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時間彷佛凝固了。
馬克正在低頭盯著眼前的美食，陷入了沉思, 萊蒂和馬丁默契的沒有開口, 讓他自己考慮。
沉默延續了好幾分鍾, 誰都沒有動面前的食物，氣氛有些壓抑，一道無形的力量在三人之間拉扯著。
冷靜過後，馬克已經沒了食慾, 他用餐巾擦擦嘴巴，“你這麼有信心你能夠上奧普拉脫口秀？”
萊蒂的嘴角上揚了幾分，既然馬克這樣問證明他已經心動了，她不快不慢的抿了一口梳打水，心裡早就想好了答案：“如果我是個演員, 或者歌手, 我還不敢擔保，可我是個模特。”
說著, 她向馬丁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的道：“根據我們的統計，你猜猜曾經上過奧普拉脫口秀的時尚界人士有多少個？兩個, 一個是娜奧米, 一個是邁克爾·科爾斯（michael kors）。”
如果只有萊蒂在說服馬克的話, 那很難打動他，就算她說的多誘人，在牽涉到自己的品牌時——或者直白點說, 利益時，任何人都會變得小心翼翼的。
可馬丁就不一樣了，他和馬克是多年的好朋友，由他說出來的說服力遠比萊蒂強。
一直以來，時尚界都是一個比較封閉的圈子，自成一角，經常有演員和歌上上脫口秀作客，卻很少聽見有設計師或者模特上去。
它越是封閉，外界就對它越是好奇，而萊蒂正好是奧普拉對外界掀開時尚界的神秘面紗的一條鑰匙。
“奧普拉最喜歡談及的話題是什麼？減肥。對一名模特兒而言不可或缺的一部份是什麼？減肥。”馬丁徐徐道，“娜奧米以前上這個節目時我認識了一些朋友，他可以為我們牽橋搭線，雖然不一定成功，但我也相信奧普拉會很她感興趣的。”
他的言下之意馬克不可能聽不出來。
萊蒂集奧普拉喜歡的元素於一身，再加上她是個模特，還是一名有爭議性的模特，所以她上秀的機率很高——何止是感興趣？奧普拉簡直會愛死她了好不好！
肥胖是奧普拉最常提及的話題，因她自己也曾受著這個問題的困擾，在1988年當時的奧普拉重二百二十二磅，她花了半年減掉了六十七磅，然後在其中一集裡穿著緊身牛仔褲亮相，她向觀眾解釋這條緊身牛仔褲買於多年前，長胖後就再也沒有碰過它，大談減肥問題，成為相當一部分超重美國人的榜樣。
作為一名模特，萊蒂怎麼減肥和維持身材肯定會是奧普拉會感興趣的話題。
有黑點不是一個問題，萊蒂不會是第一個吸/毒被曝光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重點是，怎麼利用這個黑點讓民眾愛上你。
人人都有缺憾，完美就是boring，有缺憾才能令人喜歡。她不是要把自己塑造為一朵出於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美國人民不一定吃這一套，但是一個曾經誤入歧途的孩子為追夢而決心戒毒的故事沒有人會不喜歡，公關得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成為深陷毒癮的青少年的榜樣。
她真該幸虧這是西方，如果是在國內，就曾經吸/毒這個點她大概是要永不翻身了。
雖然是給原主背鍋，但做錯事就是做錯事，這點沒得洗白，她也不打算為自己洗白。她能做的只有坦誠的面對過去，向公眾承認自己的過錯，並且放下過去，繼續向前看。
萊蒂是有點不甘心，這種飛來橫禍她已經受夠了，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然而時勢所逼，既然她無法改變過去，那麼只能比所有人都要做得更好！
馬丁看看好朋友，又看看他的客戶，道：“現在的問題是，應該在什麼時候讓它曝光？”
“我的看法是，在時裝週之後。”萊蒂把話說權爭取過來，隨刃有餘的說著，“距離紐約時裝週只有一週而己，已經趕不及奧普拉脫口秀的檔期，而且我需要這次的時裝週來讓我的名氣再漲一波，我的名氣越大，到時候造成的迴響越大。並且，如果那個匿名寄信人出爾反爾，提前把病歷表曝光的話，那我們直接把計劃推前好了。”
萊蒂正在不動聲色的把主導權一點一點的收攬在手裡。
上次的緋聞事件由馬丁全盤主導，她只有乖話的份兒，馬丁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讓她說什麼她就說什麼，他在兩人間站在一個主導的位置。
當時萊蒂是一個純新人，而馬丁又是一名資深經紀人，她沒什麼說話的餘地，只能跟從。可是她不能讓這個不平衡的關係繼續下去，她討厭被牽著走，因此她需要一些話說權，而這次的事件便是一個很好的楔機。
