下筆。

雨聻二字打頭,其下書寫“奉祖師手令”,然後是代表五方雷神的雷字,最後以“罡”收尾。

毛筆一提,五雷符書寫完畢。

陳嶺拿起符紙吹了吹,紅色的液體硃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涸。

加蓋上黃神越章印後,他以右手執符,嘴裡默唸五雷神咒。咒語是以元始天尊的名義請五方雷神降臨,功力夠的,可以真的請下五道雷電。

在陳嶺的記憶中,只見師父用過一次。

那日原本晴朗的天空風雲突變,烏雲密佈,緊跟著天上出現閃電,雷電從天而降,萬鈞之勢如同要劈開天地。

可趙迅昌統共也就只示範了那一次,之後再沒試過。

原因是五雷同時降臨的奇觀上了新聞,不少術法玄學論壇都在討論,是不是龍神降臨,或者是大妖渡劫。

陳嶺註冊一個號上去解釋,說不是渡劫。沒人信就算了,還被噴子追著罵沒文化,見識短,不懂裝懂。

符紙被夾在兩指之間,豎得筆直,房間裡被風吹得唿扇的窗戶定格,桌上的線香停止燃燒,筆洗內被硃砂染成粉色的水不再晃動。

飄著晚霞的天空暗下來,烏雲從四面八方奔來,齊聚在小院正上方。

趙迅昌一愣,轟然起身,仰頭往天上看。

遊蛇般的閃電從雲層中閃過,天地間響起轟隆的聲音。

江域看向背後那扇半開的窗戶,青年正手持符籙,閉著眼睛,眉宇間皺出一條細細的豎紋,紅潤的嘴唇不停翕動,用清澈朗潤的聲音快速念道:“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電迅霆……”

三遍過後,天空中的烏雲愈發黑沉,沉甸甸的隨時都要垮塌下來似的。

趙迅昌激動得手抖,吳偉偉碗都沒洗完就從廚房蹦出來,目瞪口呆的望著天空,他有預感,今晚要發生大事。

轟隆一聲,帶著白光的雷電從天空貫穿而下,遠遠看去,像是劈中了百里之外的山頭。

昱和山附近的山林受到驚嚇,藏匿其中的鳥兒嘰嘰喳喳飛出來,朝著別處躲去,還沒尋到安全的枝丫躲避,又是一道雷落下來。

陳嶺倏地睜開眼睛,手上的符紙不知什麼時候燒了起來,灼得他指尖生疼。

沒有猶豫,直接把符紙摁進了筆洗中,煙霧一出,外面天空的烏雲立即就散了,暗沉沉的光線重新亮堂。

趙迅昌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背著手走過去,胳膊橫在小徒弟的窗框上:“比前幾次的啞炮好多了,這次請下來一道已經相當不錯了。”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非常好,為了不讓小徒弟驕傲,他選擇更為含蓄的誇獎。

陳嶺指尖上的灼燒感還在,他甩了甩手,眼巴巴地望著師父:“真的?”

“那是。”趙迅昌怕他洩氣,又改變了教育策略,“比師父年輕的時候厲害多了,我可是三十多歲才請下第一道雷,不信你可以去問你師叔他們。”

陳嶺抬起手對著光看了看,指頭燒紅了,不知道會不會起泡。

他低聲說:“我靈力不夠,符紙燒起來前,我其實能感覺到,自己到了極限。”

以自身靈力為符紙提供能量的做法,的確很危險,除非這具身體可以成為一片海,江河湖海皆是來源,靈力方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陳嶺鼓著腮幫子對手指吹了吹,可憐巴巴的問:“師父,咱們家有燙傷膏嗎?”

符火本不該灼傷持符的人,可今天不同,小徒弟過於強撐,被火灼到算是反噬的前兆。

趙迅昌心疼的彈了彈青年的額頭:“以後不能再這麼冒險,慢慢來,不急,你有很多時間。”

“我都二十了,如果壽命算作一百歲的話,已經過去五分之一了。”陳嶺玩笑道。

趙迅昌卻忽然嚴肅:“壽命由掌增福壽司管,你只要多做好事,福壽自然會有所增加。更何況,自第一次見你師父就知道,你是個長壽的人。”

“師父。”陳嶺跟在師父背後往外走,好奇地問,“你當初為什麼收我當徒弟?”

