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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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瑜離開後, 宋時瑾瞧著她娉婷而去的背影,心滿意足,指尖無意識繞過玉佩下的纓絡打了好幾個轉。

許久才斂去了唇角眉梢的笑意,冷著臉對著莫纓道:“這幾日你們也辛苦了,每人賞三個月月錢吧。”

莫纓喜笑顏開,領了命便要告退, 卻被宋時瑾叫住。

“還有一件事, 臨州最近有個戲班子很是受人追捧, 去將人請來。”

莫纓一怔:“大人, 是府中要辦什麼喜事嗎?”

宋時瑾掀了掀眼皮:“不,只是這京中冷寂許久, 也該熱鬧起來了。”

“是。”莫纓拱手,有些摸不準宋時瑾打的什麼主意:“屬下立馬派人去辦。”

想了想,宋時瑾又道:“你親自去一趟, 不要洩露身份。”

“是!”

莫纓轉身離開, 想起宋大人方才等顧小姐回話時緊張的模樣, 扯開了一個無聲的笑。

相較於外頭的陽光明媚,張府中的氣氛卻是低沉地可怕,自從張譯成負傷被攆回來之後, 已經無故發落了好一批下人。

張儀琳心中日漸不忿, 她好不容易才成了事,眼瞧著就要被抬進王府,沒曾想卻被張譯成壞了好事。

榮昌王府現在已經徹底厭惡了張家,李氏遞了好幾次帖子過去, 還未到張氏手上便被門房退了回來,這麼些日子過去了別說抬她入府,她就是連王府的門檻也摸不著。

越想越氣,張儀琳恨不得將手中的錦帕當成是張譯成的臉,撕個稀碎。手重重地往桌上一拍,領著兩個小丫鬟就去了張譯成的院子找麻煩。

剛一跨進月亮門,屏氣凝神守在房門口的小廝匆匆迎了上來,這幾日張譯成心情不爽,稍微一點動靜都會暴跳如雷,日日在房中咒罵,聽得一幹下人膽戰心驚。

見著張儀琳面色陰鬱匆匆而來,趕忙對著她躬身行禮,支支吾吾道:“大小姐,大少爺身子不適還未起身……您……”

話未說完便被張儀琳打斷,她瞧了一眼緊閉著的房門,怒斥道:“滾開!”

張譯成身上的傷結了痂,行動早就沒有大礙,但他當著滿京城的權貴丟了那麼大的臉,自知無顏見人,回來後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房內,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也不敢邁出房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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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張儀琳就抬腳往裡走,小廝伸手欲攔,被她眼風一掃,悻悻收手的同時巧慧與巧心齊齊架住了他。

門窗掛上了厚厚的簾子,光線只能透進來一點,房間內暗沉沉一片,地上碎瓷破木胡亂鋪了一地,張譯成如死屍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房門被用力踹開,撞到牆上又彈回來,發出巨大的聲響。

張譯成突然轉過臉,雙眼佈滿了紅血絲,嘴唇乾裂起皮,臉上黑褐色的疤襯得他神情更加陰毒。

“滾出去!”許久未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像是砂紙磨過粗糙的樹,嘶啞難聽。

房內的空氣很是渾濁伴著一股詭異難聞的味道,張儀琳厭惡地皺了皺眉,快步走過去,抬腳往床上一踹:“你裝什麼死人。”

張譯成咬了咬牙,氣急敗壞從床上坐起來,“我叫你滾出去啊!”

張儀琳眯了眯眼,趁勢上前,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新結的痂崩裂,點點血跡在被面開出汙濁的花。

“我說過,叫你不許亂打主意!”張儀琳臉色陰沉,步搖上的珠子晃得她神情似鬼,“如今壞了我的事不說,張家的臉還被你丟盡,我若是你都沒臉活在這個世上。”

張譯成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音,抬手摸了臉上一把血,神色越來越陰鷙。他此生最是虛榮,卻被一個女人在大庭廣眾下鞭打,於他而言這就是凌遲。

他躲避了好幾日,腦中時時刻刻閃過的都是當日的畫面,越想越恨,精神已經快要崩潰。偏此刻張儀琳還要拿這件事來刺激他,這無異於在張譯成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腦中又閃過當日那些人嘲諷的話語,和滿是鄙夷的嘴臉,漸漸地與張儀琳的臉重合,她還在破口大罵,沒發現張譯成越來越古怪的表情。

“那便一起死吧!”

