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言論，如果讓一些宗教國的魚人們聽到，恐怕立馬就要叫囂著將褻瀆者送上絞刑架。
但是諾克王國這樣的小國家，受到神權的影響並不大，而艾倫早已聽慣了老師類似的言論，並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
海洋種族的信仰有很多種，雖然鮫人始祖特麗莎，最開始宣揚的信仰是至高的造物主，但在兩千多年以來的變遷當中，連鮫人族本身都四分五裂，更別提那些衍生的分支種族了。
這些種族各自誕生了不同的信仰，其中海洋之神維魯斯汀的信眾最為廣泛，因為比起完全存在於神話故事之中的造物主而言，無處不在的生命海洋才更加貼合他們所信仰的物件。
艾倫並不算虔誠的信徒，但這個戰火連天的時代，祈禱神靈的寬恕和降臨，已是平民百姓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艾倫剛到沒多久，又一個身姿曼妙的年輕美人魚，往這邊遊了過來，並且做了一個貴族的淑女禮儀：“老師，下午好。”
她是薇薇安，城中一個小勳爵的女兒，先祖是諾克王室的分支之一，但時隔了這麼多代，血脈早就稀薄的不成樣子，連家族都沒落了下來。
“薇薇安師姐。”
艾倫看到年輕貌美的薇薇安，青澀的面容不由有些泛紅，打了一聲招呼後，就有些拘謹的低下了頭。
年少而慕艾，這是魚人之常情。
但他是平民，薇薇安就算家族沒落那也是實打實的貴族，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於是也只能將這種剛萌芽的感情壓在心底的最深處。
許纖纖平淡的點頭回應著：“薇薇安，下午好。”
大約又等了半個海洋刻度的時間，其他的三位學徒並沒有到來，看上去今天又翹課了。
到了約定的上課時間，許纖纖帶著兩人走進了劍道場館內，卻沒有立即開始今天的劍術指導，而是轉身看向兩位魚人，問道：“艾倫，薇薇安。我這裡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道館，教導的劍術也只能說是一般水準，比不上那些武器大師。”
“但在這四年來，你們二人為何會堅持每天都過來上課？”
劍道開館以來已經四年零三個月，教授的學徒雖然不多，但加起來也超過兩位數了，但其中有一大半都在中途退學，只有一小半還在繼續上課。
但即使這一小半學徒當中，能堅持每天都來的，就只剩下艾倫和薇薇安這兩個年輕人了。
被問到這個問題，艾倫只是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因為我出身平民，那些昂貴的學院和道館，要麼只招收貴族，要麼學費太過昂貴，或者其他條件過於苛刻。只有老師這裡條件寬鬆，學費又便宜，而且還不限制血脈。”
這個現實的回答，讓許纖纖感到有些好笑：“艾倫，你還真是誠實。”
隨後祂又將目光看向另一邊的薇薇安，說道：“那薇薇安，你的理由呢？”
薇薇安是貴族，雖然沒落了，但進一些相對而言較好的貴族學院或者道館，應該並不是什麼問題。
“我的理由很簡單。”薇薇安一臉誠懇的目光，看向蒙在黑袍之中的老師，“老師的劍道遠遠超越那些所謂的武器大師，他們所掌握的技術和力量，在老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跟隨您這樣的強者學習，是薇薇安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說的對，你很有眼光。”許纖纖看了一眼薇薇安，點了點頭，“像你這樣有眼光的魚人，我見過不少。但是很少有像你這樣能抓住這份機遇的。”
有眼光的人並不少，能抓住機遇的人也不少，這些都不是能讓他們得到恩賜的理由。
但加上神靈的一時興起，那麼事情就立馬產生了變化，所有的偶然都化作了必然。
“你們很幸運。在我離開這裡之前，將教授你們最後一堂課。”
許纖纖帶著表情茫然的艾倫，以及一臉激動的薇薇安，緩步向外邊走去。
只是一步踏足，艾倫和薇薇安就看到周遭環境瞬間發生了變化，他們離開了位於城鎮郊外的劍道館，來到了一處宏偉壯闊的王城之前。
他們兩個就這樣懸浮在老師的後面，望著下方宏偉的巨大城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薇薇安率先回過神來，她在海洋圖紙上看過這樣的畫面，“老師，這是...這是福斯王國的王都？！”
她意識到現在身處何地之後，連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福斯王國處於西海洋的邊緣地帶，與位於東海洋的諾克王國，完全處在兩個極端的位置，就算是現在再先進的梭魚船，也需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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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老師只是向前一踏步，就跨越了海洋的距離，帶他們來到了福斯王國的王都之上。
“福斯王國，是這個時代的主角，也是繼阿斯蘭王國之後，未來的海洋霸主。”許纖纖平淡的說道：“現在的福斯王國，已經在這數十年的時間裡，覆滅了許多國家，先後統一了整個西大洋和北大洋，又佔據了中央之地特麗莎海洋的一部分。”
“整個六大洋當中，只有杰特王國、英紐王國這兩大王國，能夠勉強抗衡福斯王國。但現在就連僅次於其後的杰特王國，都未徹底完成東大洋的統一，還陷入在與麗多王國的戰爭泥潭當中。”
“世界戰爭看上去還在僵持狀態，但吞並且整合了兩個海洋資源的福斯王國，很快就會將自身的戰爭技術邁上一個臺階。你們看福斯王國的兵工廠，這一具還未完成的戰爭機器，將在完成之後，進行超遠端距離的投送士兵。而這樣的機器在量產之後，海洋所產生的距離屏障將被打破。”
“這是廣範圍殺傷的武器，蘊含了遠古海獸的血液，只要投放下去，可以毒死除了福斯鯊魚人族以外的魚人。”
“後期的戰爭程序將被加快，不到三年的時間，福斯王國就可以覆滅杰特王國和麗多王國，以及你們生活的諾克王國，吞併東大洋並進一步侵略其他海洋。”
“大約在七年之後，六大洋將徹底統一，而福斯國王將加冕稱帝，在這片海洋之中，誕生出第一個大一統的海洋帝國。”
一想到自己所在的國家即將覆滅，所有的一切都將變得毫無意義。這個可能發生的結果，讓艾倫和薇薇安兩個年輕人，都是面色變得蒼白一片，艾倫更是求助般的看向許纖纖：“老師，難道就沒有阻止福斯王國的可能嗎？”
“福斯國王奮八世之餘烈，經歷數代國王的努力，天命所歸，統一海洋無可厚非。”
許纖纖一臉平靜的說道，這個回答讓少年少女陷入了絕望的情緒當中。
“如果原本自然規則演變是如此，我也懶得插手。”許纖纖似乎隔著空間的距離，看向了那個大展雄圖的福斯國王，感受到對方體內那來自遠古巨獸的力量，“但...這位國王不該觸及到禁忌的領域。”
老師隨後的話語讓艾倫和薇薇安兩人一愣，目光中透著茫然的情緒，似乎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福斯王國統一世界，這是特麗莎世界賦予他的天命。”許纖纖轉過身，伸手一點，一團白光一分為二，將面前的少年少女包裹進去，“但我的意志，卻凌駕於世界的意志之上。”
“你們...”
“將成為新的天選之人。”
話語落下之後，海洋上方的天空之中發出一聲哀鳴，似乎連世界意志都在渴求著神靈的寬恕和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