趙迅昌頭也不回的說:“有緣吧。”

陳嶺想,是有挺有緣的。

那段時間爸媽帶他走訪了不少地方,也見過不少所謂的高人,無一有用。可偏偏就灰心之際,到北城百公裡外的道觀上完香,求完籤,準備吃齋飯的時候丟了錢包。

撿到錢包的人,正是趙迅昌。

得知他是在外雲遊的龍虎山傳人後,陳家父母並沒有立馬相信,直到對方掏出自己的道士證,龍虎山文書,身份證等證件後,他們才激動地握住趙迅昌的手,求他救救自家的寶貝兒子。

試問,誰會沒事兒揣著重要證件成天在外晃悠?

那天若是沒有這些證明,陳嶺敢肯定,屢經受騙的父母肯定當場帶著他一走了之,說不定還要報警。

回憶到這兒,陳嶺想起件事:“對了師父,我爸前幾天給我發資訊,說是許久沒見,想跟你聚一聚。”

“行,讓你爸定個時間,我隨時都可以。”想起陳嶺他爸珍藏的那些好酒,趙迅昌舔了舔唇,“好久沒跟陳老弟喝一杯了。”

陳嶺毫不留情的潑來一盆冷水:“之前檢查說你血壓偏高,忌飲酒。”

趙迅昌一下子就蔫了,有氣無力的拉開抽屜,甩出一管燙傷膏,張嘴就開始轟人:“走走走,趕緊走,我要睡了。”

陳嶺:“才八點過。”

“血壓高更要注意多休息!”趙迅昌蹬掉鞋子躺到床上,用後背對著小徒弟。

陳嶺:“老小孩兒,幼不幼稚。”

“你!”趙迅昌翻身坐起。

床前哪還有人,早跑沒影了,他氣笑了,無奈的衝著窗外笑罵一句,“臭小子!”

陳嶺捏著燙傷膏坐在房間外的小石階上,乳白色的藥膏被擠在指尖上,被小心的塗抹開,涼意在指尖綻開,緩解了灼燒感。

蓋上蓋子站了起來,視線略過院門時,瞅見有東西從門縫外一閃而過。

陳嶺放輕腳步走過去,緩慢地將門拉開,大門右邊的拐角處,站著兩團虛影,從高矮胖瘦,和兜裡三清鈴的震動來看,應該是十四和四十八司的兩名陰神。

想起自己請陰神時承諾的東西,他一拍腦門,轉身就往廚房奔去,從冰箱裡取出半隻沒吃完的燒雞,又去地窖翻出上次趙迅昌請陰差時沒用完的大額冥幣。

冥幣一沓沓地摞在一起,放在被燻黑的火盆中。陳嶺一手捧著盆,一手拎著燒雞,恭恭敬敬地呈放到兩名陰差面前。

“這是我之前承諾的,希望二位別嫌棄,如果不夠,我下次再雙倍補上。”陳嶺蹲下去,摸出帶出來的打火機點火。

兩名陰差被搞懵了,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十四司:“小兄弟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來收東西的……”

說著一頓,虛影忽然打了個晃,猛地繃直,隨意的語氣變得義正言辭,“而且我們這些吃公家飯的,從不拿陽世群眾的一針一線,收魂鎖鬼,懲惡揚善,這不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嘛。”

陳嶺愣怔,這跟師父說的不一樣啊。

四十八司:“對對對,你可別害我們,我們都是老實幹活的,從不收受賄賂。”

手臂一揮,迎風拂過,把剛燒了一點冥幣邊角的火給吹滅了。

陳嶺:“……”

對方如此廉潔公正,陳嶺害怕自己被誤解成想走捷徑,靈機一動道:“絕對不是賄賂,而是對於幾位願意上陽世的謝禮,我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請陰神,竟然會一下子勞煩到三位大哥。”

兩名陰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疑惑。

“只有五十九司聽見你的召喚,我們可不是……”十四的嘴快,張嘴就要否認,意識到什麼,他乾笑兩聲,“說明小兄弟你天賦卓絕,我們是在五十九司之後才聽見你召喚的,不是第一時間。”

“對對對,是這樣的。”四十八司的用胳膊肘撞了下旁邊的同事,眼睛抽搐。

陳嶺看他眼睛輪廓一抽抽的,下意識回頭,驚訝的望著江域:“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江域微垂著頭,視線停在兩名陰差的腳尖前方,已經熄滅的冥幣還在冒煙,“你給他們燒的?”

受賄人,收賄人,賄賂款全都在眼皮子底下放著,怎麼解釋都很牽強。陳嶺閉著嘴不說話,裝死。

江域薄唇抿緊,看了兩名陰差一眼,“你們來做什麼?”