嘶吼一聲,張譯成猛地從床上彈起,就像是一頭陷入癲狂的野獸,向著張儀琳就撲了過去,“叫你打我,叫你嘲笑我,去死吧……都去死吧!”

張儀琳只覺眼前一花,人已經被撞倒在了地上,還未反應過來時張譯成的手已經掐上了她的脖子。

她掙扎著大喊:“張譯成,你瘋了!”

“都該死,所有人都該死。”張譯成似沒有聽到,掐在脖子上的雙手用力收緊,指尖陷入皮肉,眼中血絲泛著猩紅的光,口中不停喃喃自語:“賤人,賤人,你去死吧。”

空氣被抽走,張儀琳面色漸漸漲紅,喉嚨只能發出破碎的嗬嗤聲,連喊救命都做不到,只能死死地抓著張譯成的手,雙腿亂蹬,想要將人踹下去。

房門外有慌亂的腳步聲響起,“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李氏剛得了訊息便匆匆趕來了松茂院,在外頭聽見張儀琳一聲尖叫後,就趕忙衝進房內。

只見張譯成跨坐在張儀琳身上,掐著她的脖子神色幾近癲狂,而張儀琳臉已經紅成了豬肝色,李氏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拉人。

“鬆手,快鬆手!”她一邊喊著一邊伸手去拉人,但張譯成此刻力氣太大,有種不將張儀琳掐死絕不鬆手的架勢。

李氏急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女兒,哪一個都是她的心尖子,如今卻成了這番不死不休的模樣。

張譯成揮手用力一推,便將李氏推到了地上,她身後跟著的丫鬟小廝立馬上前幫忙,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張譯成拖開。

張儀琳伏在地上接連咳嗽,後怕一陣陣傳來,她貪婪地呼吸著,就在剛才她真的以為自己會被掐死。

“娘,娘。”髮髻早已在掙扎間散開,張儀琳眼淚糊了一臉,也顧不得疼得厲害的脖子,手腳並用爬向了李氏,大喊:“娘,張譯成瘋了,他瘋了,要殺我,你把他關起來。”

張譯成被人架到一旁後才清醒過來,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接連喘著粗氣,聽張儀琳如此說道,又想起身踹她兩腳,被旁邊的人給鉗制住。

“你這個賤人!”

張儀琳渾身一個激靈,瑟縮著躲到了李氏身後,探頭罵道:“丟人玩意!”

“都住嘴!”李氏太陽穴上青筋亂跳,“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成了什麼樣子!”

“是她自找的。”張譯成雙目赤紅,面上的血糊了一臉,猙獰可怖,哪還有半分往日那般玉樹臨風的模樣。

嘆了口氣,李氏向著丫鬟道:“先將小姐帶下去,請大夫來瞧瞧。”

張儀琳還想說什麼,見張譯成看了過來,不甘願地跟著丫鬟走了,留下李氏在房裡小聲安撫著張譯成。

大夫來的很快,等李氏安從松茂院回來的時候,張儀琳的脖子已經裹上了厚厚地一層紗布。

“大夫,我女兒的傷怎麼樣了?”李氏著急問道。

方才在將張譯成扯開的時候,他好些日子未修剪的指甲在張儀琳脖子上劃拉出了幾道傷口,李氏還指望著張儀琳能嫁入王府,掙得林修睿的寵愛,若是這身上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大夫一邊收拾著藥箱一邊道:“不是什麼大問題,修養幾日也就好了。”

“那會留疤嗎?”張儀琳撫了撫脖子,憂心地問道。

大夫從箱籠中取出一個瓶子,“老夫這裡還有些玉肌膏,待傷口癒合之後日日塗抹便不會留下疤痕,這幾日飲食清淡點既可。”

娘倆松了一口氣,千恩萬謝之後叫丫鬟帶著大夫又去了趟松茂院。

待人走後,張儀琳才哭出了聲音:“娘,我可怎麼辦啊?”

