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三個僧人的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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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我醒過來,知道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他再也不可能醒來了。我依依不捨地離開地下室,沿著階梯走上來,然後蓋好木板,再用土埋住。我正猶豫著不知該往哪裡走,突然看見遠處有一條小船,正向我這邊駛來,我馬上意識到船上那人是孩子的父親,是來接他的,心裡十分害怕,當時我想:“如果他們發現孩子死了,一定不會輕饒我的。”於是我又急忙爬到樹上,躲藏起來。剛剛藏好,小船就靠岸了,一群僕人攙扶著少年的父親上岸了。他們徑直走到地窖門前,然後刨開土,揭開木蓋,一直向下走去,發現那個英俊少年直挺地躺在床上,胸部還插著一把刀,而他的臉和衣服卻很乾淨。他們就趴在少年的身上嚎啕大哭,久久不能停下來,引得在樹上的我也暗暗落淚,心裡感到很內疚。尤其是那位飽經風霜的老人,他哭著哭著就昏倒了。很顯然,兒子的死,對老人家打擊很大,讓他難以承受。

一陣痛哭後,僕人們用衣服把少年的屍體包裹好,又在上面蓋了一張絲被,將他抬到船上。

那位老人甦醒後,剛剛走出地下室就又跌倒了,他拼命地揪自己的頭髮,拔自己的鬍鬚,撕扯自己的衣服,接著又昏死過去。僕人們趕忙取來一張被子,讓老人躺下,然後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老人甦醒,我在樹上看得真真切切,實在無法忍受這種慘狀,我對自己的所做所為感到十分懊悔。

直到天黑,老人才漸漸清醒,看到兒子的慘狀,想到自己奔波一輩子,竟落得如此下場,於是就傷心過度而死了。主人也死了,僕人們痛哭之後,只好也將老人的屍體抬到船上,然後離開這個可惡的小島。

我看到船已經走遠,就從樹上下來,走進地下室,看看眼前狼籍不堪的景象,又想想和少年在一起的朝朝暮暮,心裡難過極了,我眼淚汪汪地自言自語道:“看到你以前住過的地方和用過的東西,勾起我對你的懷念,我無以回報,只能將我的眼淚灑向你住過的每一個角落。希望主能準你再回這裡一天,讓我們再在這裡談談心。”

從那以後,我獨自一人生活在孤島上,白天一個人在孤島上漂盪,晚上就回地下室過夜,就這樣整整過了一個月。

有一次,我偶然發現西面的海岸由於海水降落而漸漸擴充套件,陸地面積漸漸擴大,經過一個月的變化,西邊的海水已基本退幹了,陸地幾乎和我所在的孤島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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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情景,我高興得幾乎跳起來。我慢慢地走進水中,跨過僅有的一點沼澤地,來到對岸的陸地上。陸地上一堆堆鬆軟的沙灘,我艱難地走過沙灘,忽然看到遠處有火光時隱時現。我想:“火光會給我帶來光明,它就是我的希望。”於是,我又朝著火光走去,邊走邊說:“惡運也許從此離我而去,隨之而來的是溫暖的問候,它會滿足我的需求,達到我的目的,惡運之後便是光明的前景,我要沿著光明的大道走下去。”

我氣喘吁吁地走到火堆旁,才看到火堆附近有一幢富麗堂皇的宮殿,兩扇銅大門在太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十分刺眼。

由於很累,我便坐在大門的對面休息,不一會兒,看到一位老人帶著10個青年走來,這些青年很奇特,他們個個穿戴十分整潔,而他們的左眼卻都瞎了,並且他們的相貌,也十分相似,這使我更感到驚奇。

那些青年看見我,就主動向我打招呼,問我坐在那裡幹什麼,我簡單地向他們說了些自己的遭遇。他們便把我請進屋來,我看到屋裡整整齊齊地擺著十張床鋪,床上都是乾乾淨淨的藍色被褥,在這10張床鋪中間,擺放著一張小床鋪,上面也是藍色的被褥。10個青年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位上,老年人指著那張小床鋪對我說:“你就睡在這張床上吧,但千萬要記住,不要打聽我們的事。”10個青年又開始詢問我的離奇遭遇了,我便從出海航行到走到他們門前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述說了一遍,他們也感到很驚奇。我們一直聊到深夜,小夥子們對老人說:“現在該慰勞我們了,老人家!”

