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酒，一直睡著也難受。晌午時候，王凱爬起來，出了門，看到陰涼下，小徐正跟幾個租戶打麻將。看到抓著麻將一臉興奮的小情人，王凱就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說話，那小情人看到王凱，竟是起身，笑道，“哥，睡醒了啊。呵呵……我們打打小牌，玩兒的不大。”

到了嘴邊的氣話，又被王凱硬生生吞了回去。

算了。

也不是自己什麼人，管她那麼多幹什麼。

小徐道，“鍋裡給你留著飯呢，餓了就熱熱吃了。”說完了，又是哈哈一笑，“自摸。”

王凱答應了一聲，卻沒有吃東西的想法。肚子裡空落落的，還有些難受，怕吃了之後再吐出來。看了一陣兒牌局，王凱道，“我出去溜達一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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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他是不敢出門，怕再害了旁人。這個時候，天氣酷熱，外面人不多，正好溜溜腿兒。他沒敢往大街上去，反而朝著人煙稀少的向下方向而行。一直找了個視野還算開闊的僻靜地方，王凱在一片還算乾淨的草地上坐下來，抬頭看著刺眼的天，又想起了昨天硬生生把自己灌醉的那三個傢伙。

當時雖然快喝傻了，但王凱的意識還算清楚。他明白，那三個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自己真的是個超級“傳播者”……王凱腦海中臆想著三個混混變成女孩子的模樣，忍不住一樂。

自己這算不算是為民除害了？

也不好說。

萬一那三個傢伙再利用女孩子的身份，到處搞事情，好像更麻煩……

一陣微風掠過，帶來一絲涼意。王凱舒服的撥出一口氣，有些後悔沒有帶一張涼蓆過來。這樣的天氣，天為被，地為床的躺下，那感覺，一定很爽。

如果身邊再趟這個心愛的女人……

王凱又想起了陳沫。

心愛的女人麼？

王凱點上一支煙，莫名壓抑。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對陳沫，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想法。甚至，他也不能確定陳沫對自己又是什麼樣的一種想法。那張字條，是寫給自己的嗎？那一句“愛你”，是否只是一種親暱的友好的表示呢？

或許這一切，都與愛情無關。

或許吧。

畢竟，那是個男人變身的傢伙，她不會喜歡一個男人。自己不也一直對陳沫的“性別”感覺很彆扭嗎？怎麼可能不小心愛上她。

一個正常的男人，應該去喜歡一個正常的女人。對，所以自己對陳沫並沒有“愛情”可言，自己只是拿她當朋友。可那個人渣，顯然只是把自己對她的純真的友誼當成了驢肝肺，臨走的時候，竟然還睡了自己。

這個人渣，睡了自己，不是因為愛情，只是因為心底邪惡的需求罷了。

王凱武斷的下了這樣的結論，之後又失聲而笑，不知是在笑誰，也不知是在笑什麼。

又是一陣涼風吹過，天色黯淡下來，太陽不知何時躲了起來。

要下雨了嗎？

王凱抬頭，看看天，卻懶得起身。

大夏天的，就算是淋點兒雨，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或許如同小時候那樣，在農家小院裡，光著屁股站在雨裡，也是一種享受。

雨滴啪嗒啪嗒的落下來，王凱這才不急不緩的起身。

夏天的雨，來的很急。

轉眼間，天地色變，大雨如瀑。不消多時，王凱身上就溼透了，整個人，如同一個落湯雞。

回到家裡，王凱把身上的T恤脫了，又把沙灘短褲也脫了，仍在一旁的晾衣架上，朝著衛生間走去。小徐從衛生間裡出來，抬眼看到王凱模樣，咧嘴道，“有毛病啊？昨天剛喝多了，今天又淋雨，也不怕病了？”

“一個大男人，哪有那麼矯情。”王凱笑了笑，進了衛生間，拿起毛巾擦乾了身上的水。又來到陽臺上，想要換一條晾乾的短褲。“哎？我褲衩兒呢？”

“沒洗呢。”

“嗐，那我穿什麼啊。”

“怪誰，你統共就沒幾條褲衩子。”小徐道，“我以前的，你要不要穿？”

