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上校,我們的人也傷亡不小,我看大家都累了,你看,是不是先找地方歇一陣?”連續伏擊日軍得手,張成正在興頭上,牛大壯卻在此時湊來潑了冷水。抽菸的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手指間夾著香菸的張成回身看向牛大壯身後的潰兵們,這些潰兵此刻已經沒有了前幾天的興高采烈,這會都擠靠在一起,甚至已經有人在閉目養神。
側著腦袋想了想,張成呵呵一笑拿出一張紙來遞給牛大壯,“你先帶他們去這個地址,我已經安排人等在那裡,相信食水都已經準備好了,我這邊完成之後,就會過去與你們匯合。”等牛大壯接過那張紙之後,張成又伸手指著街邊的那些彈藥箱子,“你們離開的時候帶些彈藥,把多餘的子彈和迫擊炮彈都給我留下。”
牛大壯這次沒再跟張成掰扯那些廢話,他已經知道張成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既然說了要自己這些人先行離開,那自己照辦就是。帶走四箱子彈和兩箱手雷,多餘出來的百餘發迫擊炮彈和30多箱子彈全都留給了張成,雖然牛大壯並不知道張成要用這些彈藥做什麼,但還是盡責的把不願離開的大牛也一併帶走了。
“張上校,你這樣能把炮彈給引爆嗎?到時候啞火了怎麼辦?”自願留下幫手的張三冬很是不解的問著正在測量土坑深度的張成,張三冬是個腦子聰明的,只看那些被逼著在街道上刨坑的平民和潰兵們,再看張成此時的動作和街邊那些彈藥,就已經猜到了張成想要留下做什麼。
對於張三冬的疑問,從土坑裡跳出來的張成咧嘴笑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反正這些彈藥也都是從日軍手裡搶來的,我也沒有那麼多的人來用這些彈藥,不如就還給日軍。至於能不能引爆這些炮彈,我估摸著應該能行,即便引爆失敗了,咱們也沒有什麼損失。”
張成很是輕鬆的反應也稍稍感染到了張三冬,扭頭看了一眼屋頂上的瞭望哨,張三冬緊張的心似乎稍稍安靜了一些。在這段街道上忙碌著的都是張成他們從日軍手裡救出來的被俘潰兵和平民,張成沒要求這百餘名潰兵和平民加入自己,而是向他們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要求這些獲救的潰兵和平民幫助自己在這段街道上掘挖出幾個土坑來。
幾枚迫擊炮彈被繩子捆紮城一捆,然後彈頭朝下被深埋進土坑裡,說是深埋,實際炮彈的尾部距離地表也就不過十幾公分而已。自願留下幫手的張三冬和他手下的幾個東北籍士兵,按照張成的要求,把小塊的炸藥固定在炮彈尾部的底火上,然後把雷管和電線連線到炸藥上,之後將連線炸彈的電線用土石仔細掩埋好。
“把這些子彈箱都開啟,記住了,不能撒的太多,每個坑裡撒的子彈不能高出地表,否則日軍就能看出來。”遣散了掘挖好土坑的那些潰兵和平民,張成也忙著佈置起炸彈,將所有土坑裡都佈置好了炸彈也連線好了電線,張成又示意張三冬等人開始向土坑裡拋灑日軍的有阪步槍彈,到了這會,張三冬才明白張成究竟布的是什麼局。
用地雷和路障封鎖街道是最合適不過的,可惜張成卻缺少人手來佈置路障,而且他手頭上也沒有地雷。擁有後世記憶的張成在這個時代裡堪稱戰術高手,尤其是能用在巷戰裡的各種手段,這批從日軍手裡繳獲來的彈藥也就成為了最好的媒介,在張成的佈置下,這些被埋進土坑裡的迫擊炮彈一旦引爆,其殺傷力根本不下於威力巨大的地雷。
捆紮成捆的迫擊炮彈被深埋進土坑,打算電引爆的張成又在炮彈尾部佈置了一層子彈,電引爆只會引爆彈頭衝下的迫擊炮彈,可迫擊炮爆炸的威力卻能使佈置在彈體尾部的那些子彈騰空散射,最終成為奪人性命的大殺器。新兵怕炮老兵怕機槍,可這種來自空中沒有絲毫彈道可言的散射彈幕卻是所有士兵的噩夢,因為被炮彈爆炸崩起的子彈被高溫引發彈殼內發射藥的時候,散射而出的彈頭根本就沒有目標可言。
佈置好了一切,理順了所有連線炸彈的電線,張成又帶著張三冬他們推倒了街邊的幾堵磚牆,再加上他們刻意佈置在街道上的一些障礙物,使得這段街道看上去和戰區裡其他街道並沒有什麼兩樣。“行了,事情都已經弄好了,你們也可以離開了。”張成從揹包裡拿出幾盒香菸遞給張三冬和他手下的東北士兵。