“好,我這就去給你們拿。”

老人說完就走進裡面的那個房間,過了一會兒,老人頭頂10個盤子出來,每個盤子都蓋著藍餐巾。老人分給每個小夥子一個盤子,並在每個盤中插一枝蠟燭,並點燃它們。小夥子們各自揭開自己盤中的藍餐巾,我看到盤中全是些泥土,炭渣和鍋菸灰之類的東西。青年人急忙挽起衣袖,抓住盤中骯髒的東西往自己臉上塗,他們一面塗一面傷心的痛哭,捶胸頓足地喊道:“這一切都是懶惰好奇導致的結果呀!”

10個小夥子像這樣哭泣捶打,整整鬧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停止,老人又給他們端來熱水,他們洗完臉換完衣服,又精神抖擻恢復正常了。

看到他們整整折騰了一夜,我感到很驚奇,竟然忘記自己痛苦的經歷,迫切想知道他們這樣做的理由。於是鼓起勇氣問道:“我們在一起說說笑笑,非常快活,為什麼到深夜卻這樣做呢?讚美主,你們都是聰明的人,而你們的眼睛為什麼都瞎了呢?為什麼你們要用泥土、炭渣把自己的臉弄髒呢?請你們告訴我吧,我迫切想知道這些事情。”

10個青年彼此對視了好長時間,才說:“年輕人,請你不要問這些事,這對你沒有好處的。”

10個青年洗淨臉,換好衣服後,又與老人在一起談古論今。傍晚,老人點燃蠟燭,又端來飯菜。我們吃過飯後,又繼續談笑。直到深夜,青年們又對老人說:“現在該慰勞我們了,老人家。”

老人又像前一天晚上那樣端來盛滿又髒又臭的黑泥巴的盤子,10個青年依舊那樣粗暴地行動起來。我在那裡住了整整一個月,他們每天夜裡都瘋狂地鬧一夜,直到天亮才洗淨臉,換好衣服,恢復正常人的生活。他們的行為使我越來越糊塗,心中感到迷惑不解,以致於茶飯不思,變得十分消瘦。我感到再這樣下去我會死掉的,於是又壯著膽子請求他們:“朋友們,請你們把每天晚上塗臉和悲傷哭泣的原因告訴我吧,否則我整日憂愁苦悶,會死掉的。”

“我們必須保守秘密,況且這件事你不知道為好。”他們說。

他們越是不告訴我,我越覺得好奇,就越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又肯求他們說:“我必須知道這件事,請你們一定要告訴我。”

“這件事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告訴你,只能增加你的痛苦和悲傷,使你成為一個和我們一樣瞎眼沒用的人。”

“不行,我寧可瞎眼,也要知道這件事的秘密,否則整日憂愁悲傷會使我失去性命的。”

他們看我執意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就牽來一隻綿羊,把它殺死,剝下皮,接著又把刀遞給我,說:你拿著刀,躺在羊皮上,我們將你縫在裡面。一會兒就會有一隻神鷹飛來抓走你,把你帶到一座山頂上。到那時,你用這把刀把羊皮割開,然後從裡鑽出來。神鷹見你出來,就嚇得趕快逃走了。你就沿著山路一直往前走,大約走半天的時間,你就會看到一座高高聳立的宮殿。你進了宮殿,就可以明白事情的經過了,我們也是進了宮殿後才變成現在這樣子的。我們失明的情況都不相同,因此也不能說得更詳細了,你到宮殿去就知道了。”

