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知清楚，雖然黃天地和常玉堂翁婿兩個人都是靠耍嘴皮子吃飯的，並且常玉堂還精通律法，但是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們兩個人說的話，可信度才是最高的！

基本上可以排除黃天地作案的可能性，他都那麼大的歲數了，不可能去毆打車管家和車路平，並且在毆打完之後，還把兩個人掛到了樹上，這是他沒有辦法去做的。

而常玉堂的嫌疑性就更小了，因為車管家和車路平極有可能是被人謀財害命的，因為當時他們身上是帶了鉅額的銀子，上百兩的銀子，別說是在乾封縣這樣的小地方，就算是在洛陽或者長安，那也是一大筆錢了。

天黑之後帶了這麼一大筆錢出門，肯定是很危險的，車管家和車路平父子兩個正好是遇到了這種危險！

但是他們身上帶著的銀子，就是要去交給常玉堂的，所以對於常玉堂來講，他只要坐在家裡舒舒服服地收銀子就可以了，說不定以後還能再收到第二筆，讓他去謀殺車管家和車路平，這也是不太可能的！

除非三個人以前有仇恨，拿了銀子之後，順便再報個仇，但很明顯，常玉堂和車管家車路平父子兩個並沒有這樣的仇恨。

李日知問完了常玉堂之後，又把車管家的妻子叫來問了幾句，確定了車管家和車路平出門的具體時間。

問完之後，他便決定去現場看一看，不過，從現場估計也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來，那樹林子裡面估計全都是腳印，就算有什麼蛛絲馬跡也都通通消失了，但是該看一下還是要看的。

李日知帶著一眾人等出了城，去了案發現場的那片樹林子。

這片鎮子旁邊的樹林實在是很小，裡面的樹也不是很高，這樣的樹林白天肯定是藏不住人的，如果有劫道的賊人，那麼肯定也只能是在晚上藏在這片樹林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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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真的有哪個賊人選了這片樹林子，估計他也是個新手，這裡又不是人煙罕至的地方，如果萬一劫道沒劫好，賊人想要逃走都逃不掉的！

看到了這種情況，李日知心裡面便更加肯定，做案子的人肯定是熟人，肯定是知道車管家和車路平父子兩個身上帶著銀子的。

不過，作案的兇手倒不一定是等在這片樹林子裡面，而是極有可能等在車管家的家附近，看到他們父子兩個出了門，然後跟著上去，正好在樹林子裡面動的手。

進了樹林之後，李日知檢視了地面，真的如同他事先估計的那樣，地面上全是腳印，已經完全不能從腳印上辨別出什麼來了。

不過地上倒是有兩攤血跡，從雪地上面來看，應該是車管家和車路平被打得吐了血，但是這兩塊血跡也被人給踩了，踩得模糊不清，沒有辦法利用這兩塊血跡推斷出什麼。

而那兩棵把車管家和車路平掛起來的大樹也沒什麼特殊的，估計也就是兇手臨時找的兩棵大樹，從樹上也找不出什麼線索來。

面對這樣的作案現場，李日知也是毫無辦法，簡直稱得上是無可奈何，可他也沒辦法責怪那些來幫忙的鎮上百姓，畢竟鎮上的百姓來幫忙，他們也不可能有保護現場的意識。

估計當時大家全都手忙腳亂，慌慌張張的，如果在來幫忙的鎮上百姓當中，殺害車管家和車路平的兇手也混在其中，那麼他們更加要破壞現場了，所以要說能從現場方面發現什麼線索，那還真的是相當地困難了。

但是李日知並沒有表露出他什麼都發現不了，而是表情嚴肅的，在樹林裡面來回走動，並且，每當看到一些特殊的事情，比如說大石塊什麼的，他便微微點頭，做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個時候，鎮上的百姓很多人都跑來看熱鬧了，雖然被差役們給擋在外面，但是吵吵鬧鬧還是避免不了的。

李日知這個時候已經判斷出殺人兇手極有可能是熟人作案，那麼這麼多人在圍觀看熱鬧，如果兇手混在裡面的話，看到他的表情，應該是會害怕的，而殺人兇手如果害怕的話，那麼往往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比如說趕緊逃跑，或者說找衙門裡認識的差役打聽，那麼這些行為都會給破案帶來一些線索。

李日知叫來了車路平的妻子，問她道：“當時你看到你的公公和丈夫，是被掛在樹上的，對不對？”

車路平的妻子這個時候情緒已經稍微穩定了，她嘶啞著嗓子回答說道：“是的，民婦發現公公和丈夫是被掛在這兩棵樹上的，民婦當時是在樹林外面路過，因為出來得匆忙，想要進樹林子裡面方便一下，結果不成想就看到公公跟民婦丈夫的屍體，竟然在樹上晃來晃去的！”

她說到這裡忍不住又放聲大哭起來，看來這件事情對她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李日知說道：“你在什麼位置看到他們的，你把那個位置指出來，讓本官看一看！”

車路平的妻子便指了指旁邊，說她就是在那裡看到的，她指的這個地方是從路邊進入樹林裡的，但其實也不過就是從路邊進入了兩排樹而已，並沒有深入到樹林，當然，樹林子也不深，想要深入進來也不可能。

李日知站到了那個位置上，向那兩棵大樹看了看，然後又走到了路上，往樹林裡面接著看了看，之後他點了點頭。

這兩棵大樹上面如果掛著車管家和車路平的屍體，那麼在路邊如果不特意向裡面看的話，還真的是不容易發現，但如果走進來，那麼便很容易看到了，這說明車路平的妻子並沒有說謊。

李日知接著問道：“你發現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們的腳下有沒有墊著石頭，或者一些別的什麼東西？”

如果兩個人是真的上吊自盡的話，當然這種假設的機率非常小，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如果這兩個人真的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上吊自盡，那麼這種假設萬一存在的話，兩個人的腳下必須要墊著東西的，否則的話怎麼可能上吊自盡了，他們總不可能一起蹦進了繩圈裡面！

車路平的妻子微微一愣，隨後便非常驚駭地搖頭，說道：“沒有，他們兩個人的腳下什麼都沒有！”

李日知點了點頭，那麼萬一會發生的情況也被排除了，這兩個人絕對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而是就是被謀殺的，只不過殺人兇手估計也不是什麼老手，當時估計也是手忙腳亂的。

雖然殺人兇手想要做出兩個人上吊自盡的假象，可是，卻忘記給他們兩個人的腳下墊石頭，這應該屬於殺人兇手的疏忽。

這就又肯定了一點，殺人兇手並不是慣犯，只要不是慣犯，那麼破案子的機率就會變得很大。

而且同時又能證明一點，那就是殺人兇手，喜歡自作聰明，卻又沒有完整的計劃，那麼是臨時作案的可能性又增大了。

李日知在心裡面默默地梳理了一下，兇手應該不是一個人，應該是兩個或兩個以上身體強壯的人，並且他們都稍稍懂一些武藝，但是懂得武藝卻不多，應該是屬於那種三腳貓的身手。

並且，兇手或者說兇手之一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喜歡自作聰明，而喜歡自作聰明的人，平時裡面必定喜歡表現自己，雖然也有可能有例外，但這種例外並不能否定兇手之一喜歡表現！

而喜歡表現的人，總是會有跡可循的，畢竟能夠符合上面他分析出來的特徵，這樣的人在車管家和車路平的熟人當中應該不會很多。

李日知雖然想到了這些，但是他沒有表露出來，而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本官已經知道這個案子的關鍵之處了，先回衙門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