張三冬主動留下給張成幫忙,本是想著就在城裡和日軍死戰,準備以身殉國的,可是卻不想張成還會有撤出南京計劃。“還記得咱們早上談論過的那些話題嗎?留得有用之身,聯絡所有有心抗戰的人,用各種手段偷襲、伏擊日軍,別管殺敵多少,只要能喚醒民眾的抗戰意識,比你們留在這裡一心求死可是強了百倍不止。”張三冬想要拒絕張成的議題,卻被張成的這段話說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莫約半支煙過後,面色原本還帶著些迷茫的張三冬終於恢復了清醒,只是向張成深深鞠了一躬,便頭也不回的帶著幾個手下向撤離路線的方向疾步離去。剛才還人頭攢動的街道忽然只剩下張成獨自一個人,空寂的街道忽然讓張成有些不適應,拎著從潰兵們身上翻找出來的毛瑟步槍彈,張成徑自向早已經看好的狙擊位走去。
在狙擊位置裡趴伏好,把電線也連線到起爆器的線樁上,閒來無事的張成開始把那些零散的子彈壓進彈橋。200發毛瑟步槍彈和不到100發毛瑟手槍彈,還有4枚仿德式木柄手榴彈,這就是張成身上所有的彈藥。
普通的毛瑟步槍在張成手裡,雖說不能像加裝過瞄準鏡的步槍一樣鎖定三四百米外的目標,但鎖定200米之內的是一定問題也沒有。張成閒來無事把幾支毛瑟步槍統統取來,順便也都裝填好了子彈,他打算用更換步槍的方式,依仗自己的超快射速在極短的時間裡,將這幾支步槍彈倉裡的30發子彈一氣全都打出去。
只剩下自己了,對張成而言多了幾分自由的味道,但是也令張成的心裡多了幾分淒涼之意,沒來由的,張成忽然特別的想念大牛和宋虎他們。
耐心等待這日軍的出現,有些無聊的張成趴伏在狙擊位裡,用兩支毛瑟步槍輪番瞄向街道上的一隻鞋子。加裝過瞄準鏡的步槍能鎖定更遠距離的目標,普通毛瑟步槍的射距便沒有那麼遠,可400米射距和200米射距之間的區別,對於擁有自動槍瞄技能的張成而言,似乎並不是很重要,因為他確信只要出現的日軍中沒有狙擊手存在,那些普通的日軍士兵很難在200米的距離上對自己構成致命威脅。
後世裡的一些軍事節目裡,經常有所謂的專家論及二戰中日軍的單兵武器威力,言稱日軍配發的普通三八步槍能在戰鬥中成功殺傷300米外的目標。張成自然不會去推翻那些專家的話,實際他也知道三八步槍所使用的有阪步槍彈的確具備高精度的平直彈道,可節目裡那些專家也都說了,只是300米殺傷,擊斃和擊傷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如果不使用瞄準鏡這樣的輔助工具,身處戰鬥中的士兵實際很難使用普通步槍鎖定300米外的目標,更別說什麼精準擊殺了。用普通步槍命中超過200米的目標,開槍的10個士兵中,至少9個都是瞎蒙的,剩下的那一個還要是經過嚴格訓練並且體力和精神都處於巔峰狀態之中才行。
日軍從凌晨就開始搜尋城區,在經歷過積累的攻城戰之後,張成不相信這些日軍士兵還擁有巔峰狀態的體力和精神。況且張成早就檢查過了被擊殺的那些日本兵的背囊,和急於逃離南京城的**潰兵相比,這些日本兵卻更像是飢腸轆轆的叫花子,因為張成並沒有在這些日本兵的背囊裡發現什麼吃食。
大軍雲集,後勤補給便成了個大問題,日軍可以保證自己的彈藥補給,糧食補給卻是個大問題。雖然日軍一路北上,也從老百姓手裡搶了不少糧食,可圍攻南京的日軍人數早就已經超過20萬人。20萬人想要填飽肚子,每日消耗的糧食都會是一個令人驚奇的數字,張成絕對相信進城日軍士兵的體力也已經疲憊不堪。
三八步槍的射距遠遠超過大多數**士兵的步槍,可三八步槍那個聽起來有點嚇人的射距卻是說的“有效射程”,有效射程其實是指子彈的理論殺傷射程。實際在戰鬥中,射出槍膛的子彈往往會受到風速、子彈自重等因素的影響,在距離超過500米的情況下,即便是狙擊手也很難以準確地射中目標。而普通士兵用肉眼所看到的“人”僅僅是個模糊的輪廓,在沒有使用輔助工具的情況下,普通士兵實際根本無法能夠辨清數百米外目標的高矮胖瘦、膚色甚至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