我的好奇心驅駛我拿著刀躺在羊皮上,他們把我縫在羊皮裡,果然有一隻神鷹把我帶到山頂上,我割破羊皮從裡面鑽出來,一直向前走,找到了那幢宮殿。我走進去,看到裡面有40個如花似玉的美麗姑娘。他們見到我,也很熱情,溫柔地對我說:“歡迎你,我們的主人,感謝主,派你到我們這裡來。”她們把我視為貴賓,請我坐在首席,端出許多飯菜來招待我。飯後,有五個漂亮的姑娘去準備筵席,她們在地上鋪好席子,端來酒菜和水果讓大家繼續享用。這當中,40個女郎,有的彈琴有的舞蹈,我心裡無比快樂。

我在宮中過著人間少有的歡樂的生活。姑娘們每天為我彈琴、唱歌、跳舞。然而當我正陶醉在歡快的氣氛中時,新年到了,姑娘們哭哭啼啼地對我說:“我們真捨不得離開你,如果當初你不來這裡,我們就不會有今天的痛苦了。不過你要接受我們的勸告,這樣對你有好處。”

我感到很吃驚,疑惑地問:“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們便對我說:“我們本來都是公主,可是幾年來,大家都愉快地生活在這裡,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每當新年到來之際,我們都要離開這裡40天,回家探望自己的父母。現在我們告訴你一件事,等我們走後,你千萬要記住我們的勸告,否則就是自討苦吃。這是宮殿的鑰匙,你留著保管好。宮裡一共有40間寶庫,你只能開啟其中的39間,自由自在的進去遊覽、參觀。但千萬要記住,不能開啟第40間寶庫,你一定要聽從我們的勸告,否則我們之間就永別了,再也不能見面了。”

“你們放心地走吧,我記住你們的話了,保證不去開啟第40間寶庫的大門。”我很誠懇地對她們說。

40個女郎眼淚汪汪地向我告別之後,就各自回自己的家了,那麼大的宮殿裡只剩下我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晚上,我開啟第一間寶庫的大門,走進裡面四處張望,發現那簡直是人間天堂,濃郁的樹上果實累累,鳥兒歡快地歌唱,清純的泉水潺潺地流淌,使人流連忘返,耳目一新。我沿著林蔭小道走進裡面,空氣中散發出濃郁的香味,使我竟不知身居何處。又大又紅的蘋果讓人看了直流口水,金黃的杏像一顆金子一樣,閃閃發光,散發出的香味和麝香、龍涎香的味道一樣。這裡聚集了人間最美麗的東西,它的味道好比麝香,顏色極像金子,使人賞心悅目。

我參觀了寶庫的每一個角落,真有點捨不得離開,可想到後邊還有38間寶庫等著我去欣賞,才轉身走了出來,把門鎖好。第二天,好奇心又驅駛我開啟第二間寶庫的大門,我走進裡面,看到無邊無際的原野,長滿了高大而又茂密的棗樹,彎彎的小河裡,河水不停地流淌著,再往裡走,便是一座大山,山上開滿了美麗的鮮花,有玫瑰、素馨、薔薇、水仙等,一股微風吹過,花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我盡情地欣賞了一番,然後走出來把門鎖好。

第三天,我又迫不急待地開啟第三間寶庫,看到裡面是一個大廳,設計得十分華麗,地上鋪著彩色的雲石,門窗牆壁上鑲嵌著貴重寶石,大廳裡面掛著用檀木做好的鳥籠,籠中關著夜鶯、唱鴿、金絲雀等許多名貴的鳥類,鳥兒們爭先恐後地為我歌唱,把我的憂愁和煩惱全部帶到九霄雲外去了,我在鳥兒歌聲的陪伴下,舒舒服服地在大廳裡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我鎖好第三間寶庫門,又開啟第四間寶庫的大門,這是一幢高大的建築物,由四個小房間組成,裡面全都藏滿了珍珠寶石,十分珍貴,我雖然是個王子,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寶藏,我暗自慶幸道:“我現在是最富有的帝王了,這些珍珠寶石從此都歸我所有了。”

