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萊爾的這個要求實在令人忍俊不禁,莘暮不客氣的撲哧笑出聲,在卡萊爾的瞪視下,她含著笑意回答,“好。”
“天已經亮了,先休息吧,今晚見過布羅德我們就出發,”莘暮收起笑意。
卡萊爾起身告辭,走出兩步,又轉過身來,“我剛才的話並不是玩笑。”
還真是執著,莘暮直視他的眼睛承諾,“我不會食言。”
卡萊爾這才輕輕頷首,安心的離去。
疫情從靠近津夫城的亞里亞村開始,因為相鄰的加西亞家族領地內前一天傳出有傳染病發生,駐守在津夫城的莫特利伯爵已經做了相應準備,一有人員感染就立刻上報。
但是傳染病傳播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僅僅兩天,整個村莊幾乎全部淪陷,津夫城內也已經出現患者,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莫特利伯爵立馬派出布羅德子爵帶著剛剛患病的患者趕往血族都城蘭拉斯,尋求家族的幫助。
“人剛剛帶出來的時候剛剛染病?”莘暮聽完布羅德的講述詢問到,“是什麼狀態的?”
布羅德恭謹的回答,“是的,染病的人類一開始的症狀是發熱,神智不清,然後身體腫脹,眼神渾濁,逐漸全身潰爛,神智卻不斷恢復,最終變成我帶回來時的那樣,”布羅德一路上看著那個人類一點點變化,對這種傳染病的病發過程可以說是十分瞭解。
以血族的速度從津夫城趕過來最多半個月的時間,雖然帶了一個人類,但對於一個血族男爵來說並不是多大的負擔,短短不到半個月人就已經變成那樣,這傳染病的威力實在有些驚人。
事實上據布羅德所說,患者全身潰爛已經有三四天了,之前還能勉強說話求救,莘暮懷疑疾病正在吞噬他的內髒器官。
神智越來越清醒,清晰的看著感受著自己的身體快速腐爛病變,也實在足夠殘忍。
讓感染了傳染病的人類痛苦死去,莘暮沉思,難道她和卡萊爾的想法有誤,威爾遜公爵出現在附近只是巧合?
她實在想不通讓這樣的疾病爆發對威爾遜和他背後的人有什麼好處。
布羅德男爵和患者相處了一星期都沒有感染,說明這種疾病起碼對於實力稍強一些的吸血鬼都沒有作用,只對作為食物的人類有用,莘暮實在猜不出這其中有什麼用意。
卡萊爾也在沉思,莘暮以為他也在考慮威爾遜公爵這麼做的用意,然而在他開口後,莘暮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錯特錯了。
卡萊爾詢問站在一旁的布羅德,“這一個星期你是怎麼忍受和那個人類待在一起的?”
卡萊爾對於昨晚讓他洗了五遍澡的經歷仍然記憶猶新。
布羅德顯然沒有想到卡萊爾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作答。
莘暮扶額,對著布羅德吩咐,“行了,你先下去吧。”
再讓卡萊爾問下去不知道會問出什麼。
莘暮無視卡萊爾因為沒有得到答案不滿的神色,“你怎麼看?”莘暮詢問卡萊爾的意見,“威爾遜公爵的目的是什麼?”
