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煙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喜歡大夫, 在他們面前, 自己那點小秘密無處遁形。
他就跟小孩子不願喝藥一樣搖頭拒絕,臉上寫滿了抗議:“多謝陛下關心,沉漾身體沒有大礙,就不必診脈了。”
姬燁華的嗅覺靈敏, 也正因為如此,他對味道格外敏感。
在柳拂煙不解的目光中,他湊近柳拂煙身上細細嗅了嗅,接著便在眾人錯愕的眼中蹲了下去。
然後他單手抱起柳拂煙,望著皇帝說:“陛下, 請容姬某先帶內人回屋, 這對御醫來說恐怕不太方便。”
皇帝眉宇間看不出情緒, 道:“既然身體抱恙, 讓御醫把脈看看總歸安心一些。”
柳拂煙突然被單手抱起, 反應過來時趕緊環住姬燁華的脖子, 小心翼翼想掙扎又怕剛剛安穩下來的肚子疼起來, 一時間進退兩難, 只能弱弱的開口:“你放我下來,我都多大人了……”
御醫也跟著進退兩難起來,不知道是上前診脈好, 還是垂著手在一旁靜靜等著,因此只能原地不動,雙目在他們之間來回移動。
皇帝最討厭他們相處在一起的場景,見此便道:“有什麼不太方便的, 不過就是診診脈,都是男人,難道還需要跟後宮妃嬪一樣搭條絲帕不成?燁華,難道在你心中沉漾是你的小寵不成?”
姬燁華輕輕放下柳拂煙,言語間曖昧不已,讓人不由自主遐想起來:“不,只不過昨夜過猛,造成沉漾身.下有些撕裂罷了。”
“燈籠湊巧砸下來,許是躲避的時候幅度大些,這處位置敏感,總不能讓御醫來幫忙看傷吧?到屋內,我自然會幫他好好看看。”
趙王雙手情不自禁環起來,下頜緊緊繃著,雙唇緊抿,難以接受這個答案。
心態都快炸了。
姬燁華記仇,剛剛他們到的時候,趙王站在一側陪著柳拂煙的樣子刺痛他的眼睛。
他不免想起之前的事情,想起趙王在柳拂煙身上吸吮出的痕跡。
姬燁華話語一轉:“對了,趙王殿下新婚燕爾,怎麼不見趙王妃的人影呢?”
趙王道:“本王尚未娶妻,姬三皇子說辭可要注意些。今日是你成婚的日子,本王自是要前來參與的,不歡迎麼?”
姬燁唇角劃過冷笑,嘴裡卻說:“趙王殿下若是真心實意的前來祝賀,姬某自然萬般歡迎,若真算起來,趙王殿下還是我們之間的媒人呢。”
趙王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鬼才願意當這媒人,趙王每時每刻悔恨著當初的決定,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總能想起沉漾得知自己即將被送進宮時帶著淚的臉龐,也總是沉浸在以往兩人獨處時的快樂之中。
那個時候,沉漾只屬於自己。
可如今,趙王除了被迫接受這一切外,沒有更多的辦法。
趙王知道自己不能在婚禮上大鬧,他的皇兄身中劇毒,他不能因為任性而惹惱姬燁華。
“既然感謝本王做媒,那麼今晚鬧洞房的時候,本王定是要參加一二,為你們增加幾分喜氣。”
皇帝突然開口,一錘定音道:“行了,既然沉漾昨夜傷著了,今天就別去鬧洞房了,你帶他先回房吧,撕裂的藥膏朕這有,待會便派人送你屋子裡,你先看看傷口要不要緊。”
皇帝背影有些寂寥,如遠山般深沉的眼眸裡透著幾分陰翳,突然他猛然伸出手砸在一側的柱子上,嚇得周圍人大氣不敢喘。
御醫忍不住在一旁勸阻道:“陛下,萬萬使不得啊!您的手還要批閱奏摺,還要指點江山呢!”
“你們退下吧,朕有話同趙王講。”
當所有人退避三舍,遠遠離開之後,皇帝猛然轉身,扯住趙王的領子直視他的瞳孔:“朕不是讓你不要惹是生非嗎?你為什麼要瞞著朕來找沉漾?這燈籠怎麼會無緣無故砸落下來,你是不是跟他起衝突了?”
趙王道:“我是來和沉漾告別的,我可是你皇弟,難道連你都不信我?”
皇帝深深看著趙王,突然鬆開手,慢慢將趙王衣領上的皺褶撫平:“朕同你一樣見不得姬燁華擁有沉漾,乖一點,聽朕的安排,最後朕會把沉漾還給你。”
趙王眼中一顫,眼底迸發出喜悅:“真的嗎?”
