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意外?”
正在嚴十九各種糾結的時候, 狐狸突然目光上移, 向著他看來。他的手裡還捧著那只手機,臉還貼在上面, 似乎還在對著螢幕撒嬌, 突然露出這種詭異的神情, 讓嚴十九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嚴十九勉強定了定神, 神色複雜地說:“我以為你會殺了我們,還有, 你說不稀罕狐家,我以為是真的。”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狐狸道, 他危險地偏了偏頭,眯眼盯著十九,在他的眼底, 只有一片冷酷, 沒有任何溫度, “我本來是打算動手的。”
嚴十九驚疑不定, 不知道他到底是說真的還是又誆自己, 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言語。
也許他只是嚇嚇他, 突然又會拍桌大笑:“哇哈哈, 侄兒你也太逗了,這都信!”
但是,這次沒有,狐狸的臉上沒有露出他熟悉的欠扁笑容,他依然是那副神情, 硬要說有什麼變化,大概是多了一抹譏誚,他抬起手,“是他阻止了我。”
十九向他的手上看去。
他的手很好看,修長圓潤,像是最上好的藝術品。此刻,那對藝術品上,正套了一雙很漂亮的手套,手套不知用什麼製成,純白而無垢,精美的暗紋使其華貴大氣,加上瑩瑩散發著的寶器微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戴在那雙手上,相得益彰。
上次見它的時候,它還不是這幅模樣,不過他知道,那就是月琉璃。不過短短時間,狐狸居然將它祭煉成了一件寶器。
嚴十九望著那幅手套,不知道狐狸指的是誰。說起來,每次看到月琉璃,他都有種莫名的感覺,像敬畏,也像親切……
狐狸晃了晃手,道:“既然他這麼稀罕家族,那麼,我就如他所願,讓狐家繼續存在下去。但是,我也不想讓一些東西打擾我和青晉的生活,不管是為了今後的日子,還是為了掰正他被洗腦的思想,我都要把狐家改造一番。你繼續待在家主的位置上也是左右為難,還不如趁著現在,出去遊歷一番,去看看真正的世界。”
嚴十九一頭霧水,不過他明白了一件事,這幅手套,似乎就是狐狸沒有痛下殺手的關鍵。
“這種時候,我怎麼能放心離開?”他皺眉道,那副樣子,簡直像極了他的父親。
“只要這雙手套還戴在我的手上,我就沒有辦法取狐家任何人的性命,但是,只要我摘下它,”狐狸收起月琉璃,讓嚴十九看著他的手,“我隨時可以捏死他們。”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嚴十九心中苦澀,帶著一絲哀求,叫了一聲:“叔叔。”
這一聲久違的敬稱,讓狐狸想起了嚴十九剛出生不久的時候,哥哥抱著他過來給他看,“這是你的侄兒,以後他會接任我,成為狐家下一任家主。”
“他叫什麼名字?”
“還沒有起名字,他排行十九,暫時就叫他十九。”
“排行?哥哥,我排行多少?”
“……三十。”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他沒有排行,因為他不被承認,不上族譜。
不過即使知道了也沒什麼,他從來都不在意那些,他唯一在意的,只有哥哥什麼時候再來看他,什麼時候再把小侄兒抱過來陪他玩耍。
那時候小家夥還不會幻化人形,還沒有跟長老們學會揣摩他的價值,更不會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毛茸茸小小的一團,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雪白的皮毛軟呼呼的,嬌嫩得讓他不敢輕碰,他清澈的眼睛裡,只有對叔叔的好奇和喜愛,那是他不能忘記的,一片冰冷的過去中,僅存的鮮活和柔軟。
“不用這麼緊張麼。”狐狸終於露出了十九熟悉的笑容,他從座椅上消失,接著出現在他身前。
似乎對嚇到了可愛的小侄兒十分得意,狐狸伸手拍了拍他的腹肌——身高是硬傷,夠不到肩膀。
“叔叔還是疼你的,”狐狸慈愛地對他微笑著,抬起手,月琉璃已經回到了他的手上,“只要小十九乖乖的,叔叔就不會摘下它哦。”
駱冰本以為嚴邵天去去就回,沒想到他直到晚上才回來。南州說的客人果然就是弗提亞,他這次來南州,一來是聽說了玄黃聖地重建,提前趕來祝賀,一來便是索要上次幫忙的好處,讓美人陪他南州三日遊。
不過在嚴邵天看來,他最大的目的恐怕還是要探聽情報,看看他這邊有沒有什麼收穫。最直接的證據就是,那家夥根本沒跟他要什麼美人,就拉著他在南州逛了一天。
他一直都知道,對元童子的目的,弗提亞不比他關注的少。
不過,嚴邵天先沒有跟他透露什麼,打算吊他兩天再說。
上次在龍墓一戰,弗提亞使用水神的能力悄悄帶走了盜神的分神,看他的樣子,肯定不是因為盜神的美色才偷偷抓人。既然對方有意從他這裡套取情報,嚴邵天自然也不會客氣,也得問問他在盜神那裡有什麼收穫才行,這會兒答應得太快,恐怕換不回多少有價值的資訊。
所以,今天一天,倆人就是真的純遊玩,嚴邵天作為本地人,帶著弗提亞看名勝吃小吃,介紹各種風土人情,弗提亞對什麼都感興趣,尤其是電影院,興致勃勃地拉著他看了三場電影,試過各種觀影方式才捨得離開。
三場電影看下來,他對靈明導演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已然成為靈明導演的迷弟。今天臨分別的時候還跟嚴邵天說好,明天還要再看兩場。
嚴逍白天跟著出去做任務的戰隊成員浪了一天,捕獵一番暢快歸來,聽到嚴邵天被人拽著看了一天電影,頓時心中警鈴大作,看到駱冰還是一臉天真的模樣,他簡直替他捉急。
嚴邵天去洗澡準備休息的時候,他便偷偷拉過駱冰道:“駱冰爸爸,你不覺得那個弗提亞很可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