威爾遜公爵出身加西亞家族,卡萊爾自然比莘暮要熟悉他的性格。
卡萊爾這才撇開剛剛的不滿,表情嚴肅的說到,“我總覺得我們忽略了重要的東西,我想等一等來自加西亞家族的情報。”
若是其他吸血鬼親王,說不定已經質問出口卡萊爾是不是不信任他們了。
莘暮若有所思,布羅德帶著其中一名患者趕過來,那時瘟疫才爆發兩日,他並沒有見識到其他患者的發病情況,這名患者只是個例,確實只具有參考價值。
而且布薩城和津夫城距離都城的距離差不多,布薩城傳染病的感染時間更早一些,傳信的人卻現在都沒有趕到,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好,我們再等等,”莘暮答應到,根據原文,加西亞家族的前來彙報的血族也差不多快到了。
“正好有空餘的時間,我們來商量一下前往邊境的食物問題吧,”莘暮提議。
甜美甘甜的血液,除了少數個例,都是經過精心的飼養,這也就意味著這些人類十分脆弱,連村莊的農戶都輕易感染的傳染病,這些作為儲備食物的人類更是沒有抵抗的能力。
莘暮總不能讓卡萊爾重蹈原文的覆轍,在感染區內沒有食物。
卡萊爾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這次不帶人類,直接儲備血液。”
莘暮皺眉,儲備的血液自然沒有新鮮的美味,但特殊情況也不是不能忍受。
最令莘暮擔心的是帶著人類可以保證血液的充足供應,但是只帶血液就只能保證短時間內的食物供應。
但是原文裡卡萊爾餓到在最開始弱小的男主面前沒有反抗的能力,在感染區停留的時間絕對不短。
這倒讓莘暮想到了這種傳染病的一個用處,它們對於卡萊爾而言簡直是殺器。
當然,搞出這麼大動靜不可能只為除掉卡萊爾,他們一定還有隱藏的更深的目的。
在對傳染病沒有瞭解的情況下,攜帶密封的血液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我們不能確定要在那裡待多久,卡萊爾,”莘暮提出異議,“而且如果真如布羅德所說,瘟疫的擴散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到時候尋找食物會越來越困難。”
何況卡萊爾對於食物的要求還這麼高。
而選擇讓手下的血族運送血液,單從傳染病的情報傳遞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明顯就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他們可以干擾拖延情報的傳送,更有可能在威爾遜瞭解卡萊爾的情況下阻止血液的運送。
在不確定對方實力的前提下,到時候不能保證血液可以到達他們的手上。
不讓卡萊爾餓著,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總歸莘暮不會讓他走了原文的老路。
而且有了她這麼一個強大的助力,也許並不需要在那裡待太久的時間。
“目前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卡萊爾皺眉思索了片刻,他顯然也考慮到了威爾遜會故意針對自己。
布薩城派過來的血族在第二個夜晚到達。
他帶來的訊息讓莘暮和卡萊爾大吃一驚。
大部分的患者確實如同布羅德帶來的那個患者一樣,需要補充的是他們還十分畏光,還有少部分甚至出現了咬人的情況。
“這一小部分人發病時眼睛赤紅,見人就咬,”前來報告的血族補充。
這樣的症狀有些像是狂犬病,但狂犬病不可能發病速度這麼快,且傳播能力那麼強。
畏光,咬人,這些患者如果喝血那還和他們吸血鬼挺像的。
經過詢問,這名傳遞情報的血族果然在路上遭到了阻攔,耽誤了些時間。
莘暮和卡萊爾先一步離開,傳染病擴散的太快,他們要儘早趕過去解決,所以不可能安逸的坐著馬車帶著僕人前行。
血族親王的速度,儘快趕過去用不了一個星期,考慮到到了那裡不知道會面對什麼,莘暮和卡萊爾並沒有為了求速度在白天也趕路,即使能在太陽下活動,他們也會受到影響讓身體虛弱。
但是卡萊爾的潔癖讓他們尋找白天休息的地方變得麻煩,旅館那種地方根本就不可能踏足。
為了儘快趕過去,他們選擇走了直線,借道其他家族,莘暮原本打算低調的經過不驚動當地的血族。
但是這個想法根本行不通,能勉強滿足卡萊爾居住要求的,只有這些血族貴族居住的城堡。
於是兩人藉著親王的身份毫不心虛的打擾他們,不僅白吃白喝,卡萊爾甚至對於給自己準備的房間衛生不滿意,親自監督著人家的女僕將房間打掃到符合他的要求。
卡萊爾本來就不喜歡碰外面的食物,出行還自帶食物的血族他也是獨一份。
但是此次他們自帶的血液有限,是準備在感染區域裡飲用的,卡萊爾也不能太過挑剔,儘管心裡不怎麼情願,還是喝下了城堡主人招待的血液。
莘暮品嚐了一口杯裡的血液,判斷血液來自還未成年的嬌嫩少女,味道香甜。
用來招待親王的血液,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但是卡萊爾一點不收斂不情願的態度,一副像是迫不得已飲用變質了的血液的樣子,難怪他們借住的城堡主人們一個個繃不住表情眼神抽搐。
她和卡萊爾大概登陸這些血族心裡最不歡迎客人排行榜的榜首了。
沒辦法,卡萊爾在她面前都不願意掩飾自己的潔癖,直白的拒絕邀約,在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實力都遜於他許多的血族面前,更沒道理藏著掖著,給他們面子了。
非常不湊巧的,第四天天亮前,他們並沒有趕到附近的城市,這一片村莊密集,夜色開始散去時,莘暮和卡萊爾停在村落一戶人家的房頂上。
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