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所謂的救贖或寬恕，珉帝在消失，從左手開始，散作星星點點的青螢光。

在被綠色霧氣與藤蔓包圍的空間裡，那點象徵生命消失的螢光顯得微不足道。

沒有絲毫的迴響或暗示，漓帝在變小，從二十歲的模樣一下子返童，直到紅彤彤的初生嬰兒方休，爾後從嬰兒成長成孩童，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白髮銀鬚。

漓帝在見證凡人的生老病死的過程。

沒有求饒聲，沒有痛苦聲，甚至當事人沒有給出任何反抗，好像命運本是如此，坦然接受。

白如花可不，明知終需一死，還是要奮力反抗一下以示生命寶貴，“你們怎麼不掙扎一下，幾千年功力就這樣心甘情願毀於一旦嗎？”

即使仙與神的實力可能天差萬別，但也不至於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餘地吧。

她卻不知珉帝與漓帝在被“不知名的神”捲入空間時，已經暗中遁逃，可是他們使出了渾身解數都無法保住真身，只有想法封閉自己的仙境以保住分身，以圖後事。

所幸不知名的神沒有摧毀兩大仙境的意思，他們還能苟延殘喘。

“我要他們死，他們如何生？”

不知名神的聲音突然變得熟悉，白如花回頭望去，只見楚雁回站在那處，還是那個有別於凡人，清風朗月的英俊少年，然而眉目之間有種說不出的神秘。

他那雙黑色的眼睛，乍看之下隱隱若若透著青色焰火，但若認真審視，似乎又不存在其它物質。

“你沒事吧，你是……神？”白如花連忙跑過去，驚喜地看著他，很快又露出憂色。

根據她的認知，他可能是萬萬年前神隱的一員，可能與流雲的主神有關聯。

“是。我想抹掉這些記憶，快快樂樂做個普通修士，路上偶遇你的話，我們還可以一起探險，你看行嗎？”楚雁回沉靜如水的眸子泛著屬於夏天的漣漪。

商量的口氣令白如花一怔，彷彿這個楚雁回還是初見時那個，表裡如一。

“記憶是人最寶貴的東西，若記憶不會令生命陷害無窮無盡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肯定要保留。”

不管是人，還是普通的動物，甚至一棵樹，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記憶。

我之所以是我，是因為“記憶”的存在。

若我非我，生命會變得殘缺，這人生即是尋找“我”的旅途。

“帶著這段記憶，我們還能做朋友嗎？”楚雁回高高在上已經數萬年，火武戰死後，他只想過些尋常的生活。

雖然神格的存在令他註定不平凡，可是修仙之道路也算精彩有趣，並且充滿兇險而又漫長，足夠令人再次體驗到生死之間的樂趣。

白如花笑道：“你沒有帶給我任何威懾，我能輕鬆面對你，這就可以。若是你以神的身份與我展開對話或一起搶險，那就不存在朋友的說法，我是你的子民。”

“哈哈哈。”楚雁回笑得開心，“不抹零的話，得找漓和九珉商量一下，否則他們的手下沒完沒了的追殺我們倆，可是怎麼辦？”

“對了，你把墨夷長老弄哪裡了？”白如花忽然想起他，很無辜的仙士。

楚雁回輕笑，看她的樣子就明白並非想報仇，而是關心別人的下落，“你還有心思管別人。”

白如花理直氣壯答道：“怎會沒有，他好歹留我一命，還答應帶我重修。”

楚雁回往面前的虛空點了一點，旋即出現一個光圈，清晰可見外界的情況。

白如花看到墨夷長老在原地施展各種各樣的術法，大概是想尋找他們的下落，可是徒勞無功。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神算。可能是造物主來了吧。”墨夷長老說完，弄了張血藤桌椅坐下，再憑空變出茶具，煮一壺香茗細品，彷彿已知天命般安祥。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白如花沒有什麼同情心，只是就事論事，若楚雁回對付珉帝和漓帝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那麼墨夷長老是有功的，因為上意要她死，而他願意冒險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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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雁回輕輕揮揮手，光圈消失，笑道：“將他置身事外，目的就是放他一馬。世間必須要有正道，正道必須凌駕於斜門歪道之上，文明才會進展，生命才有存在的意義。”

白如花的觀點與理念與他雷同，非常贊同他的說法，“對了，你是易神還是那個什麼火武大帝？”

若是從前楚雁回神格還沒破除封印，隨便白如花怎麼說都沒所謂，但現時卻不一樣，“噓，不要這樣無禮。”

“是，請神恕我無狀，不過那個火武大帝真的很那個……咳，就是你知道嗎，我學的心法就是他傳下來的，叫離火心法。”白如花一古腦兒說著。

楚雁回表面神色溫雅，但內心越聽越震驚，“花花，你繼續說。”

白如花道：“也沒什麼好說的，你不是火武大帝的話便是易神！易神！你知道百囂獄火城嗎？”

楚雁回曾去過一次，差點給城主常劫套路，“當然知道，魔族其中一個主神所創的死亡之城，專司禁錮在戰鬥中弱化的妖、魔、仙、神及各大靈獸。”

城主的名字不敢透露給白如花，若知其名，心中存念，恐會被擄。

白如花想了想，“是禁錮他們在城裡以抽取其靈力嗎？”

楚雁回道：“差不多，成為他的奴隸，為他的城池提供動能，穿越各大星系和宇宙，那樣他就可以專心煉化瀕死星星的核心能量，現今實力大概已經超越我很多。”

宇宙，天上星星的核心，整個城池穿越，就是那種移動的城堡，用強橫的力量開啟聯絡各大宇宙的大門，去掠奪別人的資源？

修煉如同權力，需求永無止境！

魔神太可怕了，被他捉去的生命恐怕正在陷入永無止境的痛苦當中。

可以推測的是代表正道的神，拿他沒辦法，否則怎能讓他逍遙自在，日漸強大到無人能敵的地步？

白如花小時候聽奶孃說故事，覺得滿天仙佛已經吊炸天，無可比擬，但上古的神不知所蹤，如今神真真切切站自己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又覺得不真切……

是不是她已經死了，迴光返照？

或是殘魂不甘心，楚雁回其實也死了，亦是心有不甘，所以一起在做夢？

其實有一個很好的驗證方法，可辯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