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北邊，別院。

幾名黑衣人跪在背對著他們的藍色衣袍，面帶黑色面具的男子身後。從男子的眼睛可以看得出他在深思著什麼。

半響，那男子才開口：“救走程業華之人是誰？”

“回主子，屬下不知。”黑衣人領頭低頭回答。

“不知？你們的身份可有暴露？”

“屬屬下當時昏迷過去了，屬下不知。”黑衣人依舊低著頭：“屬下失職，請主子責罰。”

男子沒有接話，靜默的屋子裡，鴉雀無聲，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如坐針墊般提心吊膽，他們沒有完成使命必定會受到懲罰，他們不怕死，只怕主子讓他們生不如死。

就在跪在地上的眾人，以為男子會讓他們生不如死時，男子開了口：“告訴陵雙，停止蕭逸宸那邊的計劃，這段時間待在驛站，沒事不要出去，下去吧。”

“是，屬下等告退。”黑衣人見男子沒有處罰他們，心裡提上的那口氣，瞬間松了下去。

黑衣人退下後，男子的眼裡上起了陰霾。蕭逸宸你不該靠近她的，潛伏在流雨國那麼多年了，我已經沒耐心再看你與蕭逸墨相爭了，我等不了這份坐收漁翁之利了，對將軍府下手，只是個開始。

程業華和程雨兮回到京都，已是傍晚。

程業華回到府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第一時間讓人找程千帆來到他的書房。

當程千帆進入書房，入目的是程業華的蒼白臉色，冷淡的臉上閃過擔憂：“爹，你不是去了軍營嗎？臉色怎麼那麼差？”

“沒事，你先坐下，爹有話要跟你說。”程業華示意程千帆坐下。

程千帆坐下後，又問“爹，到底發生什麼時了？”

“軍營裡的糧草被燒，爹查出是幕冰國人所為，爹身上的傷也是幕冰國之人所為。”程業華說到這裡，想起了救他的程雨兮，嘆了口氣說：“還好，輕舞郡主，路過救了為父，要不然，為父早已命喪黃泉。”

“輕舞？她怎麼會碰巧路過？”程千帆不是懷疑程雨兮，而是疑問她一個女孩子，怎麼會出現在城外那些地方。

“她是去陰叢山找藥的，聽到有動靜，就順便救下了為父。”

找藥？她會醫術嗎？記得當初封甼縣，他問她的時候，她是否定的，想到這裡，程千帆目光微凝。

“帆兒，這次軍營糧草被燒和為父被刺殺之事，你怎麼看？”程業華沒再糾結在程雨兮的問題上，畢竟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軍營之事。

程千帆想了一下道：“爹，孩兒覺得此事應該不是幕冰國大皇子所謂，寧陽御還在流雨國，不敢做得那麼明目張膽。”

“嗯，為父也這麼認為，可是若不是寧陽御所為，那是何人所為？難道在京都這裡還隱藏著幕冰國的人？”要是那樣，他必須儘早把今天之事查清楚，從軍營糧草被燒之事來看，那人的目的不應該只是要他的性命那麼簡單。

程千帆心裡也有了計較：“爹，此事事關重大，先不要稟報皇上，我這就去三皇子府一趟。”

“嗯，去吧。”程業華點點頭，說不定蕭逸宸能知道點什麼。

三皇子府，羽落軒，書房。

“都查到了？”蕭逸宸黑曜石般的星眸幽深似潭，看著夜炫的目光幽深，讓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回主子，屬下查到當年將軍夫人在楊姨娘的院子裡聊天，將軍夫人突然提前了一個多月臨盤。楊姨娘的院子離將軍夫人的院子有一段距離，楊姨娘見將軍夫人疼痛難忍，便做主讓將軍夫人在她的屋子裡生產。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楊姨娘好像受到了驚嚇，也當場早產，穩婆只好在同一個屋子裡一起接生。”

同一個屋子一起接生？哪有那麼巧的事情？蕭逸宸目光凝聚。

“後來，將軍夫人生產完後，因為身體虛弱便暈過去了。楊姨娘見將軍夫人臉色差勁，又剛生產完，不適合移動，就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了將軍夫人，自己住到了偏房去。後來大將軍回府後，為大小姐取名程暮雪，為二小姐取名程雨兮。在兩位小姐滿月之時，大將軍便接到旨意，出征邊關，回來的前一天，將軍夫人突然遇刺，吸入了不知什麼無名的粉末後，就像活死人般一直昏迷不醒”

“說二小姐的。”對於夜炫所說的將軍夫人與程業華後來之事，蕭逸宸都知道。

“是。”夜炫心裡疑惑，又開口道：“將軍府二小姐，因為是楊姨娘所生，所以一直不得大將軍喜愛。但不知為什麼楊姨娘也不喜歡她自己所生的女兒，對二小姐院子裡的人下個一個命令，不能讓二小姐踏出她自己的院子一步。二小姐因為不得大將軍喜愛，又不得當時掌家的楊姨娘喜愛，所以在將軍府裡過的生活，不怎麼如意。楊姨娘反而對於將軍夫人所生的嫡女百般愛護。八年前，就在大將軍班師回朝的前一天，二小姐屋裡突然起了大火，二小姐也因此葬身於火海當中，聽說是打翻了燭臺才引起的大火。”

