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受其害？”

“用詞不對？”李天真靦腆笑道，“讓你們見笑了，我是初中輟學，文化程度不高。”

“你能取得現在成就已經不容易了，希望不要誤入歧途……”

“多謝徐隊的關心。”

既然李天真說不認識，便不好多逗留，避免洩露重要資訊，畢竟在徐程眼中，李天真還沒有洗脫嫌疑。

徐程帶李天真離開審訊室，徑直來到裝置房。

幾個年青警員正瞪大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一遍又一遍過著監控影片，徐程進屋後，他們的眼睛也沒有離開過螢幕，只是隨意打了聲招呼：“徐隊！”

“怎麼樣？”

“有一些發現，還需要當事人來指認。”

“周海你先暫停下，其他人繼續……來，來，李先生這邊坐。”

“我站著就行。”

“這怎麼行，來者是客，周海還不起來。”

徐程拉著李天真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李天真推讓了幾句，但對方太過熱情，便沒再謙讓。

兩個警察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後，周海彎著腰，一手撐在桌角，控制滑鼠調取了一段電梯內的監控影片，螢幕中戴著口罩的李天真和一個青年一前一後走進電梯。

周海問道：“是這個人嗎？”

李天真搖了搖頭，“不是。”

周海又調取了另一段，“這個呢？”

“也不是，沒有這麼胖……”

一連調取了幾段錄影，還沒有發現目標，直到一個肩上掛在揹包頭戴棒球帽的人進入電梯後，李天真表情才有了變化。

“這個有點像……等等，能把回放下嗎？”

不止周海精神一震，就連其他看監控的警員腰桿都挺了起來。

看監控十分消耗精力，面對著千篇一律的畫面，眼睛無時無刻不能離開，還要注意力集中，稍一疏忽就可能錯過重要資訊，導致99.9%的東西都成了無用功。

最主要的是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麼。

現在有了目標人物，工作會變得輕鬆簡單很多。

周海期待問道：“是這個人嗎？”

李天真反覆看了四五遍，搖了搖頭，“應該是吧，但是戴著帽子看不見臉，所以我也無法確定。”

徐程道：“那再看看其他的，反正來都來了。”

又調看了二十多個影片，徐程發現有趣的地方，每一個影片中李天真的穿著打扮幾乎一模一樣，口罩戰鬥衣，黑色高腳軍靴，好像出門就一身行頭似的。

他看了眼現在的李天真，果然還是那一套服裝。

李天真揉了揉鼻樑骨，眼睛微微有些發酸，對還在堅持看影片的警察們感到敬佩。

“怎麼樣？”

“還是覺得一開始那個最像。”

徐程一臉沉思，確實可疑，好像是在故意躲避攝像頭一樣，“再調回去看看。”

來回看了幾遍，再從大樓內部其他攝像頭進行跟蹤，發現沒有一個攝像頭還拍到正臉。

既然監控無法確認，只能現場走訪排查了。

李天真起身告辭，徐程一看都快到午飯時間了，不好再挽留。

李天真剛走出刑偵室，兩個警員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走出警察局，李天真抬頭看了看天空，陰雲蓋頂，風雨欲來。

每次到了下雨的天氣，他的情緒就會變得異常亢奮，一種慾望在內心蠢蠢欲動，渴望破繭而出。

他沿著街邊緩慢行走，看著人來人往行色匆匆的路人，記憶彷彿又回到了東京街頭，群屍哭號，遍地殘骸，滿目瘡痍。

迴歸的那幾天最為艱難，每次醒來都感覺跟做夢一樣。

在黑暗中，倦縮著身子，想象自己是一具屍體，安靜地融入在黑暗中。

只有陽光從窗戶透射進來的時候，才知道天亮了。

餓了，渴了，冷了，困了，有時疲憊，有時狂躁，有時像個瘋子，大吼大叫，自言自語。

腦子根本轉不動，每每想到末日經歷，他就會崩潰，徹底的崩潰，理智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種無助的恐懼感孤獨感會一直糾纏著他，讓他變得軟弱而無助，找不到任何安全感，恨不得身體撕碎揉爛。

無數次想到死亡，只是即便是死亡也變得毫無威懾力可言。

幾個月的沉澱和治療，才讓他開始重新活了過來，重新接受現實的生活。

等他回過神，各種噪音如潮水般湧進耳朵。

刺耳的喇叭聲，拿著手機若無旁人的高聲，隨意丟棄的燃燒菸頭，路旁乞丐麻木的眼神，每一道刺來目光，都讓他感到渾身痛苦難受，心煩意躁。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他努力控制著心頭湧動，深呼吸，讓心跳頻率降下來。

他不知道去哪，在街頭漫無目的的走著，只想找個僻靜地方一個人呆呆。

跟蹤他的警察不知道他的異常，只覺得是他耍的自以為聰明把戲。

他一定是發現了他們的跟蹤了。

知道了又怎樣？

他們就是要告訴他，警察沒有他想的那麼笨，小子給我小心點，別露出馬腳，否則就算是影帝也要讓你牢底坐穿。

李天真來到公園，在靠河邊的長椅上坐下，呆呆看著潺潺流水。

這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一動不動。

遠處裝作閒逛的警察都不耐煩了，中午飯沒吃，河風灌進大衣裡冷颼颼的，煙抽了兩包，地上都是菸頭，對方卻沒有一點動靜。

“這小子幹嘛？”

“我怎麼知道，以前聽說他有病，我還不信，跟徐隊交談的時候還挺正常的一個人，現在看來真的有病，還病的不輕。”

“太冷了，誒，你守著，我去買點吃的。”

“……”

時間流逝，原本安靜的小公園開始熱鬧起來。

李天真好像剛從夢中驚醒一樣，茫然的看著四周，很快回過神來。

他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下午五點整，快速登入了一個微信號碼，好友名單裡空蕩蕩的，他新增了一個朋友，輸入了道：“警察知道你了，逃吧！”

對方過了幾分鐘才回覆道：“你到底是誰？！”

“你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警察很快會確認你的身份，找到你，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逃，一個是自首，自己做決定吧！”

“你不怕我供出你？”

“……”李天真嘴角微揚，“我做了什麼？我只是告訴了你一個真相的機會而已，法庭該怎麼判我得罪呢？不過，如果你妹妹知道你是兇手，她大概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吧？”

說完這句話後，李天真從好友裡將他刪除，退出登入號碼，登上了自己以前經常上的賬號。

雲淡風輕的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