就這樣,我每天瀏覽一間寶庫,一直到第39天,我開啟姑娘所允許的最後一間寶庫,盡情地參觀了一遍,等出來後,心中充滿了迷惑,對第40間寶庫總是念念不望。我無法控制自己,明天姑娘們就都回來了,我便情不自禁地開啟了第40間寶庫的大門。

我鼓起勇氣走進去,突然飄來了一股香氣,把我薰倒了,以致於昏死過去。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我才慢慢地甦醒過來。我慢慢地站起來,正想回頭往外走,看到眼前開滿了蕃紅花,正中間有一盞金質的燈,燈光一閃一閃的,非常迷人,一邊擺放著兩個大香爐,裡面的麝香、龍涎香漂出芳香的氣味。還有許多高大的黑馬,馬背上都佩戴著金鞍子,頭上帶著銀轡頭,黑馬的前面擺放著兩個水晶馬槽,其中一個盛放著剝好的胡麻,另一個盛著薔薇水。好奇心又驅使我牽出寶馬,騎在馬背上。然而那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我使勁打它也無濟於事,後來我狠狠地抽了它幾鞭子,它才狂叫著飛跑起來,又慢慢地飛起來,並且越飛越高,當飛到一個山頂上時,那黑馬突然落下來,把我摔倒在地上,接著,用尾巴狠狠地抽打我的臉,我根本無力反抗,只有任憑它抽打,直到把我的左眼睛打瞎它才停止。我用手捂著左眼,狼狽地跑下山,找到那10個青年。可他們卻像不認識我似的十分冷淡的對我說:“你快走吧,我們不想再見到你。”

我向他們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們收下我吧,現在我們同病相憐,也給我一個盤子,讓我哭泣著塗我的臉吧。”

可是他們毫不留情地說:“快快滾開,否則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我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心裡悲傷極了,回憶起自己的一件件往事,覺得惡運一直還纏繞著我,對生活失去信心。於是我剃了鬍鬚、頭髮,流浪在各地的街頭上。

今天晚上,我跋山涉水,又來到了巴格達城,在街上正巧碰到這兩位僧人。我主動向他們問好,並對他們說我是外鄉人,奇怪的是他們也說他們是外鄉人。於是我們三個外鄉僧人結伴而行,來到了女主人的門前,這就是我左眼瞎、剃鬍鬚作僧的經過,可以說這些都是我自討苦吃。

第三個僧人講完他離奇曲折的故事。女主人和善地對他說:“現在你摸摸自己的額頭離開這裡吧。”僧人急忙說:“我現在還不想離開,等聽完其他幾位朋友的故事我再走。”

女主人又望了國王一眼,意思在說:“該你講了!”這時賈法爾忙走到女主人跟前,把來時對管門女郎所說的那番話又重複了一遍。女主人聽了,信以為真,說道:“你們現在都可以走了,我已經原諒你們了。”

於是,大家告別了女主人來到街上。國王問三位僧人:“現在天還沒亮,你們準備去哪裡休息?”

“唉,施主啊,我們剛來到巴格達城根本不知道該去往何方?”

“你們就住在我家裡吧。”國王又悄悄對賈法爾說,“你先帶他們去休息,明天再一起進宮來見我。”

賈法爾聽從國王的指示,帶僧人去了一個旅店。而國王卻獨自回宮了,他由於興奮過度,整夜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國王就臨朝聽政,文武百官朝拜之後。就命令賈法爾把三姐妹以及兩條黑狗和三位僧人都帶進宮來。

賈法爾立即將他們帶到國王面前。在路上,賈法爾告訴三姐妹說:“昨晚和你們在一起的那個人是阿巴斯的後代國王拉施德。他對你們的盛情款待非常感謝,現在他叫你們去講講你們的故事,可你們一定要說實話。”

三姐妹一聽國王的大名,嚇得膽戰心驚,見到國王後,她們馬上跪在地上向國王行禮,其中的一位說道:“陛下,我現在就給您講講我一生曲折離奇的故事,希望能使後人引以為戒。”

(全書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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