夜炫說完，看了一眼蕭逸宸不語。

“就這些？楊姨娘為何不喜歡二小姐？為何不讓二小姐出她的院子一步？為何這些你都沒有去查證？”蕭逸宸冷漠地看著夜炫，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可是他想要的是證據。

楊姨娘與青姨同一屋子生產，楊姨娘不喜歡自己的女兒，反而喜歡嫡女；嫡女長得不像青姨。反而是身為庶女的兮兒長得幾分像程叔，又幾分像青姨；而楊姨娘從不允許兮兒出她的院子一步，當中的緣由，不用想也就明了了。

“回主子，是，屬下就查到這些，沒證實。”這會夜炫更不明白了，將軍府的二小姐與主子有什麼關係？而且人都死了，還需要證實什麼？

“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夜炫開門走出去，沒走兩步，就看到了程千帆：“屬下參見副閣主。”

夜雲閣，有兩閣暗衛，一閣姓夜，主要跟隨在蕭逸宸身邊；一閣姓雲，主要跟隨在程千帆身邊。

“嗯，蕭逸宸呢？”

“進來吧。”還沒等夜炫回答，蕭逸宸無波無瀾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夜黑了，程千帆不會無緣無故來找他的。

程千帆聽到他的聲音，徒步走進去，待門外的夜耿關上門後，程千帆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優雅地坐下。

“軍營糧草失火這事，你可知道？”

“嗯，知道，程叔去查到什麼了？”軍營糧草被燒，此事可大可小，因為有程業華在處理，他就沒插手。

程千帆拿著手中的摺扇，輕敲了兩下旁邊的桌面，凝重道：“是幕冰國的人所為，我爹回來路上被人刺殺，也是幕冰國之人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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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冰國？蕭逸宸幽深似潭的星眸，若有所思：“程叔，可還好？”

“沒事，就是受了點傷，此事你怎麼看？”此事來得突然，明著看，幕後之人燒掉糧草，就是為了引他爹前去軍營，在他爹回來的路上，再刺殺；可是他總覺得此事不像表面看著的那麼簡單。

“幕後之人會再有動作的，我們既然什麼都不知道，那就以靜制動便可。”蕭逸宸自然也覺得此事非比尋常，那人的目的不是軍營糧草，這裡不是邊關，燒掉城外軍營的糧草對流雨國造不成什麼影響，所以他的目的是程業華，程業華身為流雨國的大將軍，若程業華出了什麼事，對流雨國的邊關影響很大，但是蕭逸宸總覺得那裡不對。

“我也正是此意。”蕭逸宸的意思與程千帆的意思不謀而合。

“嗯。”蕭逸宸執起一杯茶輕啜，幽深似潭的眼裡快速閃過什麼：“聽說千帆除了程暮雪外，還有個妹妹？”

“妹妹？”程千帆疑惑地想了一下，不可能是她，畢竟除了他爹孃外沒人只知道她的存在，如果不是他爹跟他提起過，只怕他也不會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妹妹的存在，那麼？轉眼一想，程千帆突然想到八年前的那場大火道：“倒是還有個庶出的妹妹，不過她八年前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千帆與她的關係怎麼樣？”蕭逸宸輕問：“對她可還有印象？”

“沒印象，我對楊姨娘的庶女不感興趣。雖然在上山之前，我和她是生活在同一個將軍府裡，但我卻沒見過她，這一點楊姨娘倒是識趣，沒抱著她的那個女兒到我爹面前爭寵。”他並沒有見過那位庶出的妹妹，如果不是蕭逸宸提起，他都忘了將軍府曾經還有個二小姐的存在。

蕭逸宸輕啜一口茶水不語，難怪千帆認不出兮兒，程叔也沒認出兮兒，只怕兮兒小時候，程叔也沒見上她幾次吧。

“怎麼了？”程千帆不明白蕭逸宸為何會突然提起他的那位庶妹，但他瞭解蕭逸宸，他從來不會無端端的提事。

“沒什麼，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好奇？程千帆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直覺告訴他，蕭逸宸不會無緣故的問起這事。但是，程千帆又想不出蕭逸宸突然問起，他那個已經離世多年庶妹的用意何在。

“我似乎沒在你面前提起過我的那個庶妹吧，宸是怎麼知道我還有這麼一個庶妹的？”以前他和他的庶妹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他都能遺忘她的存在，鮮少人知道將軍府曾經還有這麼一位庶小姐的存在，雖然蕭逸宸也在將軍府住過很長的一段時間，可他能肯定當時的蕭逸宸並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一位庶妹，那麼現在蕭逸宸又是怎麼知道的？而且還突然提起。

“真想知道？那你自己去查吧，天色不早了，你該走了。”蕭逸宸不打算那麼快告訴程千帆自己心中的懷疑，說完就走出了書房，往臥室走去，留程千帆一人獨自在書房裡思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