“你可拉倒吧。”王凱嫌棄的啐了一口，“不穿，也不穿你的。”

“那你光著吧。”

王凱回了房間，直接換上一條沙灘褲，走了兩步，感覺有些彆扭。這個時候，小徐推門進來。“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麼？”王凱隨口問了一句，電腦前坐下，開啟電腦。

小徐在床沿上坐下來，抽一口煙，說道，“我發現啊，那小情人……很像秦晴啊。還有，孟珂的習慣，也像極了老孟。”

王凱愣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盯著顯示器上的開機畫面。“你……想多了吧。”

“沒有。”小徐道，“你看！秦晴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上哪了，問那小情人，也是說不明白。老孟也是，一個老頭子，那麼大年紀了，能上哪？還有！還有那個姜小江！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妹妹，自己也不見了……”小徐坐過來一些，拍了一下王凱的胳膊。“你說……”她的聲音壓得很低，神情凝重。“是不是有些古怪？”

王凱終於轉臉看著小徐，“你想說什麼呢？”

“我……嘖……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跟我一樣變身了？”小徐問出這句話，目光灼灼的盯著王凱。

王凱盯著小徐，小徐盯著王凱。良久，小徐道，“你說話啊！盯著我幹啥！”

“咳……我說什麼？”王凱道，“你說的這事兒，太扯淡！太不科學了。”

小徐凝眉，抽一口煙，道，“這個嘛……你看，我也沒上過學，有些事兒吧，心裡明白，卻不知道該咋說。我就是覺得吧，我能變身，別人為啥不行？啥科學不科學的，這世界上，不是啥事兒都能用科學來解釋的。嘖……你說，我這裡，是不是風水有問題？是不是……”做賊一般，小徐四下裡看看，“是不是有啥古怪？”

王凱心念一動，故作認真道，“還別說，也有可能，要不要找個看風水的大師幫忙看一下？嗯……你這蓋樓的地方，以前不會是什麼寺廟啊、墳地之類的吧？”

小徐瞪了王凱一眼，道，“扯淡不是？以前不是跟你說過？這是我祖傳的宅基地，從我爺爺那輩兒起，就在這了。”

“那你爺爺之前呢？”王凱道，“算算年月，你爺爺那會兒，可是最混亂的時代。指不定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在了這裡呢？我可是聽說，那個時候，好多萬人坑，專門用來活埋人的。”

這個時候，外面忽然驟然一亮，一道閃電，劈開天地。緊接著響起一聲炸雷，轟隆隆一下子。王凱只穿了一個沙灘褲，背上不由的一陣發涼，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小徐耷拉著臉，斜視王凱。“別把自己給嚇到了。”

王凱有些尷尬，哈哈一笑，道，“有點兒冷了。”說著，起身從床頭拿起衣服穿上。

小徐道，“你這人，我沒跟你開玩笑。你不覺得她們也跟我一樣的可能很大嗎？”

“是，可跟我有啥關係？”王凱說罷，忽然一愣，道，“不對，跟我很有關係啊！你這裡要是真的這麼詭異，我覺得我還是趁早走人比較好，別到時候哪天忽然也變身了。”

小徐嘴巴一張，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你想多了，哈哈哈！咋可能！變身啥的，一定是有別的原因。什麼鬼啦神啦的，都是迷信。我都不信這一套，你一個年輕人，更不能信了，要相信科學。哈哈哈……”

電腦上有資訊提示音，新開的小店，竟是有客戶諮詢了。王凱心裡激動，趕緊坐端正了，開始跟客戶推銷自己網店裡的商品。一邊打字，一邊心不在焉的跟小徐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啊。反正現在也沒啥事兒，你一個人也能打理得來，我就不在這跟你蹭吃蹭喝了吧。畢竟我也不可能跟著你在這混一輩子，總要找個穩妥的出路才好。”

“嗐，啥一輩子不一輩子的，你才多大。咳咳，這雨下的很急啊，不知道啥時候能停。你一天沒吃飯了，餓了吧？我去做飯。”

小徐說完就出去了，王凱回頭看了看，又跟客戶聊了一陣兒，生意談崩，有些失望。抽著煙想著剛才小徐的話，王凱倒是不在意小徐發現了別人變身的蛛絲馬跡，他是覺得奇怪。為啥小徐不想讓自己走呢？難道說這個“中年人”看上自己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王凱自己都覺得好笑。