李氏望著滿臉淚水的張儀琳,伸手替她掩了掩,柔聲道:“大夫說了,不會留疤的,你別擔心。”

張儀琳抽了抽鼻子:“我不是擔心這個,這麼久了姨母還不派人來接我,是不是,這事就徹底被張譯成攪和了。”

李氏嘆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對兒女,一個丟了閨譽,一個沒了聲譽還受了傷,若就這麼放棄,她實在心有不甘。

“從小到大我和你爹就把你捧在手心裡,想要什麼便有什麼,只盼著你能嫁入高門,甚至忽略了你哥哥,娘知道你心裡委屈,可你也不能找你哥哥撒氣啊!”

張儀琳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是他想要殺了我,娘你還幫著他說話!”

李氏頓了頓:“他現下正是心裡不好受的時候,你非要去惹他。娘不求別的,只希望你兄妹二人能好好相處,等你將來入了王府,少不得要守望相助。”

張儀琳面色一變,張口道:“可是林家現在連門都不許我們踏入半步,我還怎麼入得了王府!”

李氏想了想,眼中精光一閃:“等你好了娘再去遞一道帖子,若他們還是如此無情,就別怪我將事情鬧大!”

張儀琳有些猶豫:“如此一來,林家豈不是更不待見我了?”

李氏順了順她凌亂的髮絲,道:“傻孩子,他們見不得你又如何,只要你能抓住林修睿的心,這府中還不是任你說了算。”

“可他……可他並不喜歡我啊!”張儀琳道。

李氏撫了撫鬢間,“你不懂,林修睿現在既無通房也無侍妾,若你能與他行了周公之禮,食髓知味後他必定對你不同。”

張儀琳臉一紅,默默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正在二皇子府中侯命的林修睿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算計上了。

他悄悄打量了一眼高踞主位上的二皇子,躬身道:“屬下來遲,還請殿下責罰。”

衛崢抬了抬手:“免了,我今日找你來是有件事吩咐你去做。”

在侍衛回來稟報丁邙不見後,衛崢便知曉事情不好了。

丁邙此人跟在自己身邊多年,以衛崢的瞭解,他是絕對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又加上護衛回稟說城郊小院中除了幾灘還未乾透的血液,別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那麼丁邙要不是死了便是被人給抓了。

也幸虧他以前很少讓丁邙露面,知曉他半隻耳朵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只是那三十多個孩子衛崢並不知道丁邙是在哪裡抓來的,現在全都不見了,又沒將衛堯給弄死,著實有些可惜了。

皇上將這事交給他去查,難保不是對自己起了疑心。

對著林修睿附耳交代一番之後,他道:“父皇給我的時間不多,你儘量辦的小心點,別讓人瞧出端倪。”

林修睿正了正神色,“是,屬下明白。”

莫纓的動作很快,當日便喬裝悄悄去了趟臨州,將那戲班子給請到了盛京。

京中大大小小的戲班子不少,但所唱曲目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多個,各家聽的多了也就膩味了,可這支戲班子不同,所出曲目並未採用前人皆是自己所創,憑著這些新鮮感,不出幾日,這名聲也就在盛京打響了。

顧懷瑜聽得綠枝彙報此事,擱下手中打好了的絡子,道:“去將我前些日子抄好的佛經取來,咱們去給祖母請安。”

自與那兄妹二人撕破了臉皮之後,做賊心虛的兩人倒是收斂了許多。林修睿每日早出晚歸查著二皇子所交代的事,林湘則因傷,日日將自己關在房內,連見面的時間都少了。

壽安院內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虞老夫人正坐在廊下喂著池子裡的錦鯉,見顧懷瑜來了,向她招了招手。

顧懷瑜手捧著裁訂成冊的佛經欠身行禮:“祖母。”

“這拿的什麼?”老夫人瞧了一眼問道。

“閒來無事,孫女便抄了本佛經,還請祖母笑納。”一邊說著顧懷瑜一邊將手中佛經遞了上去。

老夫人翻了翻,見字跡娟秀,半點汙濁不染,笑道:“難得你有心了。”

顧懷瑜眼珠子轉了轉,笑得越發深,往老夫人那邊湊了湊,期期艾艾道:“祖母,孫女想求您件事。”

“合著在這等著我呢?”老夫人嗔了她一眼,玩笑道:“拿本佛經便要好處,先說與我聽聽。”

