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果現在進攻臨朐,兩個時辰之內,職下保證將它拿下。”
李紳、陸彥拍著胸脯保證道。
平盧軍的野戰部隊,除了戰死的之外,其餘的都當了俘虜。
臨朐城中,現在只有一些毫無訓練的留守部隊。
發起總攻的話,那群烏合之眾只會迅速投降。
但李曄並沒有下達攻擊命令,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陸彥有些心急的說道:“陛下,劉鄩多計,王師範人心還未散盡。如果猶豫不決,恐怕又生變故。”
李曄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先把俘虜的平盧軍安置好。
派人挑選其中的精壯,逐步補充到各個部隊。
稍差一點的送到輜重部隊服役,那些年老不堪的,發給路費遣散回家。”
“可是……。”李紳嚅囁道:“陛下,現在是攻打平盧的最佳時機。
如果放過機會,臨朐的城防一旦鞏固,恐怕就要費一番手腳了。”
李曄掃了他一眼,不屑道:“你那點心思還是用在別的地方,不用在朕的面前表忠心。”
李紳、陸彥一再堅持攻城,當然不是所謂的抓住戰機。
打敗平盧軍以後,活捉王師範就成了最大的目標。
現在目標離他們只有一牆之隔,李紳等人自然急不可耐。
這還只是其中的一層,其外還有軍方的各種利益。
如果不是李曄壓得住他們,那些傢伙早就翻天了。
“嘿嘿嘿。”李紳乾笑了幾聲說道:“陛下,我的那點小心思,自然逃不過你的法眼。
現在就要克竟全功,弟兄們的心就像貓似的,還請陛下成全。”
“成全什麼?”李曄嗤笑道:“我讓大部分人安然的回家,這難道不是最大的功勞嗎?”
李紳笑道:“那當然不一樣,如今勳章金貴,弟兄們都盼著在胸口掛上一個。
就算得不到勳章,有個勳飾也是好的,最差那也得發個紀念章。
如果幹不掉王師範,弟兄們的希望可就落空了。”
經過一系列的規範之後,勳章就變得不好拿了。
可以說,沒有絕對勇氣和技藝,是不可能得到的。
於是大部分人就把目光轉向勳飾,比較容易拿到的,是戰傷章、近戰章,難一點的是優異服務章。
有了這些東西,回家腰板都能挺直一些。
至於體能章、步兵服役章,只要安心服役半年就能得到,自然沒什麼分量。
除此之外,士兵們最夢寐以求的,就是參戰紀念章。
這也不是每一戰都發,只有規模到一定程度,或者取得決定性的勝利才會發放。
比如上次打敗朱溫的部隊,參謀部就頒發了宣武之戰紀念章。
它是一個袖標,需要裝訂在衣袖之上,是資歷的一種象徵。
李曄道:“青州戰役的規模並不小,而且是第一次實施登陸作戰,紀念章當然是要發的。
級別還是分成三種,參戰的後勤、輔助人員,發放銅線繡章。
醫療、參戰但是沒有直接上戰場的士兵,發放銀線繡章。
指揮人員、參戰人員、戰死戰傷人員發放金線繡章。”
“職下就代弟兄們,叩謝陛下的恩典了。”李紳、陸彥忙不迭的說道。
李曄擺手道:“這是大家應得的。
大戰過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兩位先下去安頓一下。
三天後,全軍揮師青州,然後分兵登、萊兩州,儘快的讓平盧恢復秩序。”
“職下遵旨!”李紳拱手說道。
但他還是意猶未盡,又說道:“陛下,難道臨朐就放任不管嗎?”
李曄道:“不用你們擔心,最遲明天臨朐就是我們的。”
“什麼?”李紳一臉茫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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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幾乎就在同時,劉鄩的口中也蹦出相同的兩個字。
“劉公,帥爺正在花廳召集家人宴飲。你聽聽這曲子,正在興頭上呢!”節度使府的老管事,一臉笑容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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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來,平盧幾乎被愁雲包裹。
從上到下,所有人的臉都繃得緊緊的。
宴飲等等,更是沒有舉行過。
今天,王師範忽然讓人招來歌姬舞女,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老管事卻極為高興。
他讓伙房做了最好的飯菜,還找了城裡最美的小娘子,要的就是讓王師範高興。
“不對,裡面出事了。”
劉鄩才聽了片刻,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他一把扯住老管事的衣襟,大聲吼叫道:“你的耳朵聾了嗎?難道沒有發現,除了音樂之外,裡面沒有笑聲、說話聲。”
“不,不可能,剛剛我還看到……。”
老管事一驚,他豎起耳朵聽了片刻,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咯吱。”
他哆嗦著推開大廳的門,嘴裡還自言自語道:“剛才是帥爺讓我出來的,我就不該走,不該走。”
劉鄩一掌將他推開,快步走進屋子當中。
他往左右看了一眼,五官很快扭曲成一團。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
那些舞姬樂師的臉色早已經變了,但他們根本不敢停止,只是像個傀儡般的扭動。
聽到劉鄩的話,他們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逃出屋子。
“小郎君、小郎君……,你這是怎麼啦?”老管事哆哆嗦嗦的走進屋子。
當看到一具小小的軀體蜷縮在地面上時,他三步並作兩步猛撲過去,大聲的哭喊道:“小郎君,你醒醒,你醒醒啊!”
隨著他的推搡,烏黑的血液從那人的鼻孔、眼睛、嘴角流出來。
“啊!”老管事長嘯一聲,猛撲到王師範的面前,大聲質問道:“為什麼,大郎,這是為什麼?”
他怎麼想都不明白,王師範平日最愛的就是幼弟。
還經常說,等到自己老了,就把位置傳給幼弟。
可老管事做夢也沒有想到,王師範竟然把他給毒死了。
“為什麼,大郎,你說話啊!”老管事歇斯底里吼叫著。
“帥爺,帥爺?”
看王師範一動不動,劉鄩心中一驚,他快步衝上去,輕推了對方幾下。
“呼!”
趴伏在桌上的王師範,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
“劉鄩啊,你回來了。”
“回來了。”劉鄩的臉色瞬間變得赤紅,他嚅囁道:“帥爺,這裡已經不安全,我們應該撤出臨朐。”
“撤?”王師範嘿嘿的笑起來,說道:“劉鄩,我們還能往哪裡撤?
你信不信,我無論投奔誰,明天就會押送洛陽。
運氣好些,是人坐著囚車。
運氣不好的話,就是把腦袋運過去。
劉鄩啊,事情到這一步,真沒有掙扎的必要了。”
劉鄩道:“帥爺,只要咱們還有命在,平盧就還有機會。”
王師範搖頭道:“算了,一切就由王家揹負吧!”
話到這兒,他又笑道:“劉鄩,你怕不怕死?”
“不怕!”劉鄩斬釘截鐵般的說道。
“那就幫我最後一個忙吧!”王師範說完把眼睛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