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提斯在迷迷糊糊還有劇痛中聽到。
“你確定嗎?”
“不然你還能從哪找到水?這裡水的價格在費倫都可以裝滿一個房間,而我們沒有那麼多錢,所以為何不把你的羊皮酒袋開啟?”
“唉…”
蘭提斯感覺有一股冰涼的液體灑在自己的臉上,伴隨著一股濃烈的甘草味。“黑狼”威士忌。
他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再擦擦沾在臉上的烈酒。
“我說什麼來著?”山德魯說。
帕奇向朋友伸出手,將他拉起。但嚴格來說,他只能算是半拉起,因為半身人嘛。
蘭提斯用袍子再仔細擦乾淨臉,並儘量不讓自己因為疼痛而叫出聲。
蘭提斯看著帕奇還有山德魯,問:“怎麼?”
“我們覺得你是中暑了,因為你就這麼倒在地上,僵著身子,一聲不吭。”帕奇說著。
“是啊,是啊……”蘭提斯心不在焉地答道,同時手不自覺地摸向藏在袍子下的內口袋,當他摸到一個堅硬的物體時,他松了口氣。但他瞥見了那死靈法師陰鬱的臉,和那有些不耐煩的灰色眸子。
他咳嗽幾下,以提醒蘭提斯和帕奇:“我們還有段路要走,我可不想在這裡過夜,在這裡待的每一秒都是不安全的。”他又指著某個方向“穿過這條街,過了集市,再往前走,我們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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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蘭提斯始終走在最後,右手總是按在袍子上,他用最小的注意力來跟著同伴,而把剩下的都集中在過去十幾分鍾所發生的事上。
巴爾的戒指,痛苦女士,血脈,痛苦,苦難,毀滅……還有曾經的夢境。他開始顫抖,同時無法合理控制自己的呼吸。
我是巴爾之子,是死亡三神之一的後裔,是巴爾血脈之一。是毀滅的代名詞。想到巴爾,蘭提斯不免想到了自己還穿著藍袍時看過的一部關於神明的書,其中有這麼一段講的便是巴爾。他陰險,狡詐,殘暴,可怖,可憎。他曾設計偷走眾神之神艾歐的命運石板,後來敗露,同其餘的死亡三神還有其他神明貶至主物質界行走。那一段神明下凡的時間,便被稱為動盪之年。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早在他們之前,早在山德魯之前,早在埃爾德蘭之前,早在永冬鎮之前。
他又不禁想到埃爾德蘭,那個嚴厲的黑袍法師,蘭提斯所有的技藝幾乎都是由他所教。對於蘭提斯來說,嚴厲的埃爾德蘭比他在《怪物之書》上看到的靈吸怪還有可怕。但是,他仍然尊敬他。即使埃爾德蘭一再冷酷無情,蘭提斯仍舊在內心的最深處把他當作自己的父親。他記得很清楚,在他還只是一個被冬天凍得顫抖的小孩時,每天他都躲在埃爾德蘭的小辦公室裡,靠在燃燒著冬堡最旺盛的爐火旁,翻看著埃爾德蘭那令人驚奇的收藏書,用不標準的嗓音,彆扭地念出最簡單的咒語,隨後看著自己的指尖冒出七彩的火焰。當然,持續不了幾秒。還有,他在孩提時代,每一天都會望著埃爾德蘭關上的門,等待著,等待著埃爾德蘭披著一層薄雪再一次打開門。然後,他便會跑向埃爾德蘭高大的身軀,和他擁抱。再看著他那黑色的眼睛,調皮而又狡猾地看到那嚴厲的目光中的溫柔。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當他穿上藍袍時,埃爾德蘭便一天比一天嚴厲了。他仍然懷念久遠的過去,不管是在那時,還是現在。
再想想自己同山德魯還有帕奇穿過傳送門,在另一個位面尋找拯救冬堡的辦法。現在看來,他並不是為了冬堡,而是想讓埃爾德蘭為自己感到驕傲,是的,他渴望埃爾德蘭的尊重,來自父親的尊重。
但現在,他摸著口袋裡的戒指,他感覺天旋地轉,感覺從記事起到現在的一切都是一個朦朧的壁障,感覺自己不過被人為地鎖在了一個溫室裡。他開始害怕了,害怕自己的身世,他該怎麼辦?