自顧懷瑜回府,這請安一事不論風雨都不曾落下,人的感情都是在日日相處中磨出來的,如果老夫人前些日子只是對她有所憐憫,時至現在也帶了幾分真心的疼愛。

顧懷瑜眨了眨眼,討巧道:“我聽說京中最近來了個戲班子,演的曲目新意的很,現在好些府中都請去演了,孫女想著祖母素來愛聽曲看戲,便想求了祖母,邀到咱們府上來。”

最近這戲班子在京中頗負盛名,老夫人也是聽說過的,她正有心想要邀到府中,遂點了點頭:“行吧,依了你。”

下午,老夫人便派人將暢音班請到了府中。

用完了晚膳之後,特意將一家子叫到一起,去了攬翠閣。

林湘身上的傷還未好透,在見到顧懷瑜時有些心虛,在張氏下首的位置,有些坐立難安。

“怎麼了?”林修睿手剛一搭上她的手背,見顧懷瑜扯著嘴角看過來,又將手默默移開。

林湘搖了搖頭:“沒事。”

老夫人端坐最上首,輕咳了兩聲之後,便命了開始。

攬翠閣中燈火通明,待一曲穆桂英掛帥唱罷之後,真正的好戲便拉開了帷幕。

鏗鏗鏘鏘鑼鼓樂聲奏響,身著戲服的青衣花旦粉墨登場,蘭花指捏,水袖翻飛,咿咿呀呀的唱腔想起,嗓音清亮而高亢,字正腔圓韻味十足。

只一句,老夫人便極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戲中所講,乃是一戶富貴人家,老爺與夫人恩愛異常,因子嗣不豐,納了三房小妾。小妾容貌極佳,已成婚多年的正妻夫人自然是比之不過,但因那老爺與夫人青梅竹馬,小妾始終不得寵愛,恰逢夫人再有身孕,便買通了下人在生產之時將真正的小姐偷龍轉鳳。

假小姐在富貴人家受盡寵愛長大,而真小姐卻被幾人虐待致死,府中還有一大公子,打小便寵愛著這個假小姐,二人行為親密,毫不遮掩,人前兄妹相稱,人後卻是卿卿我我,富家公子一邊憂心著自己生出這等齷齪之心,一邊卻控制不住自己與妹妹親暱。

看到這裡的時候,在場的人皆是心驚,這戲中所演,竟是與自身大部分重合。

林修睿與林湘悄然對視一眼,看向顧懷瑜。

這出戲,可是她去求了老夫人才會安排到府上來的。

而老夫人則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行動同步的兄妹二人,皺了皺眉,她向來就覺得林修睿與林湘關係太近了些,林修睿不知道還好,若是一旦知曉真相,不知他會如何。

臺子上畫面一轉,樂聲鼓點漸漸急促,小妾陰謀敗露,那富家公子卻在知曉假小姐的身世後,喜出望外找上了父母,鬧著要娶假小姐。老爺與夫人自然是不答應,一個好好的家就此雞飛狗跳,公子惱怒之下便帶著假小姐私奔了,可惜沒跑多久便被下人抓了回去,那夫人知曉了女兒因假小姐而死,現在又勾引的兒子著魔,三尺白綾取了假小姐的性命,最終公子選擇了殉情。

樂聲漸漸哀鳴,悲悲慼戚的哭聲傳來。

老夫人越看面色越凝重,不由自主地將公子與小姐往林修睿和林湘身上套,越想越是心驚。

林修睿放著好好的親妹妹不寵,偏生疼愛著林湘,難道他們以後也會如同這戲中的公子與假小姐一般,做出這等下作之事。

“好!”忽然一聲大喝傳來,老夫人皺眉看過去,又是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大哥,姐姐,你們覺得這出戲怎麼樣?”顧懷瑜側頭問道。

林湘死咬著牙,不發一言,藏在桌下的手卻是捏緊了裙襬。她不信世上會有如此巧合之事,這定是顧懷瑜指使的。

林修睿正了正神色,看著顧懷瑜問道:“不知小妹從何找來的戲班子,真是唱作俱佳。”

顧懷瑜笑了笑:“我也這麼覺得。真真是一出好戲。”

這四個字她咬得有些重,笑著看他的時候,嘴角嘲弄的笑意和眼中模辯的審視,一下子讓林修睿如墜冰窖。

戲臺子上的戲已經落幕,那麼王府的戲,自然要開始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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