“在那之前，我們先需要跟報社們串通好。更重要的是，我們需要你，馬克。”馬丁默許了她的說法，再推波助瀾，“萬一那個人真的出爾反爾，最壞的打算是她被其他品牌取消預約，她可以不走其他品牌的秀，但是她不能不走你的秀。”
這就是這頓飯的主要目的。
假設到時候萊蒂真的因為被捲入吸/毒醜聞而被其他品牌取消走秀的話，他們就需要馬克，她不能不走時裝週，不走就沒有曝光，沒有曝光就無法炒作，想要上《奧普拉脫口秀》的機會又小了一點。
但是同樣地，馬克也要蒙受很大的風險，亦無可避免地會被牽入輿論的漩渦裡。
馬克沒有回答，他在小心翼翼的權衡著當中的利弊。他是品牌的掌陀人，他所做的一切決定都需要對股東負責，如果利益無法覆蓋損失，那麼他定然不會冒這個風險。
“馬克，你是發掘我的人，我的恩師。”萊蒂看著知名設計師的眼睛，用低沉而富有蠱惑性的聲音道，“如果我真上了《奧普拉脫口秀》，為了節目效果他們想盡辦法都會請你一起上來。”
她用平靜的語氣丟擲一個最大的誘餌：“如果你還記得，《奧普拉脫口秀》的周收視在三千萬人次左右。你買下一個電視臺的黃金時段放廣告能讓多少人看見？一兩千萬？但是成本呢？好幾百萬！”她的語氣漸漸加重，一下一下的敲在馬克的心上，“現在，你能夠不花一分錢就讓三千萬美國人接觸到你的品牌！”
此刻馬克只想爆粗，《奧普拉脫口秀》的影響力他怎麼可能不清楚？奧普拉在節目裡介紹一本書，哪怕是一本教你如何養貓的書，都會立即登上暢銷榜的top10，那如果是一個品牌呢？銷量能翻個多少倍？！
奧普拉最擅長的是什麼？煽情！假如事情真的如萊蒂所料的那樣發展，會獲得多少觀眾好感和支援？“萊蒂西亞·洛佩斯”這個名字將會響遍全美國！而順帶的馬克和他的品牌也會成為熱話的中心！
但是相對的，他的風險就是用一個馬上會被捲入醜聞的模特，這事在時裝週後曝光還好說，他可以說自己事前完全不知情，困難的地方在於如果這事在時裝週前曝光，他要排除爭議保住萊蒂。
現在要考慮的問題是，他獲得的利益能夠蓋過損失嗎？
他無法忽視風險後的巨大利益，《奧》的宣傳效果比什麼電視廣告都要來得強勁，還是零成本！
“fuck！”馬克低低的罵了一聲，“我知道了！我不會把你換走的！”
萊蒂跟馬丁相視而笑，帶點勝利的意味。
現在她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準備時裝週，別忘了她除了有暗面的敵人，還有明面的敵人——眾神們。
“cheers.”
三人以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繁華的曼哈頓中城區裡一個寧靜的角落，餐廳裡的三人達成了一個小小卻會在日後震驚時尚界的協議，一條名為利益的繩子將他們緊緊的捆綁在一起，而權力的天秤已經開始慢慢傾斜。
……
達成了口頭協議之後還不夠，他們三人仍需要籤一份保密協議來保障各方的利益。
簽完協議後，馬克才醒覺他剛剛完全被萊蒂和馬丁兩人帶著走了。
談了一輪後，萊蒂和馬丁其實根本沒付出什麼，而他卻要承受用萊蒂作為開場模特的風險。
damn！她的嘴巴難道是抹了油？怎麼那麼滑？馬丁就算了他一向都是一隻老狐狸，詭計多端，可那個女孩才十八歲啊？！
送走了馬克後，馬丁又把另一份檔案遞到萊蒂面前。
“‘定期接受藥檢’？”萊蒂看了一眼便不滿道，“嘿，這有必要麼？”
檔案的內容無非就是要求她按時按受藥檢，如果被發現她復吸的話她會被罰錢，以萬為單位。
“我不能讓類似的事情再發生了。”經紀人的語氣無容置疑，帶點不容拒絕的意味，“定期接受藥檢，這對你好，也對大家好。”
即使是戒了毒的人隨時都有復吸的可能性，馬丁不能再冒這個風險了，要求她定期接受藥檢算是一個保障，對她形成約束。
說到這裡的份上，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再者她也不會再沾毒了，這種只毀前途的事情她絕不會做，如果這能挽回一些馬丁對她的信心的話——
萊蒂接過，簽了那份協議書。
作者有話要說： xd是哪裡都不能被容忍的，沒得洗白，被原諒也並非沒做錯過，文章三觀不代表作者三觀。
這是評論滿二千的加更~今天更了七千字，快來誇我！
本來還想著要慶祝一下把債還了一半，然後我一看評論，已經三千九了......
謝謝大家的寵愛~麼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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