算了，還是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專心把網店弄好才是正事兒。說起來，之前還是託大了，很多事情沒跟小情人請教一下，客戶詢問起來，自己竟然是一問三不知，不然剛才那生意，也不至於這麼快就黃了。

不晌不乏的吃了一頓飯，王凱直接上樓去找小情人，跟她請教開網店的一些東西。小情人除了好賭，確實熱心的很，不厭其煩的跟王凱講了許多。

一樓。

小徐收拾了碗筷，一個人站在陽臺上，望著外面的大雨，怔怔出神。

她是沒上幾天學，很多大道理，也講不出來。不過，多少年的摸爬滾打，讓她學會了太多學校裡學不會的東西。她很確信，王凱這傢伙不正常！或許，自己變身的事情，未必跟王凱有關，但他一定多少有些瞭解。

捏著下巴，小徐有些犯愁。

看王凱那一副裝傻的架勢，一般怕是不會輕易說真話啊。怎麼才能讓他說出來呢？這傢伙，年紀不大，卻不太好對付啊。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小徐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王凱的。在小徐看來，王凱這傢伙，雖然年輕，但心眼兒不少，也不知道剛才自己那番話，有沒有讓他多心。

氣溫降了許多。

小徐有些冷了，抱著胳膊，縮了縮膀子。

大雨天的，關著窗戶，好像有點兒悶得慌啊。

不對。

小徐低頭看看自己胸口，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感覺悶得慌，不是因為空氣不流通，而是因為自己抱著胳膊的時候，壓到了胸口……

低頭看著胸口一片雪白，小徐愣了一陣兒，之後趕緊搖頭。

不成不成！

太扯淡了！

思來想去，小徐又把自己珍藏的所剩無幾的好酒拿了出來。

最簡單的辦法，自然是把王凱給灌醉了！

昨天他自己喝醉了，多好的機會啊，可惜當時自己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也沒能把握時機詢問王凱。

打定了主意，小徐進了廚房，開始準備晚上的下酒菜。

王凱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了。見到在廚房裡忙碌的小徐，王凱說道，“又做飯啊？”

“是啊，準備了幾個硬菜。”

“這才剛吃多久，你就餓了？”

“一日三餐，餓不餓的都得吃啊。”小徐道，“你先看會兒電視，很快就好了。”

王凱答應一聲，客廳裡坐下，一眼看到了茶几上擺著的兩瓶酒，和昨天小徐給自己的酒一樣。“稀罕了啊，怎麼捨得喝了？”

“不喝幹啥？再被你給我要走，我是一點兒也喝不上了。”小徐端著兩盤菜出來。

王凱抓起筷子，直接吃起來，至於酒，卻根本沒動。本不好酒，昨天又喝的難受，今天是肯定沒什麼興致了。

小徐又在廚房裡忙了一陣，幾個菜算是上齊了。“怎麼不喝點兒？”小徐說著，拿出來兩個酒杯。

“你喝你的。”王凱道，“我不成，昨天喝的，到現在還沒緩過來的。”

“沒意思了是不是？我都把好酒拿出來了。多少喝點兒，我一個人喝也沒意思。”

“你以前不都是一個人喝？”

“以前是以前，以前還就我一個人吃飯呢。比墨跡啊，放心，喝完這一杯，不多不多。”

王凱看著小徐給自己倒酒，又抬頭看看小徐的臉，心中多了一分疑慮。今天的小徐，有點兒不正常啊。

王凱琢磨著自己要不要隨便喝點兒，然後裝醉，看看小徐到底搞什麼名堂。難不成是終於耐不住寂寞，想把自己給灌醉了，然後幹點兒見不得人的齷齪事兒？

想到這兒，王凱多少有些興奮起來。

他不好色，卻也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遇到這種事兒，難免會有些惡趣味。

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兒。

一個單身多年的中年人，應該不至於在變身之後忽然就把持不住了吧？

端起酒杯，王凱小小的抿了一口酒，又想起下午時候小徐對於“變身”的懷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