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眾人被嚇了一跳，背靠背站在一起，仔細觀察著房間中的一切。

“我就在你們的腳下，當心，不要踩到我了……”低沉沙啞的聲音繼續道。

腳下？腳下除了灑了一地的骨灰，還有什麼？

“看在你們還有禮貌的份上，就不跟你們計較了，把我的骨灰裝回去，我就原諒你們……”

王之初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道：“可是……骨灰都混在一起了，我怎麼分得清哪些是你的，哪些是其他人的？”

“不要緊，把骨灰裝回罐子裡就行了，我們三個都是好朋友，不會介意這些。”

幾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臉上看到驚駭，但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按照鬼魂的話去做。

“那個……罐子都碎成這樣了，我們就算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看到角落的那個櫃子沒有？裡面有新的骨灰罈子，拿三個出來，把骨灰裝進去就行了。”

“好吧……”

幾人不敢再說什麼，按照鬼魂的吩咐，去櫃子裡拿了三個新的骨灰罈子出來。

骨灰罈子是拿了，但是該怎麼把骨灰裝進罐子裡呢，難道用手去捧？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肯先動手。

“你們在等什麼？”低沉沙啞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了。

幾人被嚇了一大跳，立即蹲下來，捧起骨灰就往罐子裡裝，那爭先恐後的勁頭連最勤快的保潔員也比不上。

“嗯，這就對了嘛……”低沉沙啞的聲音滿意道。

只用了兩三分鍾，幾人便將所有骨灰裝進了新的骨灰罈子，手上、衣服上、地上還殘留了一些，鬼魂大度地表示不要了，一點點骨灰不影響什麼。

“再幫最後一個小忙吧，帶我們去310號房間。”鬼魂道。

“好……好……”

王之初、餘罹、齊顯婧一人抱著一個骨灰罈子走出房間，楊影、林賦洛緊隨其後。

張離張靜在走廊的另一端，剛剛熄滅一盞燈籠，看到幾人出來，立即走過來。

“你們抱著骨灰罈子做什麼？”張離問道。

王之初搖搖頭不說話，徑直走向310號房間。

“吱呀……”房門無風自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310號房看上去像一間棋牌室，裡面擺著許多桌子椅子，桌子上放著象棋、撲克、麻將等等不同的娛樂工具，簡直是棋牌愛好者的天堂。

“把我們放到麻將桌前的椅子上，謝謝。”低沉沙啞的聲音道。

王之初幾人自是沒什麼異議，將三個骨灰罈子放到麻將桌邊的三把椅子上。

“嘩啦……嘩啦……”幾乎在同一時刻，房間中響起搓麻將的聲音，但是桌子上的麻將安安靜靜，絲毫沒有動彈。

眾人面面相覷，這幾個傢伙搓麻將的癮頭這麼大嗎？死了也不忘繼續打麻將。

“謝謝，為了感謝你們的幫助，把這個拿去吧。”

“叮鈴……”一把小巧的鑰匙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王之初將鑰匙撿起來，發現鑰匙頭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數字“309”。

“309號房？就在對面啊！”餘罹小聲道。

“走，過去看看。”

幾人走出310號房，楊影小心翼翼將房門關上，生怕打擾了棋牌室內的幾個鬼魂，讓它們可以安安穩穩地將麻將打下去。

王之初將鑰匙插進309號房門的鎖孔，輕輕一扭，發出“咔”地一聲脆響。

“開啟了！”王之初輕輕將房門推開。

推開門的一瞬間，所有人覺得自己像失重了一般，輕飄飄地感受不到一絲重量，四周漸漸變得模糊，像打上了厚厚的馬賽克。

“怎麼回事？”林賦洛驚慌失措地叫道。

所有人都變成了半透明形態，卻可以互相看到彼此，王之初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皺眉道：“這種場景，好像是……過場動畫？”

餘罹道：“應該是吧，死神遊戲每次進過場動畫，主角都會變成半透明形態，周圍的場景先是像打上了馬賽克，然後跳轉到場景發生的地點，我們就看看會不會跳轉到新的場景。”

話音未落，四周已經漸漸變得清晰起來，眾人發現自己站在一戶人家的客廳中，一男一女正在吵架。這吵架的男女不是別人，正是輪椅男夫婦！

男人坐在輪椅上，對女人的罵聲充耳不聞，自顧自喝著瓶中的白酒。

“喝，喝，喝死你吧，我真是瞎了眼，怎麼嫁給你這個酒鬼！”女人奪過男人手中的酒瓶，狠狠摔在地上，譁啦啦酒液流了一地。

男人漲紅了臉，大聲道：“你好意思說我，天天打麻將，天天打麻將，你心裡還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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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打麻將，難道服侍你這個醉鬼嗎？你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是個什麼德性！”

男人大聲道：“你不要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天天打麻將，我才借酒消愁，怎麼能怪到我頭上？”

“我不管，反正都是你的錯！你這個廢物、垃圾、爛酒鬼，連個孩子都生不了，你怎麼不去死？我這輩子算毀在你手裡了！”女人說著哭出聲來。

女人的話似乎戳到男人的痛處，男人額頭上青筋暴起：“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瘸腿？當年你被流氓欺負，我為了幫你出口氣，腿都被人打斷了，我這輩子才是毀在你手裡了！”

女人大聲道：“你斷條腿就算了，怎麼連孩子都不能生了，你騙我，你根本就是不孕不育！”

男人打斷了女人：“沒錯！我就是廢物，今天我就死給你看！”

“要死一起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行！把門窗都關上，把煤氣開啟，今天我們一起死！”

女人毫不猶豫按男人的話去做了，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煤氣洩漏的“嘶嘶”聲。

安靜，可怕的安靜，兩人都低著頭不看對方，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

“老婆……”男人打破了沉默，“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

女人低聲道：“我怎麼會忘記，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

男人苦笑道：“沒有永恆的愛情，對嗎？”

女人道：“曾經我相信有，但現在我相信沒有。”

“好吧……那我們……下輩子再見吧……”