“當真。”
……
姬燁華一路無話,睫毛下的瞳孔中浮現出陰霾,穩當有力的手臂緊緊抱著柳拂煙。
什麼昨夜過猛都是騙人的,姬燁華在床事上極為溫柔,更何況沉漾是他的心上人,這份溫柔只會只多不少。
柳拂煙可以安心的將自己交給姬燁華,哪怕第二天會腰酸背痛,但從不擔心下處會有撕裂傷。
柳拂煙察覺到姬燁華情緒低落,隱約還問嗅到硝煙彌漫的氣息,他抬起頭,眼底霧氣氤氳:“你生氣了?”
姬燁華抿著唇:“我當然生氣。”
他不僅嗅出血腥氣,還看到了暗紅的血澤染在褲子上,哪怕不多,在姬燁華眼中也是觸目驚心的。
柳拂煙軟軟的開口:“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也沒想到他會來,我根本不想看到他的。”
姬燁華停下步伐,垂下眼眸,無奈的說:“我生氣的不是這些,為什麼不想讓御醫替你診脈?”
“你看出來了?”
“你的抗拒都化為實質了,我自然看的出來。”姬燁華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已經沒有趙王了,所以我不氣他站在你身邊,我氣得是你不愛惜身體。”
“下邊的血是怎麼回事?嗯?”
柳拂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難道說他差點小產了?
他直接將頭埋進姬燁華的胸膛,然後委委屈屈的回答:“我怎麼知道啊?那燈籠突然就砸下來了,趙王把我按倒替我扛了那燈籠,但他實實在在的重量也壓在我身上,然後我就開始疼,下面就開始流血了……”
“不過也就疼了一會兒,現在一點事情都沒有了,不要緊的。”
姬燁華微微蹙起眉,腦海旋了一圈都想不出柳拂煙這是什麼毛病,什麼樣的疼才能造成下邊流血?
除了女子的月事外,不就只有小產麼?
但那些怎麼可能呢?
……
姬燁華將柳拂煙放到鋪著大紅色的床榻上,拂開上面諷刺寓意著早生貴子的紅棗花生桂圓瓜子。
他不容拒絕的開口:“把褲子脫了,我給你看看這血是從哪兒流淌出來的。”
柳拂煙覺得有些羞恥,一想到乾涸的血凝固著的樣子,就有些抗拒的說:“沒關係的,我換一條褲子,洗洗身子就好了。”
姬燁華卻垂下頭,鄭重的俯下身將柳拂煙褲子上的繫帶一拉,然後輕輕拍拍他的大腿說:“今天這麼彆扭,你什麼地方我沒見過,今天怎麼老抗拒呢?御醫不肯看,我給你打發了,現在還想打發我,沒門了。”
柳拂煙只能彆扭的轉過頭:“我真沒事兒。”
沒事褲子上能染上血?
當整條褲子都扒拉下來,那股腥氣便再無法掩蓋,姬燁華反手給柳拂煙蓋好被褥,然後眸色沉沉的望著褲子。
“這血……”
柳拂煙可憐巴巴的盯上去,然後做起來想奪過褲子:“別看了,有什麼好看的,髒死了。”
姬燁華手一抬,褲子往邊上一放:“嗯,不看了,得看看你。”
柳拂煙只感覺一陣涼氣襲來,姬燁華的手便撫了過來,他仔細的拿錦帕擦拭乾淨,細細打量:“好奇怪,也沒有傷口啊,這血怎麼來的?告訴我,你以前會出現這種情況麼?”
柳拂煙臉色微紅,彆扭的不敢對視上姬燁華的眼睛,這種感覺超奇怪。
姬燁華皺著眉,難得嚴肅起來,他掰正柳拂煙的腦袋,看著他的眼睛說:“看你這麼鎮定,以前也會有這種情況對麼,有人幫你看過嗎?他們怎麼說的。”
姬燁華的眼底滿含擔憂,那褲子上的血跡比他預想的要多很多。
不過細細想來也是,血如果不多,又怎麼會滲出去。
柳拂煙知道逃避不了。
那血觸目驚心,但凡關心他的身體,就必須刨根問底的問清楚。
更何況,姬燁華細細探查過也沒找到傷痕,血肉完好無損,那這血能從哪兒來?只能從身體內部出來。
柳拂煙覺得自己攤上事兒了,他很悲傷,心情高低起伏,就跟波浪似的。
哎,頭疼。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只有肚子不疼這個事兒了,柳拂煙坐起身,將被褥拉在自己身上:“你真想知道嗎?那你得證明你真心實意全身心的喜歡我,不然我不會說的。”
姬燁華拉過一條凳子坐在柳拂煙的對面,在正事面前,他總是格外嚴肅:“我愛你,不然也不會娶你。沉漾,我們說正事呢!不能鬧脾氣的。”
“我沒有鬧脾氣,我也是說正事。”
作者有話要說: 開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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