十四司想作揖,想起下午江域看向他們時富含深意的眼神,硬生生把半彎的腰重新打直:“是這樣的,根據查證,已經確定祝鵬犯下的罪惡屬實。按照害人性命,非法侵吞他人財物等犯罪行為,可以為他提供一下幾種惡報:吊死、車禍、自刎、墜樓、摔死……等等。”

江域沒有說話。

陳嶺目瞪口呆:“這還能選?”

“原則上是不能的。”十四司討好地朝江域看了一眼,笑著說,“可我跟你身邊那位不是有些交情嗎,所以來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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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司也跟著說:“是呀江先生,您對此有什麼要求嗎?”

江域垂眸看向身側的青年,用眼神詢問。

就算是地位不高的小陰神,對於陳嶺來說,也是高高在上,必須得恭敬對待。

對方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隨口問兩句,他可不能當真,急忙擺了擺手:“沒有,二位大哥照章辦事就行。”

四十八司乾笑兩聲,看向江域,見他微微頷首,這才說:“那就這樣吧,我們就先走了。”

話音落下也就三五秒的時間,兩名陰差就消失在黑夜中。

幾乎是下一秒,身旁的氣壓降低了,陳嶺剛剛就發現了,這人有點不高興。

他不喜歡什麼話都憋著,直接問道:“你在氣什麼?”

“ 沒什麼。”話雖如此,男人的臉色卻不怎麼好。

從院子裡透出來的昏暗光線,從他背後照過來,在眼睛處留下一片陰影,令人無法看出他的情緒。

陳嶺仔細想了下,似乎打從他見到兩位陰神起,就開始情緒不對了。

“你是在介意我給他們燒東西嗎?”陳嶺猜測道。

江域斜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陳嶺:“我真的沒有賄賂的意思,只是看他們工作辛苦,想表達一下關心和感謝之意。”

也不知道哪個字戳中了對方,江域身上的氣勢徹底變了,空氣中滾動著濃烈的陰氣,彷彿傍晚時被五雷符引出的黑雲,洶湧濃郁得讓人心裡害怕。

江域按住青年的肩膀,把人拉近:“他們到底有沒有收受賄賂與我無關,我不高興的是,你不該給除我以外的男人燒紙。”

陳嶺:“……啊?”

江域身上冷冽的氣息與陳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沒有衝突,和諧而自然,以至於當對方抽身離開時,陳嶺險些沒反應過來,總覺得壓在肩膀上的那雙手還在。

他舉起拳頭放在唇邊,輕輕咳了一聲:“說不定他們倆不是男的呢,連臉都看不清,也可能是聲音比較中性的女性。”

江域:“……”

實際上並沒有離開,並試圖瞭解二人關係的陰差:“……”

相處了這麼些日子,陳嶺也看出來了,老祖宗是個執拗的人,認準了就不變。

比如兩人之間的關係,他試圖平心靜氣的當朋友處,江域卻始終站在大家長的角度來看待他,幫助他,保護他。

所以在燒紙這件事上,對方會作出這樣的反應,陳嶺在短暫的錯愕後,也覺得是理所當然。

在江域眼裡,眼下的情況就跟未婚夫妻中的一方,偷偷給野男人送花送禮物差不多吧。

陳嶺想跟他聊一聊,可一對上男人閃著憤怒光點的眼睛,他就開始的心虛,好像自己真是個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渣男。

他揉了揉眉心,無奈地妥協道:“行吧,我答應你。”

妥協不是不計回報的,既然做了讓步,自然就要討點東西回來。

陳嶺把手背到身後,探究的盯著江域:“你老實告訴我,你在幽冥的地位是不是比他們高。”

“算是。”江域沒有隱瞞,但也不打算說更多。

陳嶺抿了抿嘴唇,說:“那之前為什麼不是由你親自拘魂?”

“各司其職,而且我不沾手陽間事務。”江域一頓,意味不明道,“你的事除外。”

陳嶺還想再深入探究一下對方身份,這下倒好,一肚子話全擠在了嗓子眼。

熱意上頭,他別開眼看向別處,含糊的的說了一句“我先進去了”,轉眼人就閃進了院門。

江域信步跟進去,看著青年匆忙走進房間的背影笑了下,即將經過時,他停了下來,視線穿過窄小的門縫,精準的攫住門後偷看的視線。

陳嶺臉頰飛紅,咔嚓一聲合門上鎖,轉身用後背抵上門板。

等到外面的腳步聲遠離,他快速走到視窗拉緊窗簾。

鬱悶地坐到書桌前,陳嶺心想,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窖藏老鬼,沒吃過豬肉,但人家肯定看見過無數次豬跑,撩撥的話說得一套一套的。

自己要是也能有這個本事,哪能單身到現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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