腦內的一個聲音傳來:當它不存在吧。巴爾之子又如何?他仍然是一個人類,是冬堡的棕袍法師,他是蘭提斯,優秀的棕袍士。
他,永遠,是埃爾德蘭的孩子。
想到這裡,他不禁感到一陣輕鬆。並驚訝於自己可以如此輕易地拒絕一段命運。既然丟不掉這戒指,那就放在房間裡的盒子裡,當個裝飾吧。
他眨眨眼,跟上了他們。腳步變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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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了,印記城,萬城之城的中心,所有的傳送門都聚集於此。
一座巨大的傳送門聳立在他們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這裡湧動,熱鬧非凡。他明顯地看到了不同穿著,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是這個或是自己維度的人。“索蘭尼亞的玫瑰騎士……”他看著一個隊伍中,盔甲擦得將整個廣場都反射出來的騎士。他還看到那隊伍中有一個瘦小的紅袍法師,拄著一根法杖,他可以隱約看到那法師的如同白色的金色皮膚,還有白髮。那法師旁,卻是一個高大健壯的戰士,頭戴龍頭式樣的頭盔。那個維度的戰士,可真張揚。
他看向面前的巨大傳送門,淺綠色的能量充斥著這個古典式的建築。還有一堆的小傳送門散落在四周,迸發出各色的能量。
“過來,都過來。”山德魯向他們招手。他們聚過來。
山德魯開啟那個袋子,拿出了一小塊菱形的藍色水晶。“現在,帕奇先生,請向裡面注入費倫的魔法,我們需要這個來做一個定向錨。”
帕奇接過那水晶,清了清嗓子,開始念動咒語。頓時,水晶發出光芒,同時一段冬堡的影像出現在了其中。
“這就是雷提可晶的奇妙之處,它可以順利地傳送兩個位面的影像。”山德魯解釋,同時拿出一枚有著五彩波浪流紋的玉石。“盜賊之石。”帕奇搶先說。“用來尋找合適的維度。”山德魯說,同時將盜賊之石遞給蘭提斯。“蘭提斯,用魔法給它塑造一下,最好讓它可以飛向我們要找的傳送門。
“要有魔法能量,還有友好的元素。”他不禁想到了沃特爾,那個友好的水元素。他想著,順暢地吟唱著。
五分鐘後,盜賊之石飛離了蘭提斯的手,向那一堆小傳送門飛去。“快跟上!”山德魯大喊,飛快地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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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賊之石穩穩地落在了一個毫不起眼,人流稀少的傳送門前,傳送門發出淡紫色的幽幽光芒。
“就是這了?”蘭提斯氣喘吁吁地說。對盜賊之石的塑能還是有些費力。“看起來沒有什麼生氣。”帕奇說。
“進去不就知道了。”山德魯撫摸著傳送門旁的石柱上的灰塵。蘭提斯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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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好,受!”當蘭提斯從空中墜下時,他大喊。他重重地落在地上,但迎面而來的卻是軟綿綿的草地。
他拍掉身上的雜草,站起來,同山德魯還有帕奇一起看向某處。
“我的,天。以密斯特拉之名!”蘭提斯激動地說。
他們看到了不遠處的一片蔚藍色的大海,不,是奧術能量海。亮藍色的能量還同天空的雲端反應,迸發出了藍色的魔法閃電。空氣中充斥著魔法帶來的濃烈氣息。這一切都代表著一件事-------充足甚至無盡的魔法,一整個位面的魔法。
他們開始忘乎所以地大喊,大笑,毫不顧忌自己的身份。他們將壓抑於心底的激動在此時此刻釋放出來。
已經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